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四下里寂静无声。
何书婷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月光似水,幽幽铺泻一地,覆上眉间眼底,隐有忧伤之色。
从小她就一直憧憬有一个温馨的家,有自己爱的人,有两个宝宝,一儿一女,一晃五年过去了,一个女生最好的青春年华快要耗尽了,都没有等来他的求婚。
她想到了张爱玲《倾城之恋》的一句话:爱一个女人,最好的兑现,就是给她一个婚姻。
如果不是爆发战争,城市倾覆,范柳原意识到生命在战争面前,多么脆弱,应当活在当下,珍惜眼前,才终于开口给白流苏一个家,跟她结婚。
在这场爱情较量中,白流苏看似赢了,终于等来了自己的婚姻,但这样的代价多么巨大和惨重啊。要以一座城市的沦隐,才换来一个男人的承诺,这样的婚姻,太过于沉重,太过于沧桑。
她想过放下,潇洒地转身,五年的感情,岂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他们之间有过甜蜜,有过争吵,也冷战过,但总是会和好。
何书婷很迷茫,想的头痛,她拿起床边的手机依然没有任何信息,一颗心终于失望地沉坠了下去,只余伤痛,似无边夜幕,黑暗到让人害怕。
她从手机里找了一部自己特别喜欢听的小说,戴上耳机,闭上眼睛,直到深夜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但是却睡得并不安稳,做了一夜的梦。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因为心里藏着事,何书婷很快就醒了。
虽然全身都乏得很,但是躺在床上更难受。
她小心翼翼地穿好衣服,站了起来,躺在上铺的两个妹妹睡得香甜,一时半会是不会醒的,眼里流露出羡慕。
中国人常说:“三岁一代沟,五岁一鸿沟。她与妹妹相差两岁,与唐妹相差七岁。她们之间倒真的像是有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她踏入社会比较早,读完高中就出来社会,继续边读书边打工,顺利地拿到本科文凭,考到会计资质从业证书,而她们俩人读完大学去年才毕业,她比她们俩人经历的事情多,比她们要成熟很多。
何书婷希望俩个妹妹的工作和感情一定要简单顺利,不要像她付出了这么多年的青春却等不到一个圆满的结果。
何书婷走到客厅里,就闻到一股清香扑面而来,勾起了人满满的食欲,她没有心情吃早餐,她本是准备悄无声息地离开,没想到二妈这么早就起床了。
冯桂琼原本是嫌麻烦做早餐,这么多人出去吃,要花不少钱,居家过日子只能精打细算,何况现在家里还欠着债,只能在生活上能省则省,她准备炒一盘牛肉,昨天未吃完的大骨汤煮面条,这样就可以做牛肉面条,蒸几截玉米,煮几个鸡蛋,既营养又实惠。
何书婷洗漱完毕,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回去。她打算与赵东阳趁五一假期有空,两个人坐下来平心静气地好好谈谈,五年的时间,是好是坏也该有一个结果了,她已经拖到了二十八岁。
冯桂琼在厨房里将切成的玉米棒子装到盘里放到蒸锅底层,为了不吵醒孩子们,她将厨房的玻璃门关上了,门被轻轻拉开了,她回头望过去,何书婷站在门框边上,一张素净的脸上满是疲惫,眼睑下覆盖着一圈淡淡的乌青,一看就是晚上没有睡好觉。
大嫂和婆婆托付她和丈夫的事情没有办好,孩子的感情,做为长辈他们不便于插手。
赵东阳年轻有为,两个人的感情五年了,岂是说一句放下就能放下的,从内心深处她还是希望他们两个人走在一起。
她刚嫁到何家时,大嫂和她的关系一直不咸不淡,俩人面和心不和,这些年她一直在外面,很少回老家。
