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头望明月,打一药材!”
“当归。”
“嫦娥下凡,打一花名?”
“...月季。”
“殿下你太厉害了吧,还有还有!”
已经有多久,裴昭都没有如此开心过了,她翻转着花灯,每猜对一个就能得一块月饼,便想着今天一定要多赢些。
萧凛望了望天边月色,忽的眸子一亮,打断道:“好了,你难不住我的,就到这吧。”
裴昭只能失望的点点头,从店家那挑了两块豆沙馅的月饼,忙去追萧凛的步伐。
她本想再多赢一块,因着穆青正远远护着他们,正好一人分一块。
现在只有两块,等下自己就和萧凛躲起来吃,别让穆青看到,免得他伤心。
这样一想,裴昭心里又觉的甜蜜异常,竟然忘了看路,一头撞进忽然转身的萧凛怀里。
“殿下...”
“想不想看烟花?”
萧凛问,手指着前方一座高高的红木阁楼,楼上挂满了一串串红色灯笼,将整个建筑映成鲜艳喜庆的红色。即便在此时灯光璀璨的小城,也格外的耀眼夺目。
裴昭期待的直点头。
二人便从一酒楼进去,跟着萧凛一路上楼,左拐右拐不知走了多少楼梯,终于到了那阁楼里。
那店家竟认识萧凛,打开通往顶层的门锁,二人便坐在了小城的最高处。
琉璃瓦碎下,烟火正一朵朵绽放如花。
裴昭看了一阵,忽的想起什么,忙低头双手合十在胸前,虔诚的许愿。
“看烟花也要许愿么?”
萧凛问,他不知中秋有这样的习俗。
裴昭抬眸,笑道:“这是昭儿过得最开心的中秋,此情此景十几年不过只有一日,所以要许下心愿。”
萧凛转身,忽的眉心微微凝起,神情肃然的让裴昭跟着心里一紧,两个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半晌,他似才想好了如何开口,“寻常女子的心愿多是,婚姻美满,儿孙满堂,昭儿可是也许了这样的愿望?”
裴昭微微一怔。
瞬间明白了他有些哀愁,又犹豫的神色。
在离开西洲前,她就问过那位医师,对于自己以后无法生育的状况,早已了然于心。
起初她也是惶恐不安的。
无法生儿育女,意味着即便嫁了良人,也会被视为不孝,只能看着夫君纳妾生子。
何况她这样的身份,没有家族的仪仗,便是连母凭子贵这一条路,也断绝了。
若说不在意,是假的。
但回清越洲的一路,萧凛对她态度的变化,她都一一看在眼里。二人因那场患难,比起主仆,更多了一层信赖和亲近。
原本她因此已经放下不安的心。
不曾想这竟成了萧凛神思黯然的心事。
“还当什么事呢,原来殿下是想问女婢的愿望啊。”
裴昭眉目弯弯,大方道,“唯愿与殿下,年年岁岁常相伴。”
几日的相处,她知道萧凛不是个轻易动怒的人,尤其现在对她,比对穆青容忍度还高,于是说话也大胆起来了,偶尔逗趣玩闹,自是不在话下。
果然,萧凛听完只垂了垂眼眸,便认真的看着她,正要开口之时,忽的身形一闪,将裴昭挡在背后。
而他抬起的手中,夹了一枚三寸尖刀。
“有刺客!”
裴昭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穆青已经跃上了屋顶,“我们的人马上就赶过来了。”
萧凛点点头,“你先送蓝昭回去。”
说完竟一跃而下。
裴昭被他的动作惊得心跳都慢了一下,看他缓缓落地,和十几个随行的侍卫汇合,才放松下来。
一行人显然去追刺客了。
穆青话不多说直接带着她沿原路下楼。
两人离开那座红色木楼,又走进旁边一条偏僻的巷子。裴昭心里担心萧凛,虽然他有些功夫,但那刺客既然敢在他的地盘动手,可见十分自信,定也不是简单人物。
她有心问了两句刺客是谁,许是此时的穆青也很紧张,只回了句不知道,就没再应声了。
这让裴昭心里莫名涌起一阵不安。
若是以往,穆青定会说,除了裴宿那老贼,还会有谁?
但他说不知道,那便说明,刺客确实另有其人。
这样才平安了几天的日子,立即变回从前的危机四伏。
裴昭想着出神,脚步时不时落在穆青后边,穆青等了她两次,直到出了巷子,来到主街,挤满了逛灯会的人,两人不得不一起放慢脚步。
大街前方正有一队舞狮子的表演,让本就熙熙攘攘的人群更挪不动步了,裴昭听见穆青气的骂了一声,“年年都是这些,烦不烦!挤死人了。”
她笑着一弯腰,从旁边两个踩高跷的人脚边钻了过去,“从这边走,这边人少点!”
一回头,却发现穆青不见了。
裴昭心里咯噔一下,忙告诉自己镇定。
许是人多走丢了,正因为人多,就是撞见刺客也没什么怕的,大不了她认识路,先自己回住处,叫几个侍卫出来寻人就是。
此时原路又被人堵死,她朝四周望了一眼,只能贴着街边走边寻人。
于是裴昭扒着人群挪到街边,许是移动太快,挤到了旁边的人,被人用力一推,整个人扑到了墙上。
她倒撞的不痛,但是脚下好像踩了个人,软绵绵的哼了一声。
裴昭低头一看,只见那人一身破破烂烂的黑色袍子,头上盖了个轻纱斗笠,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该不会被自己踩死了吧。
裴昭心里一慌,抬手摘下那人的斗笠,黑衣少年看着她,除了往日一贯的狂傲,神色中还隐隐含了几分恨意。
她想问发生了什么。
然而还未开口,萧峥抬手点下她的穴道,提起她冲进了旁边的巷子中。
巷口正好有个破败的院子,萧峥一脚踢开门,把她往地上一扔,
笑的有些阴冷,“难怪本王当初好言相求,让你跟我走,给你妾室身份供养着,你都不乐意。原来是早和萧凛串通一气,等着要本王的命呢!”
裴昭听得莫名其妙。
且不说萧峥从未求过她,当初要她做妾,语气也是仿佛施舍自己一般,被她拒绝,就高傲的扭头而去了。
再说自己与萧凛,何曾想过要他性命?
这人当真莫名其妙,但念着他三次救自己性命,比起生气,裴昭更担忧他的处境。
只道:“燕王殿下,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你现在还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