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六点，乔伊莎睁开眼睛，轻手轻脚从床上起身，身上那些伤口传来阵阵刺痛，她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南宫锦星，她闭着眼睛，睡着了眉头还是紧皱着的，脸上还挂着泪痕。
邱易还躺在沙发上，她从一旁拿过薄毯盖在他身上。
她走出起居室，带上门转身发现兰禹安还站在门口，嘴巴有些白，她微微吃惊，让他出来他就真的站在门外一晚上吗？
兰禹安看见她，微微点了一下头，以示打招呼。
乔伊莎看了他一眼，对他颔首。
南宫羡月的起居室的房门依旧紧闭，身上的伤口疼的她直冒冷汗，她只得靠着墙壁减轻腿上的压力。
房门传来声响，她立刻抬眼看过去，穿着白大褂的庄千尘一脸疲惫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几个医生。
“庄医生，少爷他怎么样？醒了吗？”乔伊莎快速走过去拉着他问道。
“你怎么没休息？”庄千尘看见她愣了愣，“阿月这情况，一时半会醒不了，你去休息吧。”
“什么意思？为什么这么久还没醒，少爷的伤很严重吗？”
庄千尘缓缓点头，语气有些凝重：“其他地方的伤势已经控制住了，问题不大，但是头部受到撞击所以有些严重，要等他醒来看看情况怎么样。”
“那他什么时候会醒？”
庄千尘抓起她手上的腕表看了看，说：“下午三点。”
“你说，如果情况不好少爷会……”乔伊莎艰难开口道。
“如果情况不好，失忆、智力退化、记忆力变差……都有可能。”
庄千尘的话给了她当头一棒，她无法想象，南宫羡月那么骄傲不可一世的人，如果这种事情发生在他身上他会有多痛苦。
庄千尘看着她摇摇欲坠的模样连忙上前扶住，“你别激动，这只是几率问题，如果情况好少爷会慢慢康复的。”
乔伊莎什么都听不进去，喉咙仿佛被扼住一般，让她喘不上气，脸色发白直接昏了过去。
“乔伊莎，乔伊莎……呼吸……”庄千尘的声音渐渐消失在耳边。
——
“少爷，怎么了，你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吗？”小乔伊莎一脸期待走进南宫羡月的书房问道。
这是南宫羡月刚开始接手南宫家的时候，十八岁，在同龄人还在父母的庇护下无忧无虑时，他已经扛起了家族重担。
“没事，看看你钢琴学的怎么样了。”南宫羡月微笑着说。
他们这些贵族小孩，从来不去学校，都是请了私教在家里学习，考试的时候去一趟就可以。
“好吧。”小乔伊莎脸上的笑容垮了下来，她明明已经叫了那么多佣人明里暗里提醒南宫羡月她的生日到了，他看起来还是不知情的样子，难道他们根本就就没办吗？
“去，”南宫羡月用指关节叩了叩桌子，“把今天练的琴弹一遍。”
小乔伊莎一脸不情愿，苦着小脸走到钢琴前坐下，把今天新学的钢琴曲流利地弹了一遍。
“弹完了，少爷，没事我出去了，”她低着头。
“弹得不错，奖励你的。”南宫羡月将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推过去。
她眼里迸发出惊喜，她就知道少爷没有忘记。
她拿过礼盒，“少爷，我可以现在打开吗？”
“嗯。”
她把礼盒放在实木桌上，小心翼翼拆开，里面躺着一件奢华的鹅黄色公主裙，她拿起来，裙摆散开，上面镶满了闪烁的钻石，她低声惊呼，“太漂亮了，天啊。”
“生日快乐小伊莎。”南宫羡月走到乔伊莎面前，微笑地看着她。
他当时比乔伊莎高了两个头不止，乔伊莎长个子晚，在他面前就像个小孩一样。
实际上她确实是小孩，才十五岁。
乔伊莎放下裙子，一把搂着南宫羡月的腰，感动得稀里哗啦：“少爷，你对我太好了，我第一次收到裙子，呜呜呜……”
乔伊莎醒来时身边依旧是那个佣人。
她眼眶通红，在梦里哭过。
她在弗尔斯花园的前面九个年头，都会收到南宫羡月的生日礼物，这是第十个年头。
明明他们从小到大关系都一直那么要好，后面发生了什么生疏的，她不记得了，只是因为那次表白吗？
她对最近一年的记忆丝毫没有印象，她只明显感觉到，自从她失忆醒来以后，南宫羡月对她的态度与从前不太一样了。
她觉得，邱易给她的那份资料，一定不全。