可能是孩子们都大了,每逢过年回家,俩人还能坐在屋子里聊聊天。
出于任何立场,她都没有理由去左右孩子们做决定,这也是避免了日后妯娌之间有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
书婷露出淡淡笑容,轻声说道:“二妈,我有事先走了。”
冯桂琼眼里闪过一丝诧异,连忙将双手在围裙上擦干净,拉住书婷的手臂不让她走,温声劝道:“这才来一会,就要走呢?早餐就快好了。”
书婷心底蔓延起丝丝苦涩,勉强挤出一抹笑容道:“刚起床,还不饿”。
冯桂琼仔细瞧她,见她眉宇间像是被笼罩了一层乌云,知她心里难受。
无论大嫂跟她的关系怎么样,但是大哥一直都对他们一家挺好的,两家的孩子们关系也走得很近。
冯桂琼眼神中透着怜爱,温柔劝道:“饭是铁,人是钢,不管怎样,肚子也要先填饱,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事情,二妈不留你,但早餐一定吃了才能走。”
在家时,妈妈时常会在她们面前提起二妈的不是,二妈为人处事比妈妈圆滑周到,她从小就从长辈们的态度里知道二妈比妈妈要讨人喜欢。
何书婷看二妈眼里流露出的关心不似作假,虽然一点食欲也没有,只好留下来吃完早餐再走,二妈毕竟是长辈,她不好拂了二妈的面子。
冯桂琼见说服了她,心里喟叹了一声。
转身到厨房里盛了一碗面条,将盘里炒好的牛肉拨了一些到她碗里,闻起来就是一碗香喷喷的牛肉面条,又将煮好的鸡蛋和玉米各拣了三个放到盘里摆好,端了出来。
早餐看起来丰盛,色香味俱全,是她一直念念不忘熟悉的家乡风味,她却感受不到食物的美味,觉得这顿早餐“味如嚼蜡”
何书婷见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吃早餐,便喊道:“二妈,您也过来吃早餐”。
冯桂琼在阳台上收拾换下来的脏衣服一件一件丢在洗衣机里,一边拿起裤子口袋掏了掏,一边说道:“你先吃,我等会就过来”。
冯桂琼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门禁卡还有一些零花钱,心里顿时火冒万丈,要是她不掏口袋,直接将裤子丢到洗衣机里,估计磁卡会被搅得粉碎,还会损坏洗衣机。
“你看你弟弟,又将门禁卡放在口袋里,跟他说过多少次了,换衣服前一定要将口袋掏干净。他每次嘴上答应好,就是不改。”冯桂琼朝着侄女抱怨道。
书婷眼里闪过一丝尴尬,笑笑道:“小弟可能一时忘了。”
冯桂琼无奈地说道:“他就没有让人省心过。”冯桂琼提到儿子直摇头,从小带到身边调皮捣蛋,让他们夫妻俩操碎了心,不禁感叹还是女儿省心,不惹麻烦还很贴心。
她将衣服检查完,丢到洗衣机里按了开关自动清洗,到厨房洗了洗手,坐到侄女身旁坐下,见她没有吃玉米和鸡蛋,剥了一颗鸡蛋放到她碗里,慈爱说道:“你啊,在二妈这里,不要客气,多吃点。”接着又要夹玉米给她,书婷赶忙端起碗躲开了。
何书婷都不知道这碗面条能不能吃完,说什么也不吃了,冯桂琼只好讪讪收回手,放到盘里,书婷惨白脸上勉强露出淡淡的笑容道:“平时上班都没有吃这么多,这碗面条都够了”。
冯桂琼这才没有再劝她吃东西了。
何书婷没有什么胃口,再美味的饭菜,在她嘴里如同嚼蜡。她比平时吃东西慢了许多,冯桂琼一碗面条吃完了,她还在吃。
冯桂琼知她心里难受,胃口不好,让她慢慢吃,不要着急。
何书婷不好将食物剩下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一碗面条吃完了。
冯桂琼去卧室里拿钥匙和将一些改好的衣服拿到店里,便让书婷等她一起下去。
趁着这个空隙,书婷想去跟俩个妹妹说一声,她们俩个可能是昨天躺在上面聊天聊得太久,睡得依然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