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六虎目圆睁在人群中扫过,接着随手指向一人:“就你,你来说。”
“下,下高级矿。”
“对!”孔六合掌一拍,发出啪的响亮一声,“这就是目前实习管理员的工作,我简单说说下矿之后的任务。
“下矿后,每三人一组,携带工具,根据头灯的指引,前往目的地,然后挖通道,就这么简单,明白了没?”
众人:“明白!”
“现在所有人都跟我走。”
大部队开始移动。
站在最后的安酒暗中皱眉——孔六不仅没说实情,还没安排具体怎么分组。
难道要他们下矿之后自行来?
她站在最后,看不到这里每个人的表情,也就无法推测他们对于下高级矿,是否知情。
如果说,官方的目的是清理高级矿里的隐患,那么孔六就不该这样简单的说一句——任务是挖通道的话。
这里隐藏了太多信息。
难不成,他是新来的,自己也不知道内情?
再或者就是他知情,但认为这些人没有能活着回来,也就不再浪费口舌,反正等他们这些人下去后遇到危险,在求生欲望的催使下,自然会奋起反击。
假设真的能活着回来,也无法逃脱实习管理员的身份和任务,最终还是得下矿……
短短时间内,安酒的心思百转千回。
将孔六从头猜到脚。
假如真的是后者,那么下矿之后,不仅要面对未知的危险,还要提防同伴的背刺。
安酒有些头大。
现在应该做的,就是通过这些人的神情,推测出他们是否知情,然后再制定下一步计划。
打定主意后,她不动声色地走到队伍中间。
也是很巧合的,电梯叮当一声,到位了。
安酒抓住这难得的机会,第一时间回头,快速在落在她后面的这些人脸上扫过。
将他们的表情像照相般定格在脑海中,跟着看向电梯。
——从里面出来的,居然是她之前在走廊中遇到的那个人。
不是先一步坐电梯下来的吗?
怎么跑到自己后面去了?
孔六暴躁道:“你怎么回事,为什么迟到这么久!”
那人一路快跑,垂着头从众人中间穿过——如此近距离下,安酒看到他眼下有一条细长蜿蜒的疤痕。
“孔负责人,我是……派下来的,他说您今天是第一天上任,队里缺乏有经验的人,特意让我过来。”
他说到另一个负责人名字时,声音压低到别人完全听不清。
但孔六知道,只见他仰头哈哈笑着,蒲扇般的手重重拍着这人的肩膀,“好,我知道了,等回头自然会好好感谢我这位老哥哥,对了,你叫什么?”
“松子明。”
“嗯?”孔六好似没听清,“叫什么?孙子?怎么起这么个名字。”
松子明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我名字绕口,叫松子明,当然孔负责人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哦,原来是这么个名啊。”孔六失去兴趣,大手一挥,“继续往前。”
松子明走得缓慢,几下就被超过,落在了后面。
安酒直觉水深,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便暗中和他保持一定距离。
同时,她开始回忆看到的众人表情,然后……心底一片冰凉。
但凡知情的,眼神都透着一股绝望、颓然和麻木,而不知情的,脸上都似有若无挂着得意,俨然是被这实习管理员的名头给唬住了。
根本不知道等下矿之后,会面临什么。
情况就这么个情况,安酒无力改变,只能设想之后可能会发生的事,然后提前准备好相应的解决办法。
往最坏的地方想,这些人应该极少有去过异世界的。
那么面临突发危险的时候,应该做不到冷静和反击,很容易拉身边人替自己挡伤。
所以她下矿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得远离人群,保证自己的安全。
——等一下,连她都能想到的事,这个名叫松子明的老手,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的目的真的是来指导自己这些新手,然后在矿底带队?
安酒觉得不可能。
真要是肩负这个任务的话,不应该借着孔六的势,在众人面前立威,等下矿之后顺理成章的当老大?
但他却十分低调的走在了队伍最后。
说是来帮忙——不,他从没说过要帮忙。
反应过来后,安酒恨不得喷一口老血出来。
本想着不牵扯进两个负责人的纷争中,暗戳戳搞自己的小事业,谁想到根本避免不开啊!
她们这些棋子,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啊!
现在只希望这个松子明到了矿下,不帮忙,也别主动伤害……
当时就觉得孔六五大三粗,定是个头脑简单的,如今一看,果然没错!
大部队陆续停下,安酒被迫收起思绪,看向前面。
“所有人来领工具,现在就穿,穿好就下矿,动作都麻利点,谁都别给我拖延时间!”
孔六嗓门贼粗,吼得人耳朵嗡嗡响。
安酒跟着队伍缓缓往前,看到了他所说的工具——其实是一个只有提手的密码箱。
“密码是六个零,里面的东西全都得带上,一个都不许漏,拿完里面的东西后,箱子立在旁边,不许搞坏,否则原价赔偿。”
安酒也领了一个,入手不算沉,走到前面的空地,不用拨动密码锁,直接就能打开。
里面有一套全新橡胶连体衣、厚底劳保鞋、带着头灯和小监控器的安全帽,一副防护眼罩,还有一体地质锤一把。
在穿这身衣服之前,安酒先把自己的衣服袖口、裤腿绑好,然后穿上连体衣。
这套衣服对她来说有点大,腰口处直晃荡,很容易被勾住扯回去,影响行动——还是等下矿后找个合适机会,把这身碍事的衣服脱掉。
另外鞋也是,均码号,只靠鞋带绑紧,脚尖碰不到头,脚后跟带不起鞋。
因为鞋不合适的事,很多不知内情的人嘀嘀咕咕抱怨起来。
孔六个子高听得远,受不得一点气,当即就让所有人都把鞋脱下来,上交过去不许穿。
见他发火,先前那些抱怨的人都低着头装孙子,一声不敢吭。
但就在这时,松子明拿着鞋交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