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委书记李爱国此次选择了微服私访,摒弃了往日的繁文缛节,未带司机,而是由萧逸伟亲自驾车前往双阳区。
他们的目的地,是那个曾经辉煌一时的江口照明厂所在的老城区。两人穿梭在狭窄而破旧的街道上,周围的一切都在诉说着岁月的痕迹。
李爱国不禁感慨万分,想当年,江口照明厂作为市属第二大企业,其辉煌犹如璀璨的星辰,照耀着整个城市。
可是,短短几年间,它却如流星般陨落,严重亏损,如今更是站在了生死存亡的边缘。
萧逸伟此前从白明亮那里得知,江口照明厂之所以陷入如此境地,腐败无疑是背后的罪魁祸首。
江口照明厂的中高层干部中,不少人纷纷在外开设自己的工厂,将原本属于企业的宝贵资源和滚滚利润悄然转移至个人名下。这种行径不仅导致了企业的空心化,更让无数职工的生活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比如,江口照明厂需要大量采购的原材料玻璃,其供应商竟然是一位副厂长所开设的玻璃原料厂。当然了这个玻璃厂的法人代表并不是那位厂长,这从法律上来讲又没有违法,但实际上这个玻璃厂的受益人就是这位副厂长。
其他中高层干部,似乎也都遵循着这种默契的操作模式。这种内部交易,虽然在法律上并无破绽,但却让江口照明厂在市场竞争中陷入了困境,是造成连续亏损的重大原因之一。
由于内部采购的原材料成本远高于市场价,江口照明厂的整体成本也随之攀升。这使得他们在产品价格上无法与沿海的照明厂相抗衡,导致产品积压卖不出去。工厂只好停工待产,这就让照明厂面临着巨大的生存压力。
这些鲜为人知的内部贪腐,犹如一条看不见的铁链,将江口照明厂牢牢锁住,使其发展步履维艰。连续的亏损,使得这家曾经辉煌的企业如今已陷入困境,甚至连职工的基本工资都已拖欠半年之久。
李爱国与萧逸伟悄然踏入了照明厂职工宿舍那陈旧的筒子楼,楼道里昏暗的灯光摇曳,伴随着一股难以忽视的潮湿霉味。这里的职工们,如同被生活重担压弯的芦苇,默默承受着,心中却满是不确定的等待。
李爱国眉头紧锁,低声叹道:“江口照明厂曾几何时,乃是江口市的一颗璀璨明珠。谁曾想,背后职工的住宿环境却如此不堪。若非我亲自下来暗访,又怎能揭开这层面纱,窥见这真实的凄凉?”
萧逸伟的声音带着几分沉重,说道:“这个情况,是我去年督查暗访时偶然发现的。从几位退休的老职工口中得知,照明厂昔日辉煌之际,确实兴建了新房。但令人遗憾的是,这些房子并未惠及广大普通职工,而是被分配给了中高层干部和一些关系户。”
李爱国默默聆听着,双眼闪烁着深思的光芒,但是没有说话。
随着两人逐渐接近居民楼,一些悬挂在楼外的横幅映入眼帘,使得李爱国和萧逸伟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横幅在风中飘扬,上面用毛笔大字醒目地书写着:“谁敢触动照明厂改制,老子必让他改名换姓!”
萧逸伟的目光转向另一栋楼,那里同样悬挂着一条横幅,上面写着:“企业改制,工人下岗,男人卖血,女人卖淫,你要职工下岗卖血卖淫,老子就让你血债血偿!”
……
在居民楼的一些楼层,类似的标语挂了不少!
江口照明厂的改制问题似乎比预想的更为棘手,这让萧逸伟不禁皱起了眉头。他暗自思索,这会不会是一种反对改制的策略?难道背后真的有人在暗中操纵?
萧逸伟决定利用这次与市委书记李爱国的暗访机会,深入了解江口照明厂老职工的真实诉求。他们为何如此坚决地反对企业改制?是出于对下岗的恐惧,还是隐藏着更深的秘密?
两人穿过阴暗潮湿、散发着霉味的筒子楼,一路前行。终于,他们走出了这沉闷的筒子楼,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热闹非凡的菜市场,人声鼎沸,各色人等穿梭其中,繁忙而有序。菜贩们的叫卖声、顾客的议价声、市场的喧嚣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生动的市井画卷。
李爱国与萧逸伟的装扮,无疑加深了他们的低调。两人都穿着朴实的衣物,仿佛一对普通的农民父子,行走在热闹非凡的菜市场,不会引起过多的注意。
这种农民化的打扮,让他们在人群中如鱼得水,得以更加自由地暗访。
沿途,萧逸伟一直在思考那些反对照明厂改制的标语上。作为一位深谙书法之道的行家,他很快就发现了一个极为有趣的细节。
那些标语,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字迹各异,但以萧逸伟研究书法多年的经验来看,绝对是出自于同一人手。
正当萧逸伟在思考这些字迹背后所隐藏的秘密时,菜市场的喧嚣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萧逸伟放眼望去,人群熙熙攘攘,围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圈子,圈子中心的情景却如同被迷雾笼罩,模糊不清。
他停下脚步,转向李爱国,轻声说道:“李书记,您先在此稍作休息,我过去看看前面究竟发生了何事。”
萧逸伟作为一个机敏且尽职尽责的秘书,在没有弄清楚前面嘈杂场面是什么的情况下,当然不会让李爱国过去,以免节外生枝。
李爱国微微一笑,摆了摆手,道:“小萧,先不管前面发生什么事情,你先对这些标语的问题发表一下看法。”
萧逸伟心中一凛,难道李书记也察觉到了这些标语背后的蹊跷?
他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开口:“我观察这些标语,觉得它们的字体风格可能出自同一人之手。”
李爱国眉头微皱,似乎在等待下文。他淡淡地追问:“那你认为,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萧逸伟微微一怔,李书记已经洞察了其中的缘由,此刻正不动声色地考验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