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维奥莱特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醒来时,芝麻已经不见了踪影,大概是饿了,找吃的去了。
唐克斯早就已经离开医疗翼了,卡米尔却还在昏睡。
庞弗雷夫人给维奥莱特再仔细检查一遍之后,才宣布她痊愈,可以离开了。
维奥莱特看了看隔壁床脸色苍白的卡米尔,散落在枕头上的浅金色长发比平时暗淡了几分。
她有些担心地轻声问道:“庞弗雷夫人,卡米尔是怎么了?”
庞弗雷夫人叹了口气,同样压低声音答道:“她受惊过度,半夜突然发起烧来,天快亮才退了烧,恐怕要在这里多待一天了。”
维奥莱特闻言有些低落,礼貌地和庞弗雷夫人道别,离开了医疗翼。
她有些愧疚,那些加了料的软脂乳糖是韦斯莱给自己的,也是自己亲手递给卡米尔的,才让卡米尔遭了这么大的罪。
虽然罪魁祸首是韦斯莱,但她的心里依旧非常自责。
离开医疗翼后,维奥莱特估摸着快到饭点了,就慢悠悠地走去礼堂。
快到门口的时候,就听到一阵交谈的声音传来。维奥莱特微微眯着眼睛,逆光看过去,依稀看到五六个学生走进来,校袍下摆和鞋子都有星星点点的泥土,一看就是刚上完草药课。
“维奥莱特?”其中一人抬头就看见她,维奥莱特这才看清楚,出声的是编着两条及腰麻花辫的菲奥娜。
菲奥娜清脆的一嗓子让一行人都看了过来,除了埃里克他们,还有两个斯莱特林,正是在天文课上打过交道的德里安·普塞和特伦斯·希格斯。
看到维奥莱特微笑着站在阶梯上朝他们挥手打招呼,德里安·普赛淡淡地颔首回礼,特伦斯·希格斯打量了她两眼,也点了点头。
埃里克和路易斯倒是有点心急地几步跨上阶梯到她面前,眼神像核磁共振一样,将她从头扫描到脚。
“庞弗雷夫人把你放出来了?那是不是就没事了?”埃里克一边把自己的草药课笔记塞到她手里一边问。
“你现在感觉怎样?卡米尔呢?”路易斯看到她精神不错,又有点担心地看了看她身后。
维奥莱特两手张开挥了挥,又耸了耸肩,示意自己好得很:“我没事了,有事庞弗雷夫人就不会让我出来了。”
然后又带了点歉意地对路易斯说:“卡米尔昨晚半夜发烧了,庞弗雷夫人说大概是受惊过度,估计还要在医疗翼多待一天呢。”
路易斯闻言眉头皱得死紧,和卡米尔一模一样的琥珀色眼眸里盛满担忧,匆忙地给维奥莱特道了声谢之后就跟一阵风似的往医疗翼跑去。
刚刚开口喊她的菲奥娜这时也走到了他们面前,看着路易斯飞快远去的身影,感叹道:“路易斯有多洁癖我们都知道,从下课到刚刚都没想起来给自己清理一下,是真的很担心妹妹了。”
维奥莱特不复刚刚的精神,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的笔记,似乎是在想些什么。
埃里克回头看见她闷闷不乐的,有些担心道:“怎么了?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维奥莱特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说:“没什么,我就是想到,卡米尔本来没事的,是我给了她那一块糖,才让她和我一起遭殃,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想着说等她明天回来了,就去厨房弄些点心给她。”
埃里克拍拍她的背,安慰道:“罪魁祸首又不是你,而是弗雷德和乔治。你也是受害者,别想那么多了。”
菲奥娜旁边的艾伯特也附和道:“可不是,要怪就怪那一对双胞胎。你要是想出气,我帮你啊!”
