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这样的，你不知道他，他不会不管我。”
丹娘一片痴心，霍夫人阴沉着脸回头看她。
沐莹雪一瞧，就知道霍夫人已然起了杀心。
“不管怎么样，今日之事已不算是秘密了，夫人倘若不给个活命的机会，我也不能保证把你杀二公子的事公之于众了。”
“你说什么？我何时杀过二公子。”
“当日二公子死在绿倚轩，没人知道他为何会来找我。
若我说是和大夫人合谋，你觉得会不会有人信？”
生死较量，就是要看谁手里的筹码更多，这种事虽上不得台面，但却管用。
“好你个沐莹雪，我早该知道，沐萧晗和董若兰的女儿，怎么可能愿意给人乖乖做妾。
你费尽心思留在霍家，究竟是为什么？
你将我儿子耍得团团转，又是为的什么？”
“沐家生变，我留下来，不过是想讨个命活着，仅此而已。
夫人何须这般懊恼，只要你放了丹娘，咱们便可相安无事。”
听到这话，丹娘也算是明白过来了。
不论六皇子会不会为她做主，沐莹雪已然赌上了全部，她不能让她输。
“你若放了我，我可以不追究。”
丹娘伸手握住了沐莹雪的手腕，霍夫人愤然甩开袖子，转身坐回椅子上。
“我真是小看你了，亏得重山不惜自己受伤，冒着危险亲自上山采药，一次又一次地将你救回，却不想这一切，竟是你苦心谋划的结果。
你可想过，他要是知道这些，会有多伤心。”
“所以······夫人还是不要让他知道的好，等我帮你解决麻烦，你拿出证据，大可将所有事都对他坦言相告，否则，即便你亲口告诉他，他又能信几分？”
霍夫人沉默着看了她良久，忽而反应过来。
“想来此前霍实忠盯上你，也不是偶然了。
你借机让我听到那些话，对你放下戒备。
后来见我烦心老爷的事，又劝我借机利用重山，让他亲手除掉了自己的手足。
你年纪轻轻，却是个蛇蝎毒妇。”
沐莹雪双手冰凉，心里没底，这霍夫人的脑子的确好使，以一推百，竟将她的这些心思摸了个大概。
“所以，夫人是打算现在就告知将军？”
“我自然不会告诉他······”
“不告诉我什么？”
话音刚落，霍重山的身影出现在门外。
沐莹雪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丹娘只觉身边的人忽然之间周身布满寒意。
“还不是你爹做的孽。”
霍重山扫了一眼地上的人，丹娘背过脸，脸颊被散乱的发髻遮挡住，身上衣物凌乱，他很快就移开了眼。
“罢了，你便送她出去吧，我也懒得再费口舌了。”
霍夫人一声令下，沐莹雪赶忙将地上的人扶起，将要走出门外，却被霍重山拉住了手。
“等一下，正好到用饭的时候了，你留下跟我和母亲一起吃吧，其他的事交给下人去做。”
沐莹雪本就有点心虚，听到这话，便让芷兮将丹娘送走，又将自己身上的几两银子拿给了她。
附在丹娘耳边轻声说道：“先去买个衣裳，过几日我再来找你。”
丹娘也只是点点头，不敢让人察觉到太多。
等沐莹雪再进门，霍重山已将夫人扶至桌前。
“父亲那边，我去说吧，母亲可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
霍夫人瞥了一眼悄悄落座在下首的沐莹雪，见儿子下意识在桌下握紧了她的手，心里有种难以言说的怒意。
“重山，有件事，我不得不告诉你。”
说这话的时候，她直勾勾地盯着沐莹雪，眼神里充满着威胁和警告的意味。
沐莹雪只觉得一颗心脏几乎要跳出来，尽管她知道有些事只要做了，就不会有回头路。
可真要面对的时候，还是会有恐惧。
若是霍重山知道她表里不一，暗藏别的心思，他会作何反应？
“听说二公子的尸身被送回了南锣巷，不知如今下葬了不曾？”
沐莹雪心里虽有怯怯，可面上却未有一丝一毫的退步，她回望着霍夫人，把此事拿出来相威胁。
霍夫人有些意外，可一秒以后便换了神色。
“我想说的便是此事，二公子已死，南锣巷也无人理事。
你父亲这般闹腾，无非是不满意我，若有个知冷知热的人陪在左右，兴许就不闹了，你说呢？”
她这是想把外头的吕青阳母女接进来？
沐莹雪不敢相信，这样对老爷的确不算坏事，可二公子横死在宅子里，那吕青阳岂会没有疑心？
这霍夫人还是嫌这府里不够热闹了。
“母亲所说，我会试着跟她们通个气，若是愿意，就接过来，若是不愿，那也别勉强了吧。”
“行，听你的。”
霍夫人怎会连这个都盘算不清楚？
那吕青阳即便心里再不愿意，不还有个丫头快成年了吗。
给丫头择婚，若不打着霍家的大旗，哪里能攀上权贵人家。
霍实忠在时，好歹还有个未卜的前程，如今人死如灯灭，她们就算不愿意也得愿意。
只不过，她既然能答应沐莹雪，就说明她也并不相信一个吕青阳就能改变什么。
沐莹雪看着眼前的人，不知道她到底是善，还是恶。
很快，丫鬟们鱼贯而入，饭菜端上桌，沐莹雪的肚子就咕咕叫起来。
“快吃。”
霍重山将新鲜的香椿夹了一筷子给她，又给霍母也夹了一份。
“这是莹雪特意让人采来的，我记得母亲从前最爱吃，可自从换了管家，府里似乎便没再进过山货了。
我倒觉得，以后可以安排几个家丁，偶尔去外头雇人采集点新鲜的山货，母亲觉得是否可行。”
“我明日便让人安排就是。”
沐莹雪吃得不亦乐乎，霍重山却只顾着说话，没吃到什么。
她随手夹了一筷子给他，可还没等他送进嘴里，忽然有人出现在门口。
“将军，大娘子不小心从楼梯滚下，此刻已然晕厥，奴婢求你，去看看她吧。”
溶月流着泪，满声的哭腔。
霍重山下意识回头看了沐莹雪一眼，放下筷子便走，等到门口才和母亲拱手：“娘，我去去就回。”
等他消失在门口，沐莹雪才回过神。
“怎么？心里难受了？”
霍夫人扫了她一眼，心里却已了然。
“夫人说笑了，我说过，我迟早会走。”
她低头，吃着干巴巴的米饭，没再抬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