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有个同样穿着的厨师服、但看上去像学徒的人负责传递饭碗。
一股浓浓的米汤香味飘了出来,安酒被勾的饥肠辘辘。
她们昨天还吃了东西,状态再怎么样都比这两天一直没吃过东西的人强,排在最前面那人估计就是因为太饿了腿软,身子一歪,碗刚好就错过学徒的手。
“往哪放呢?难道还要我亲自弯腰拿?送我手上啊!”
学徒拔高的声音顿时惹来厨师的侧目。
安酒以为他会训斥几句,却不想听到——“不想吃就赶紧滚,后面有的是人等着吃!NNd,本来盛粥就够累的了,还来添堵!”
师傅都这样说,学徒更是昂起下巴,眼睛从上往下地看,傲慢地说:“听到没有?这样吧,我给你三秒钟时间,要是碗送不到我手上,就说明你自愿放弃机会。”
他冷笑着倒计时。
那人急了,左手紧扒着墙壁,想借力让自己重新站起,右手拿着碗,拼命想往学徒高高在上的手里放。
“真是墨迹。”厨师啪一下把勺子扔回桶里,坐在凳子上冷眼旁观。
那人急得要命,偏偏关键时刻掉链子,腿软的根本站不直,眼神万分惊恐,而且碗总是快碰到他手指的时候,对方抬起了一点距离,重新错过。
“2。”
像是吃掉老鼠前总要戏耍一阵的猫,学徒将三个倒计时说的慢极了。
“我说老姐姐,你这可就不能怪我了,给了你机会,你也不中用啊!行了,你快自己退下去吧,要是真惹怒了我师父……”
后半段话学徒挤眉弄眼,压低了嗓子说的。
明明演技拙劣,却偏偏哄得女人惊吓恐慌。
一面是自己空落落的肚子,一面是得罪不起的高等级公民,本能和理智相互较量,心中的天秤逐渐偏向后者。
“那……那我就……”女人用讨好的语气刚刚开口,眼前一花,右手里拿的碗就放在了学徒手中。
“给她打粥吧。”
“你?!”学徒眉毛拧成一团,瞪着这个突然出现多管闲事的女娃,“和你有关系?”
“没有,但是你拖延的时间越久,里面那位师傅就得在这里多辛苦,而且,你这人不地道,用你师傅的身份狐假虎威,好处你得了,骂名都让他背了,如果传到下面去的话,那位师傅的前途……emmm,就不好说了。”
安酒把女人搀扶起来,让她靠着墙站好。
学徒气得鼻子都歪了,指着她的鼻子骂:“你算个什么东西,我——”
砰!
师傅在里面喊:“赶紧把碗给我拿进来!再废一句话现在就给我滚蛋!”
“师、师傅……”
面对盛怒的师傅,学徒嚣张气焰顿时熄灭,落汤鸡一般,哆哆嗦嗦地用双手把碗呈递过去。
他讨好道:“师傅,你别听外人胡说,我从来没有那种心思!你在我心中就是再生父母,我怎么可能害你。”
安酒毫不客气的补充:“行动大于语言,话说的再好听,做的事不行就是不行。”
“你!”
“闭嘴!赶紧干活!”
师傅一声吼,学徒吓断魂。
他不敢再吭声,也不敢和安酒对视——活爹,一套一套的,谁能说得过你!
把粥碗塞回女人手里,学徒迫不及待地喊:“下一个!”
女人止不住地吞咽口水,却也没忘看一眼帮她的是谁,长什么样。
她离开队伍,虚脱的身体无法支撑她走回家,随便找了个角落,捧着碗,狼吞虎咽地喝着还有余温的白粥。
安酒也回了原来的位置。
安奶奶紧紧抓住她的手,平日里总是干燥的手心,现在潮乎乎的。
她什么都没问,也没说,只是紧紧抓着安酒。
周围的人没有注视,也没有议论,像是刚刚什么都没发生。
只是站在安酒身后的人,悄无声息的往后离开了点。
经过这么一闹,学徒的态度收敛了很多,虽然手还是像个假手支棱在那,等着别人把碗放上去,但嘴里没了胡言乱语,没了瞧不起人。
至于鄙视的眼神?大家看多了,谁还在意!
只要能顺利领上粥,吃进肚子里,不死就成。
很快轮到安奶奶,学徒的手还是架的那么高,眼睛看东看西,就是不看人。
安奶奶个头不高,短胳膊短腿,她不愿得罪人,踮着脚尖,努力做出其实对方没故意刁难,是她的原因给安酒看。
“喂,我说你的眼睛要是不用就挖下来放在脚底当轮滑吧。”安酒上前一步,拽着学徒的手用力下压,“或者说,你这手是不想要了。”
自从上次经历过噶人之后,她现在的第一想法居然是想找个机会把这人干掉。
说实话,她有点被自己吓到,但很快,她就看到学徒面上浮现出的惊恐,在这一瞬间,她的气势压倒了对方。
“小酒……”安奶奶差点要被莽撞的孙女给吓到心脏骤停。
那可是高等公民啊!惹不起啊!
学徒强行镇定,“你你想干嘛。”
“能好好接碗吗。”
“……能,但是你抓着我——”
话还没说完,安酒就松开他的手,抓着奶奶的手腕,禁锢她主动递碗的动作,随后微微歪头,盯着他。
学徒慌忙接下,他避开视线,大气不敢出地把碗乖乖送到屋子里,用求救的眼神看向师傅,乞求他能给自己出头。
谁料师傅吹着小曲,像是什么都没听到,怡然自得地盛了一勺米多汤少的粥。
学徒看了心都凉半截。
师傅表达的什么意思,他再明白不过,这不就是鼓励对方干得好,库库扇他耳光吗?!
“还愣着?小心再被教训了。”师傅冷笑调侃。
学徒一个激灵溜出门外。
安酒神色的确不太妙,学徒只想着赶紧送走这位奶奶,自己好哄师傅高兴。
不等安酒把碗递过来,他就主动抢下小跑去盛粥。
碗还没脱手,他就急着喊:“来来来,下一位!!”
安酒见好就收,不至于把对方逼的狗急跳墙。
她敢这样说话,其实完全是仗着管理员不在现场,比起楼下的一个小小学徒,自然是本楼层的管理员更好找自己的麻烦。
至于学徒会不会找管理员告状?第一他没那个胆子,第二他又不知道自己叫什么,48楼住着这么多人,从哪找起。
安酒丝毫不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