说着,艾伯特把自己的厚实的胸脯拍得咣咣响,“反正我也忍他们好久了。好几次天文课,他们都把我的望远镜调歪了,害得我没按时观测完……”
还没说完,他就被埃里克的手肘顶了一下,看到了埃里克微眯的眼睛,他把剩下的话都吞进肚子里。
维奥莱特看着拍胸脯的艾伯特,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无他,只因为艾伯特跟他们这些同龄人不一样,身材壮实得很,活像个缩小版的查理·韦斯莱。他们和艾伯特站在一起,都被衬托成了林黛玉了。
要是她真的带上艾伯特去找弗雷德和乔治算账,那还没得到活点地图的韦斯莱双子估计要吃点苦头了。
他们说说笑笑地走进礼堂,此时礼堂里已经有不少学生在等着开饭了。赫奇帕奇长桌上,本来有点无精打采的罗斯和卡萝看到维奥莱特走过来,瞬间跳了起来,跑过来将她一把抱住。
“我们还想着等会儿去医疗翼探望你,没想到你现在就出来了!”
“看到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昨天你们三个人真的吓死我们了。”
卡萝一边说着,一边像小狗一样把脑袋窝在她肩膀上拱来拱去,黑色的短发时不时蹭到她的脖子,怕痒的她不停地缩着脖子躲避。
“哎,哎,哎!我没事了,哎,痒!”
罗斯的眼睛有点血丝,眼底也有掩不住的乌青,一看就是没有休息好。
她牵着维奥莱特往座位处走,平时温柔甜美的声音此时也有点嘶哑:“昨晚那一出把大家都吓坏了,我担心你睡不着,就和阿什莉一起出主意,让卡萝把你的猫给你送去。”
卡萝走在她另一边,接着罗斯的话说道:“是啊,可是我没去过医疗翼,还好半路遇到埃里克,他一听我说是给你送猫去的,二话不说就带我去了。”
“只是我们到医疗翼的时候,里面已经关灯了,我们只好偷偷开条门缝,让小猫溜进去。”
维奥莱特有些诧异地回头看了眼埃里克,难怪芝麻会出现在医疗翼,竟是大家的主意。埃里克只是勾了勾嘴角,微微摇摇头,示意她不必放在心上。
她坐了下来,和关心她身体状况的塞德里克交谈了几句,又左右看了看,却没看到阿什莉的身影。
她不解地问罗斯:“阿什莉呢?怎么没看到她?”
罗斯叹了口气道:“昨天你去医疗翼后,她回过神来眼都红了,发了狠,揪着弗雷德和乔治的头发就一顿打,连查理·韦斯莱都拉不住她。”
“最后她和双胞胎都被麦格教授扣分和罚去写检讨了。这不,今天一大早,就去麦格教授的办公室了。”
然后罗斯又看了看左右,在她耳边小声说道:“昨晚我们都睡不着,才发现阿什莉把自己闷在被子里偷偷哭了,连枕头都湿了,我们哄了好久呢。”
维奥莱特听见阿什莉为了自己,从精致的洋娃娃爆改霸王龙,当着全校的面直接暴走,心里有些不可思议,却又跟泡了温泉似的暖洋洋的。
正想着,她余光瞥到礼堂门口出现了三个身影,整个礼堂瞬间都静了一瞬。
只见其中两个男孩的衣衫有些凌乱,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红色头发,臊眉耷脸地慢慢挪着步,往格兰芬多的长桌走去。
另一个茶色波浪长发的女孩则沉着脸,双眼隐含怒气,精致白皙的脸庞布满寒霜,进门前一个又一个的眼刀飞向前面的两个男孩,让两人如芒在背,脚下的步伐加快了几分。
维奥莱特看着阿什莉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嘴角不由得一抽。
好家伙,看样子这三人刚刚又狭路相逢了。她这好朋友身上的怨气,比她之前那个世界的早八人还重啊。
阿什莉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会前面的弗雷德和乔治,往赫奇帕奇长桌走来。
走到一半,她的视线落在了某处,周身的寒霜瞬间消弭,花瓣般的粉唇一扁,就跑上来给了维奥莱特一个熊抱。
“你都恢复了吗?我很担心你!”阿什莉放开维奥莱特,海蓝宝一般的眼睛眨呀眨,完全看不出来她就是刚刚那个一脸“烦我者死”的人。
这时刚好到了午饭的时间,长桌上瞬间出现了各种各样的菜式。
维奥莱特牵着阿什莉坐下,给她倒了一杯南瓜汁,安抚说道:“庞弗雷夫人很厉害,睡了一觉,现在已经没问题了,别担心。反倒是你,昨晚没睡好吧。”
阿什莉撅了撅嘴:“又担心又生气,还要想给麦格教授的检讨要怎么写,哪里睡得着。”
说着,她往自己的盘子里夹了块牛排,恶狠狠地切了起来,仿佛这块牛排是韦斯莱双子的脖子。
“可惜我昨天反应慢了,打了没几下就被麦格教授制止了,否则我一定要把他们的头拧下来!”