“伊莎小姐，你终于醒了，你这次昏迷了好久啊。”佣人的态度已经不像前几次那么紧张了。
乔伊莎透过窗棂的雕花玻璃，看见外面天已经黑了下来，她昏迷了整整一天吗？
“少爷，少爷是不是醒了？”乔伊莎起身，她手上还打着点滴。
“少爷下午三点就已经醒了。”佣人回答道。
她一把将针头拔掉，翻身下床一瘸一拐走出去。
“哎，伊莎小姐，你别急，我扶你去，庄医生今天给你换药的时候交代过我，千万不要再让你扯到伤口。”佣人连忙跟上，将棉花摁在她冒着血珠的手背上。
她昏迷的时候庄千尘把她安置在了就近的起居室里，就在南宫羡月附近，她走到南宫羡月的房门前，房门紧闭，身旁的佣人抬手替她敲响的房门。
开门的是邱易。
“伊莎姐，你醒了，进来吧，少爷醒了。”邱易从佣人手中将她接过，扶着她进了房间，对佣人说，“你在外面等。”
乔伊莎被邱易搀扶着走进去，房间里只开了两盏暖黄色的壁灯，南宫羡月不喜欢太亮的环境。
她不敢问南宫羡月的情况，紧咬着嘴唇，越走近心里越慌。
南宫羡月听见声音抬眼，只见邱易搀扶着一个浑身包着好几块纱布的女人从拐角处走进来。
她走路一瘸一拐，有些凌乱的长发披散着，脸色惨白，眼眶肿得跟核桃一样，琥珀色的眼眸里满是雾气，心疼地看向他，他第一次看见她这么脆弱的模样。
“少爷。”乔伊莎站在床边，看着靠在床头的南宫羡月，仔细地看着他，看他身上的伤口。
邱易悄悄退出去，把空间留出来。
“少爷，你身上还疼吗？还记得我吗？”她哽咽地问道，她还记得庄千尘说南宫羡月可能会失忆，可能会记忆力变差，还可能……
“不叫南宫先生了？”他挑了挑眉，依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听见这句话，乔伊莎才放下心，他没有失忆，她终于控制不住地扑到他怀里，紧紧抱着他，感受到他温暖的体温才意识到南宫羡月真的醒过来了。
她放声大哭着，“对不起，我不应该离开你，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要是出事了我永远不会原谅自己的。”
在给南宫羡月做心脏复苏的时候，她真的想过，如果南宫羡月不在了，那她也不会独活，她的世界里，从来就只有南宫羡月，南宫羡月不在了，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南宫羡月拍了拍她的背，“好了，锦星哭完你来哭，真想把我再吵晕过去不成？”
乔伊莎抬起头来，说：“你都差点……差点……谁忍得住不哭。”
“我没事了，多亏了我们小伊莎。”南宫羡月揉揉他的头发。
下午提到乔伊莎时，邱易跟他汇报说，是乔伊莎及时赶到跳下去救了他，身上划了很多道口子，不顾伤口给他做着心脏复苏，后面还失血过多晕了过去，今天早上听见他可能会失忆的消息更是直接休克了。
乔伊莎还趴在他怀里，视线停留在南宫羡月微微上扬的薄唇上，她当时为了救南宫羡月没考虑太多，给他做了人工呼吸，现在回想起来，她脸微微发烫起来，那算是初吻吧？
她居然亲了南宫羡月……
“抱够了吗？”南宫羡月的嘴唇动了动。
乔伊莎直起身子，“真小气，我救了你连抱一下都不肯。”
“等我伤好了再给你抱，你压到我的伤口了。”南宫羡月微笑着说。
“啊？”乔伊莎有些慌，连忙去查看，“哪里啊少爷，疼不疼，我去叫庄医生来吧。”
“不用，去叫邱易过来。”
乔伊莎不放心地看了他一眼，走到拐角处发现邱易就站在那，一脸笑意看着她。
“你……”乔伊莎瞪了他一眼，“你怎么能偷听我们说话呢？”
“不好意思，伊莎姐，我怕少爷会找我。”邱易低下头，隐忍着笑。
“听见了还不过去。”
邱易整理了一下表情，走到南宫羡月面前，“少爷，您找我。”
“去查一下宁婉柔现在在哪。”
乔伊莎听见这句话笑容瞬间消失在脸上，“少爷，你掉进江里她连车都没下，跟龙君慎不知道跑到哪去过二人世界了，好不容易醒过来怎么还惦记着她？”
邱易对她微微摇摇头，暗示她别说了。
乔伊莎不理，“邱易，监控视频给少爷看过吗？看看你心心念念的宁婉柔是怎么对你的。”
“什么视频，拿来。”南宫羡月的脸色不太好看，显然不知情。
邱易从沙发上拿起平板，点开视频给他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