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平安离开了招待所之后,就回学校去了。一早上上了一早上课,就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宿舍。刚躺了下来,就听到了宿舍外面有人喊他,听到了熟悉的又陌生的声音,他还奇怪不会王满银又来了吧。
他走出宿舍之后,看到了穿着工衣,那如希腊人一样的鼻子,一张帅气的脸,正微笑着面对着自己。
他就笑着走上前道:“少平,你怎来咧?”
“俄就不能看看你么,你这个大忙人自从结婚了也不回俄们双水村看看。”孙少平笑着说道。
王平安听了,就笑着拉着他进了宿舍,宿舍的几人看到了王平安拉着个人走了进来,就一脸好奇的看着他俩。
王平安看着几人就笑着介绍道:“这是孙少平,我下乡时候的朋友,今天刚来省城,特意来看我的。”
王平安介绍着孙少平,又将他拉的坐到了胖子的床铺上,介绍道:“少平,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宿舍老五,叫张虎,是咱们那麟州的。”
孙少平礼貌性的点了点头。
小胖子可就热情多了,他看着长得高大帅气的孙少平,就伸出手道:“你好,俄叫张虎,很高兴能在这里遇到老乡。”
“你也好,俄叫孙少平。”孙少平礼貌的和他握了握手道。
本来孙少平还有点拘谨,他没想到王平安宿舍的几人都挺好客的,通过王平安的介绍,他也对宿舍的人有了初步的认识。
王平安坐下以后就看着孙少平道:“少平,看你穿这身工衣你是当了工人了呀。”
“是啊,在去年冬天的时候,俄还在黄原打临工,本来俄以为俄这辈子就这样了。没想到,俄遇到了贵人了。你还记得俄给你说的阳沟大队的曹支书吗?”孙少平道。
王平安正给他倒水的时候,听到了他的话就点了点头道:“我记得去年你给我说过这件事情。”
孙少平点了点头就开始讲述起了他这半年多的事情。自从他拒绝了当上门女婿的事情以后,自己一个人就在黄原的工地上打起了短工,从一开始的时不时的打几天短工,到最后自己遇到了工地的包工头胡永州。
一开始他因为赏识孙少平的体力,就将他招到了自己的工地。孙少平当时还对胡永州充满了感激之情。因为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是他给了自己一碗饭吃,所以他干什么工作都格外卖力。
他也从什么都不懂,慢慢的学会了搬砖,学会了调灰,甚至那会他还想跟着工地的大师傅学习瓦工。他知道自己的家庭环境,因此,他每天下了工就拿着瓦刀回忆着匠人师傅刚才是怎么按的砖。从一开始的什么也不懂,到最后自己也能上手按几块了。
可是自从匠人师傅知道他偷学着按砖以后,就将他打发的去拌白灰了。
因为那会的匠人师傅,都跟以前一样,都秉持着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这一说,一般不认识的人,他们都藏着,掩着。因此,孙少平的学习匠人之路也被扼杀在了摇篮里。
第一次经历拌白灰,孙少平因为提前不知道,双手都被溅起来的白灰面子给腐蚀烂了。每天晚上自己拿着书看书的时候,都能感到手指头慢慢的裂开的感觉。
一个工人似乎知道他第一次干这种事情,就好心的提醒着他说:“娃娃,咱们这里就这样。这拌白灰面子,你千万不敢用手抓,也不敢用凉水洗,一洗你的双手就肯定会被腐蚀,有时候感染了还会发肿咧。有条件的话你就买双手套。等晚上下工以后,用温水清洗一下。”
孙少平听了感激的看了眼提醒自己的大叔就道:“谢咧,叔。”
“谢球咧,俄也是看你这娃娃顺眼,不然俄也不管你。”工人摆了摆手,然后用铁锨将白灰和土混在一起,开始了他们一天的工作。
孙少平听了工人大叔的话,也就低着头开始看着人家怎么拌,自己就怎么拌。下了工以后,他就去附近的小卖店买了双线线手套,又回到了工地食堂让做饭阿姨给自己舀一马勺热水。
就这样,他跟着胡永州一直干了几个月,这段时间他也挣下了一百多块钱。可是自从一个小女孩的出现,让他认识到了这个社会的黑暗,也认清了现实。
他清楚的记得那会,自己向往常一样下了工去找做饭阿姨让她给自己舀一马勺热水,清洗手上的白灰,可是去了以后就看到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小姑娘一开始看着还挺害羞,自己跟她拉一句话,她还不敢说话。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也从小姑娘那里了解到,因为现在到了秋收的时节,工地上的做饭阿姨因为要回家收秋,所以胡永州就又招了她。
工地上这段时间工人们也都回家收割庄稼去了,所以就剩下胡永州和孙少平,还有那个叫小翠的姑娘。
一天夜里,孙少平像往常一样打算去找小翠让她给自己热一壶开水。可是当他提着暖壶,走到了灶房的时候,突然听到了灶房旁边的小屋里,传出小翠的大喊声以后,一股怒火就直接冲向了他的天灵盖。他一脚踢开了房门,正看到胡永州趴在小翠的身上,丢下了暖壶,就一巴掌扇向了他。
胡永州被他打了一巴掌,就怒视着他道:“孙少平,你想干甚咧?”
“俄想干甚咧,俄想捶你狗日的咧。”孙少平说着就将他提起来,对着他的脸就是几巴掌。
打的胡永州是晕头转向,他还想继续跟着孙少平撕扯一下,可是身体已经被酒色掏空了,根本不是孙少平的对手。
孙少平打累了以后,就将他拉到了脚地上,看着他就道:“你个驴槽的货,赶紧给俄们俩结工资,不然俄就报警抓你!”
一旁的小翠这会还抱着衣服哭泣着,一个人蜷缩在炕上的角落里,瑟瑟发抖着。
胡永州听到了他的话,就拍了拍土站了起来,掏出烟,抽出一根,递给了他道:“少平,哥哥错了,你看咱们这事能不能过去。”
“你给俄把工资结了,给人家女孩子赔偿点钱。”孙少平没有接他递的烟,指着小翠道。
胡永州听到了他的要求,就笑着点燃一根烟道:“这个好说么,你们等俄回去看看工表,明天一早俄就给你们结工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