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酒饿得前胸贴后背,送完就急着回家吃饭,一秒都不愿意多待。
“等等。”
安酒无奈停下。
溥淮拿出之前的碗筷,轻轻放在她抱在胸前的不锈钢盆里。
“昨天就想送去,只是你们不在家,碗已经洗过,饭也很好吃。”
可他没有让开的意思,依旧挡在安酒面前。
微弯腰,长臂伸向处在她斜后方的沙发,那一瞬间两人距离拉近,熟悉的气息扑面,但只存在很短的时间,重新站直后,他的手里拿着一小包塑封着的大米。
依旧是动作极轻的放在盆里。
溥淮侧步让开,嗓音轻柔,却又带了丝不容拒绝。
“拿回去吃。”
“……”
安酒顿感头大。
这算什么事,每次来都带东西回去。
倒像是她为了这些东西特意过来似的。
“我不能要。”安酒面容严肃的把大米取出放回沙发,“这些你留着自己吃,我和奶奶有存粮。”
“……”溥淮盯着看了她许久,缓缓提示道:“炉子在你那。”
“那正好,一会儿我就把炉子送回来,现在天气放晴不用生火了。”安酒是铁了心不要他的东西。
这种越欠越多的债,让她心理压力很大。
“……嗯?”溥淮许是没料到她会这么说,怔了下后,眸色深深道,“先回去吃饭吧。”
这种事也用不着他同意,安酒这样想着,离开的脚步轻快许多。
等回了家,放下盆就直奔小桌,饥肠辘辘的她端起碗就往嘴里倒。
“慢点吃!”奶奶怕她噎着,起身给她顺后背,“吃这么快做什么?又没人抢。溥队长吃了吗?”
安酒嘴里塞满,从嗓子眼里憋出个嗯。
但就在这时,铁门推开了。
“安奶奶,我打算来您这儿吃。”
“咳——咳咳!”这次安酒还真被呛住了。
他怎么还跟来了!
奶奶热情招呼道:“溥队长快来坐下吃。”
她把自己的碗筷收起,转身去给他倒水。
安酒身旁的光线一暗,溥淮缓缓经过,随后坐在她对面,若无其事地放下碗,对奶奶温和道:“那就打扰了。”
奶奶笑着放下水杯:“没有的事!”
溥淮挪动了下腿,小小的桌子底下,膝盖便不小心触到了安酒。
他抬起眼:“不好意思,你不介意吧?”
“……”安酒咳得更厉害了。
这人说话怎么还一语双关!
安酒捶着胸口顺气,假借咳嗽躲了过去。
这要她怎么回答?
明明知道他来可能和那袋米有关,可他一则没开口,自己拒绝后不方便再主动提起,二则他借着不小心的碰触,将来这里吃饭的最终目的掩了过去。
现在她无论开口说什么,都容易被奶奶误解,从而对溥淮产生弥补心理。
……安酒觉得还是咳死痛快点。
“小酒,都这么久了怎么还在咳?”奶奶过来抚着她的后背,怪道这汤可真能呛人。
溥淮指尖抵着杯子轻推过去,“喝点水顺顺。”
“……”安酒抹去眼角的水珠,仰头对奶奶说:“我没事了,嗓子不痒了。”
他收回水杯,望着上方徐徐升起的浓密水雾,像是突然才想起来,声音歉疚:“我忘了这是热水。”
可表情却是似笑非笑,像是已经看穿了她的小心思。
安酒心塞着避开视线。
溥淮嘴角浅浅弯起,端起碗慢条斯理地喝了起来。
奶奶瞧出些什么,转身去找小凳子。
为了不让气氛冷下来,她便随便找了个话题,和溥淮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安酒虽然心中郁闷,却也知道不能起身离桌——毕竟溥淮是客人,这样做会显得很没有教养,有种看不起人的感觉。
而且家里就这么大,凳子就这么两把,她总不能坐床上去。
安酒拿出两把勺子,把其中一个递给溥淮,然后慢慢舀着鱼片汤喝。
溥淮同样吃得细致,还不忘偶尔夸一句这汤的味道不错。
奶奶听了高兴,挪着小凳子坐在旁边,“这都是小酒能干,我昨天累着了,早上起不来,等我睁开眼的时候,她已经把家里收拾的立立正正,连饭都做好了!”
溥淮点头:“小酒的确是个勤快姑娘。”
殊不知安酒听后汗毛直立,尴尬的恨不得当场给自己挖套房子住。
强装淡定的继续喝汤。
溥淮:“这段时间多亏奶奶您照顾,我的胃最近再没疼过。”
等等,这句话的潜意思是——
安酒放下勺子,正要开口,就被溥淮丢来的一记冷眼打断。
“……”
奶奶没看到两人之间的视线交锋,按照自己身体总结出的经验,肯定地说:“都是吃凉造成的,我之前也这样,后来小酒让我喝热水、吃热汤,慢慢就不疼了!”
溥淮收回视线,淡淡地啊了一声,“原来如此。”
“对对,就是这样!”
奶奶因自家帮他解决了身体的疼痛问题,而感到万分激动,恨不得传授所有经验。
“溥队长以后还是尽量吃热乎的东西,这样肯定不会犯,我疼过,我知道这种感觉,吃药都不管用……”
溥淮静静喝汤,等奶奶停下来的时候,才开口道:
“您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只是邻居多年,您应该知道,我不会做饭,不然也不会暴雨季的时候还穿着湿衣服。”
安酒一噎,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人未免太诡计多端了!
居然用苦肉计!
“小酒,家里还有热水吗?”溥淮把水杯里的水倒进碗里,“再倒一杯给我。”
“你——”
“有!是今早刚烧的,小酒快去给溥队长添水。”
安酒闭了闭眼,情绪有点崩,但奶奶都发话了,只能拿起杯子去倒水。
奶奶继续刚才的话题:“我知道你不会做饭,所以要是家里做的多了,我都让小酒给你送一份过去。只是我们家底薄,没啥好东西吃,只求能吃饱肚子就行,溥队长不嫌弃就好。”
奶奶不傻,当然知道溥淮是找了个借口把小酒支走。
她这么配合,自然也是有自己的想法——一是清楚溥淮的为人,二他是队长。
假如能念着她们不时送饭过去的恩情,偶尔能给她们一份工作干,或是多关照几分,别人忌惮着他,不来找自家的麻烦,她们能安详的过日子,也就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