罹两指并拢,灵力萦绕身周。下一瞬,瘫倒在卧榻上的太后就跟被操控的提线木偶般,生硬地坐了起来。
罹搭上了太后微抬的手,轻声说道,“你困了想回去歇息了。”
随着罹瞳孔里的幽深散去,太后的意识也逐渐清醒过来,忍不住用手帕挡着嘴打了个哈欠。
“哀家累了,小九就先退下吧。”
“小九告退。”罹轻笑着给两人行礼,转身离开了御书房。
太后也在罹离开后,随意告诫了瞿莳几句,就起驾回宫了。
而亲眼目睹了罹所作所为的瞿莳,艰难地咽了口口水,他完全看不出罹是什么境界,这皇姐是真的好可怕。
不行,他一定得抱好她的大腿。瞿莳想到这,连忙让季公公去国库里挑些调养身体的上好药材送去将军府。
季弘以为这是太后的旨意,也不敢耽搁连忙下去准备。
而睡了一觉清醒过来的太后,听闻这事有些疑惑地在晚膳时询问瞿莳。瞿莳唯唯诺诺地低着头,只说是当时太后和瞿棠梨聊天亲口吩咐的。
太后见瞿莳这副模样,虽是生气但也没多说什么,只当是自己困迷糊了随口答应的话,这事便就这样翻篇了。
这事对于太后来说的并不是什么大事,但对于瞿莳来说却意义非凡。这是他第一次“欺瞒”自己的母后,也他第一次暗戳戳的反抗,虽是借了瞿棠梨的光,但他真的成功了!
小公主进宫还得到太后赏赐一事可谓是轰动了整个朝堂。
翌日,於洵一下朝就被围了个严严实实,东一个西一个,全是来讨好套话的。
於洵一视同仁一律笑脸相迎,看似什么都应下,实则什么都没说。众人没能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只能讪讪地应和着於洵这有的没的的话。
一回到将军府的马车上,於洵嘴角的笑意就落了下来。这变脸的速度快得让在马车上等他的邬皌大吃一惊。
“将军,你现在真的是这个。”邬皌给於洵比了个大拇指。
不得不说,这些年於洵真的变了很多。要是五年前的他,肯定在那些人凑上来的时候,一拳就挥过去了。主打一个,你让我不爽,我就让你不爽,哪里会如此耐心圆滑地应付着所有人。
“别贫。”於洵顶了顶腮帮,缓解着那因笑久而泛起的酸意。
邬皌轻咳了两声连忙将手中的资料递给他,於洵现在也变得比五年前更吓人了。
於洵翻看资料的同时,邬皌也在一旁讲解着。
“将军要查的琳琅阁(蔚纤尘拍卖行的名字)是在今年才在我朝开业的,其实早在几年前它就在附近的其他小国里出现了。
其以拍卖符篆而盛名,背后的势力是璃璇域的一个黑势力叫血影阁,那里都是些刀尖舔血的狠人,还有不少国家的通缉犯也在内。因此没有人愿意得罪他们。
我朝那个拍卖行分行的掌柜,正是那势力的老大,也是个乾武人,听说他和皇室有些矛盾。”
邬皌一个劲地偷瞄於洵的脸色,他可不想於洵和这种势力杠上。
“璃璇域?那个混乱的边境地?”於洵眉心紧蹙,莫名觉得血影阁这个名字有些熟悉,直到嘴里传来了血腥味,才意识到自己把嘴唇咬破了。
“嗯,在那里武力高于一切,什么事都以拳头说话。”
“她怎么会去那?”於洵嘀咕着,血影阁、异域……对!那些异域人!
於洵想起了当年在翠岚城他请的那个花面男,脑中的思路也跟着连上了,想必罹就是在那时候和他们有了联系。
手中的纸张被攥得皱巴巴的於洵也不在意,当他的视线瞥到车窗外那熟悉的身影后立马出声让马夫停车。
“怎么了?”邬皌看到於洵盯着窗外发呆,疑惑地问道。
等他顺着於洵的视线看去后,邬皌有些嫌弃地瞥了於洵一眼,他这兄弟什么都好就是遇到小公主脑子就短路。
这发什么呆啊,你倒是叫人家啊,没看到人家正和伙伴聊天吗,你不叫就等着人被你那炙热的目光感化到回头是吧。
邬皌想到这,热情地朝罹打着招呼,“夫人!”
听到熟悉的声音,罹一回头就看到了被於洵强捂着嘴,正“呜呜”和她招手的邬皌。
罹侧头和身边人吩咐了几句后,迈步朝将军府的马车走来。
罹下意识瞥了眼马夫,见不是印象中的那人,便自如的和邬皌打招呼,“邬小将,好久不见啊。”
罹和邬皌说话,於洵不好再捂着人的嘴,一边小心翼翼地偷瞄着罹,一边用眼神示意邬皌别乱说话。
邬皌极力忽视於洵那警告的眼神,“是啊,上次西域一事我还没好好感谢夫人呢。”
“邬小将花钱办事,我可当不得谢。”
罹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大大方方地迎上於洵打量的视线,后者在视线相交一刹猛地回过了头,又是理着额间碎发又是低头看资料,跟做贼心虚似的,一个呼吸间就有无数个假动作。
自家兄弟关键时刻掉链子,邬皌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该谢还是要谢的,夫人等下有空吗,我请夫人吃顿饭吧。”
“我等下要去镇南将军府处理点事,要不下次吧。”罹轻笑地应着邬皌的话,余光却没有从於洵的身上离开,她可清晰地察觉到了於洵在听到她说出“将军府”时那一瞬的僵硬。
“这么巧啊,我顺路有点事要回军营,将军正好要回将军府,不如夫人就一起走一程吧。”
“行啊,那就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
邬皌本想伸手去扶罹上马车的,想起车里的醋坛子后倏地收回了手,一本正经的看向马夫,“还不快扶夫人上马车。”
两人一唱一和间,罹就坐上了马车,邬皌也由原来的面对面,换到了和於洵坐一起,将位置让给了罹。而马车的真正主人什么话也没说就被做了决定。
一路上,於洵都缩在一旁没有讲话,全程是邬皌怕尴尬一个劲的和罹聊着天。
邬皌第一次觉得从宫门到军营的路程是那么的远,还没到位置就随便找了个借口溜下马车,他宁愿徒步走个几里地,都不愿在马车上多待上一刻钟。
邬皌下车后,马车上就安静了下来。
於洵烦躁地捏着手中的纸张,脑中思绪纷飞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明明刚刚和邬皌有那么多话聊,怎么到自己了就没话说了。
罹不得不承认,她就是故意的。没办法,她就是喜欢看於洵这别扭劲。
你别说这么些年过去,有了些成熟韵味后,这於洵别扭起来倒是比之前更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