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天儒心头剧烈的跳起来,先前还十分笃定的他,现在多了几分慌乱。
他下意识想否认,但这确认身份的话是龙卫说的。
龙卫只听命于睿德帝,不会说假话。
这怎么可能是敌戎王庭的三王子呢?
这人怎么这么没用!
就这么被陆定疆这个莽夫杀了?
人头都带到这里来了,说他通敌叛国岂不可笑吗?
许天儒脸上火辣辣的,筹谋这么久,他没想到会出这样的差池。
打的他措手不及!
与他一道的忠勇侯父子也傻愣在当场。
沈思为愚蠢又不中用,他告发的陆定疆,自己现在却怕的不行。
忠勇侯也满心的疑惑,不是说伪造好了信件吗?
不是说万无一失吗?
现在这样又闹得哪门子意思啊?
三人终于感受到了骑虎难下的难堪。
告发是他们。
搜查是他们。
放出消息的是他们。
言之凿凿的给陆定疆扣上叛国罪名的也是他们。
现在满京城都知道许丞相带着龙卫,搜了镇国将军府的家。
到头来,竟然是为了给人家锦上添花的?
这也太打脸了。
勤政殿内,气氛凝结,十分诡异。
许天儒也不愧是谋大事的人,眼看今日扳倒陆定疆不成,便开口说道:“既然敌戎王庭三王子都被陆将军斩杀,那便说明陆将军还是忠心爱国的,不是思为说的那样。”
“陆将军忠君爱国,奋勇杀敌,是朝廷命官之典范,理应得到嘉奖!”
“臣一时鲁莽,带人搜查了将军府,属实是眼里容不得一点儿沙子啊!还请陛下明鉴!”
许天儒高呼的声音,让所有人都觉得虚伪。
除了他的声音,勤政殿内依旧没人说话。
场面一度尴尬不已。
“启禀皇兄,臣弟近日在查一些往事,意外发现了这些东西,还请皇兄过目。”
盛景出声打破了室内的僵持,他呈上一沓纸张。
龙卫首领只瞥了一眼,便面色巨变。
“陛下。”
睿德帝只看了一眼,便龙颜大怒。
“许天儒!你好大的胆子!”
许天儒身子一抖,一脸迷茫,不知出了何事。
“微臣不知……”
“你不知?你能不知?”
睿德帝气的站起来,走下御案,一脚踹在许天儒身上。
将他直接踹翻在地。
“肆意捏造证据,意图栽赃陷害镇国公!”
“你真是朕的好丞相!”
一沓纸扔在许天儒面前,散落出来的纸张,同时也飘到了沈思为面前。
沈思为大着胆子瞟了一眼,便浑身颤栗。
他与京城沈、许两家的信件,怎么到了景亲王手里。
沈思为瘫坐在地,面如死灰。
想不通是哪个环节出了错,没把陆定疆拉下来,反而要把自己搭进去!
许天儒早就傻眼了。
怎么会这样?
盛景哪来的这些东西?
明明他们已经做的十分隐蔽了。
许少博捡起脚边的纸张,上面赫然写着指使沈思为去杀了陆之砚和乔姝媛。
务必让二人回不来京城!
一连捡起几张信件,里面的内容都不一样。
但目标都只有一个,那就是陆家。
用各种方式栽赃陷害陆家,最后达到除掉陆家的目的。
他踉跄后退,满脸惊诧,忍不住出声问道:“父亲……”
许天儒先发制人,厉声呵斥:“少博!你何时做的这些事?竟然还是以为父的名义!”
许少博人懵了。
其他人也都懵了。
怎么回事?
许少博下意识出声想反驳:“不是我……”
睿德帝的目光紧紧的盯着许少博。
“不是你?那这信件的字迹你怎么解释?”
睿德帝声音阴沉,似乎已经怒到极致。
许少博再次展开信件,却发现自己方才忽略了一个问题。
这些信件上的字迹,竟然都是自己的!
他慌乱的抬头,却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沈思为与京城的来信,用的全都是许少博的字迹回的信。
许少博觉得荒诞至极,他从未做过这样的事。
扑通一声,他跪在睿德帝面前,开口喊冤。
“陛下明鉴!臣绝对没做过这样的事!”
“如若撒谎,便叫臣不得好死!”
睿德帝双手叉腰,胸膛起伏,被气的不轻,好半晌才恢复平静。
“真是好一出大戏啊!大年初一就如此惊心动魄,真不知道接下来这一年,你们还要给朕多少惊喜?”
睿德帝叉着腰来回踱步。
“沈思为告发镇国公通敌叛国,然而却在镇国公府搜出了敌戎王庭三王子的人头,直指镇国公通敌叛国的证据是一个没有。”
“这是其一!”
“其二,阿景的黑羽卫截获到沈思为与丞相的来往书信,言明要致镇国公于死地,但信上的字迹却只有沈思为和许少博二人的。”
“怎么?东窗事发,让这二人当替死鬼吗?”
“许相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就是不知道这背后有没有人给你出谋划策呢?”
许天儒大呼冤枉:“臣绝对不会栽赃陷害镇国公,也不会做出如此偷梁换柱之事!”
“但信件上的字迹乃少博一人的,这件事是臣疏于管教,臣万死难辞其咎!还请陛下降罪!”
“臣!绝无怨言!”
许天儒说的大义凛然,许少博却直接人傻了。
一向与自己不怎么亲厚的父亲,怎么会叫自己一起进宫?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
想到几个月前,自己在京中听到的流言。
当时就觉得父亲做的过分,现在回想起来,只怕他也没有预料到陆之砚夫妇会活着回来吧?
只是污蔑镇国公通敌叛国这样的蠢事,他怎么做的出来的?
镇国公府与许家并无恩怨纠葛,要说有不睦,那也只是儿女之间的情感纠葛,不至于上升到灭人全族吧?
父亲到底要做什么?甚至还把自己设计进去,不惜牺牲一个儿子?
妹妹收到的那封信……
许少博忍不住想到盛景,难道这一次真的要求到景亲王面前,自己才能活命吗?
他闭了闭眼睛,周身全是悲凉。
他兢兢业业多年,不曾想还是走到了这个地步。
若今日他不认罪,那娘和妹妹……
他不敢多想,那吃人的许府会不会让娘和妹妹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