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妃是在帮殿下,拿到了布防图,才能卸下裴宿的防御,殿下才能入驻燕京。”
裴昭一字一句道,没有半分心虚。
要不是听见魏燕刚才大喊求情退兵,谢长君差点就信了。
身为谢家人,最重忠诚。他虽会被一己私利迷昏了头,但背叛清越和齐王,是万万做不到的。
“臣不信,你分明是想逼殿下退兵,你就是燕京的间谍!”
谢长君举起短剑。
剑刃抵在裴昭雪白的脖颈上,她没有后退半步,反而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谢公子若不信,尽管拿下本妃,但布防图事关重大,请你即刻让林语轻公子过来确认。”
看她没有一点反抗的意思,谢长君又有些动摇了,但他知道裴昭手中有萧凛的令牌,可以调动王府的侍卫甚至清水的官兵。现在放下武器,自己被反制事小,让这女人影响了战事事大。
他想了想,绕到裴昭身后,剑刃抵在女子的后颈上,从正面完全看不出来是被挟持的样子,低声道:“只传林语轻,其他的什么都别说。”
裴昭点头,如他吩咐,唤了两个侍卫进来,让去请林语轻来,屋中灯光昏暗,侍卫也不敢多看,领了命令就匆匆离开,未发现有一丝异常。
谢长君稍微松了口气,又押着裴昭走到角楼边,这里位置极高,除了可以眺望远山,还能将清水河上的景象尽收眼底。
此刻,西港的位置,俨然人头攒动,正爆发着一场混乱。
游船被逼停在岸边,人群无法登船,只在岸上围着官府的人,激愤的怒吼着什么。
裴昭望着下方,轻轻叹了口气,“看来得调动官兵,先把西港的人群都驱散。”
谢长君此刻警惕心拉满,立即拒绝道:“谢家有府兵,自会处理此事,就不劳侧妃费心了。”
本来今天西港一事,就是他为了嫁祸谢长鸿上演的戏,现在看来,已然被这个女子利用,在下一盘大棋。
谢长君虽然想害嫡兄,但还没傻到要把整个谢家拉下水,此刻,他再不敢轻信眼前女子半分。
没想到他的谨慎,正中了裴昭下怀,就像随口问了句,“真不用本妃调人?”
被谢长君想也没想拒绝后,便笑笑没在说话。
一旁,将一切看在眼里的魏燕,急的如被火烤的蚂蚁,奈何身子被捆的结结实实,只能不停催促,“林公子怎么还不来?”
他知现在能倚靠只有裴昭,也不敢再提退兵的事,怕刺激到谢长君。
好在片刻后,林语轻匆匆赶来了,只是跟着一同到来的,还有桑月和颜非玉。
不似林语轻紧锁着眉头,愁容满面,二人气势汹汹似憋了一肚子气。
一上楼,桑月便喊道:“蓝侧妃,这是怎么回事?今日西港怎么会有官府的人?”
几日前,裴昭从她手里买了一批芙蓉草,出价高催的还紧,她才冒险运到清水,没想到货一上岸就被扣下来了。
最麻烦的是,她和睿王现在都在清水,真要查出什么,二人难免不被萧凛抓住把柄。
要是因此被扣留,被幽禁都是轻的,弄不好两人命都得丢。
所以才火急火燎的赶来。
不待裴昭开口,魏燕先发声了,“官府是去查谢家的,现在谢家狗急跳墙,把侧妃也给挟持了。”
话音落,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送人上楼的侍卫,纷纷拔出剑刃,直指谢长君。
而桑月,愣了片刻,才看清裴昭勃颈上横着的剑刃,还有身旁谢长君的姿势,不由得心下一惊,“这是怎么了?”
场面混乱已经超出了她的理解。
裴昭却出奇的镇定,转向林语轻,“语轻,你先和魏燕确认下布防图的事。”
闻言,林语轻微微一怔。
那张布防图,是萧凛交给他最重要的事,但是因他身在清越,很多信息只能交给还在燕京的林氏旧部来搜集。
一连几月,收获甚微,此刻有了眉目,他连现场混乱的情况也顾不上多问,直接蹲到魏燕身边,细细询问起来。
裴昭又去看桑月,“姐姐莫急,殿下远在清水河对岸,这里的事情,都由我做主,你先回去等我消息便可。”
桑月哪能不急,话音发颤道:“你都自身难保了,怎么给我做主!”
裴昭耐心安抚:“姐姐若不放心,不如这样,我先安排人送你出城回西洲,出了事也与你无关了。”
桑月一听,觉得这办法极好,当务之急,是先回到自己封地,到时就算萧凛有心追究,也是无能为力。
但不待她开口应下,就被谢长君一口否决了,“没有谢家的准许,谁也别想离开清水。”
要买卖芙蓉草的是这两个女人,他没那么傻,放其中任何一个离开,对谢家有百害而无一利,留下他们,没准还能将功折罪。
此刻的他如惊弓之鸟,再不敢信裴昭半句话,恐再被利用了去。
裴昭无奈,“谢公子不肯的话,本妃也无法...姐姐先回住所吧,待本妃与谢公子商议出结果,再去告知姐姐。”
桑月还想再说什么。
一旁,颜非玉拽了下她的衣袖,轻声道了句,“我们先回去吧。”
桑月无奈,只能任由她拉着离开。
谢长君带的人不多,也没有要阻拦的意思,二人上了角楼外的马车,颜非玉才开口:“侧妃,事情对我们极为不利,依我看,趁着清水暴乱,让西洲军把清水围起来,给他们些压力,咱们才有机会离开。”
桑月闻言惊得面色一白,“你疯了,万一萧凛以为睿王要谋他的反,会引起战事的!”
颜非玉极力劝说,“不会的。有蓝侧妃给我们作证,分明是谢家以下犯上,强行扣留我们,怪不到我们头上。
况且芙蓉草一事,虽然是蓝侧妃主动提的,但万一这夫妇二人不认账,故意以此为借口对付睿王,我们留在这,不是等死么。
现下趁萧凛远在前线,顾不上这里,再不走就真来不及了。”
桑月垂眸不语。
让她去杀王府后院的女人,她可以做到眼睛都不眨一下,但牵扯到战事,脑子里只有一片茫然,不知如何拿主意。
偏偏睿王也没比她强到哪去,整日被芙蓉草迷得魂飞天外,给她出不上什么主意。
半晌她才下定决心,“就依表姐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