维奥莱特闻言噎住,她以前怎么没发现阿什莉是个凶残的性子?
而且看着弗雷德和乔治眼角的淤青和抓痕,这可不像打了没几下啊。
不过,打得好。
在午饭即将结束的时候,一只灰扑扑的猫头鹰蓦然出现在礼堂上方,嘴里叼着一个红色的信封,啪嗒一下踩在了弗雷德的烤鸡腿上,随意地把红色信封甩在乔治油腻腻的手里。
兄弟俩瞬间白了脸。
一旁的安吉丽娜探头看了看:“哦豁。”随即起身就匆匆往外走。
和她一起的,还有一壮一瘦两个红发身影,踉踉跄跄地,生怕牵连到自己。
维奥莱特一看,壮的那个她知道,是昨天揪着弗雷德和乔治来给自己道歉的查理,另一个……
维奥莱特掰着手指头开始数韦斯莱家的人头。查理是家中老二,现在已经六年级了,那老大比尔肯定已经毕业了。
弗雷德和乔治今年一年级,这么算下来,那个瘦的,应该就是韦斯莱家另一个手握12个o.w.Ls证书毕业的大学神,珀西·韦斯莱了。
这边维奥莱特刚数完,那边厢,弗雷德已经眼疾手快地拆开了红色的信封,仿佛慢一秒这信封能把他们吃了。
不过,红色的信封……吼叫信……好像也和吃了他们差不多了。
“弗雷德·韦斯莱!!!乔治·韦斯莱!!!”
吼叫信的声浪瞬间席卷礼堂,惊起窗外飞鸟一片。礼堂里的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那一对双胞胎身上。
“你们平时在家里捉弄哥哥弟弟就算了,到了学校还没个分寸!”
“平时说你们左耳进右耳出,现在终于闯大祸了,你们满意了吗?!你们知道我和你爸爸收到麦格教授的信时有多丢人吗?!林夫人来家里时哭得有多伤心你们知道吗?!”
本来维奥莱特正捂着耳朵,津津有味地看着弗雷德和乔治被吼叫信3d环绕diss得灵魂出窍的样子。
结果下一秒听到还有莱拉女士出场,无数道怜悯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瞬间觉得尴尬无比。
遭殃的不止我一个啊,别只是看我啊!
那边的吼叫信还在喋喋不休,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好在唐克斯和卡米尔后面都被cue到了,关注维奥莱特的人也少了一些。
“要是接下来的时间你们再闯祸,你们房间里藏的东西我就全部扔掉!!”
她和埃里克忍着笑对视了一眼。这句话的威慑力不可谓不大,别人不知道,他们却很清楚,双胞胎的房间可以说是他们恶作剧事业起步的地方。
现在韦斯莱夫人用这个来威胁弗雷德和乔治,可以说是稳准狠地掐住了他们的七寸。
杀人诛心啊。
吼叫终于散去,吼叫信释放最后一丝能量,把自己点燃,卷曲着落在桌上。
礼堂里的人看见热闹结束了,开始三三两两结伴离开,不时还回头看看像鹌鹑似的弗雷德和乔治,窃窃私语议论着什么。
维奥莱特和埃里克道别,也和阿什莉相携离去。
埃里克和路易斯离开礼堂后并没有回拉文克劳的休息室,而是和艾伯特一起,藏在了回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必经的走廊上。
“东西都准备好了?”埃里克问。
路易斯点了点头,艾伯特秀了一下自己的肱二头肌道:“在一年级里,拼力气我可没输过谁,放心,等下他们俩谁反抗,我就镇压谁!”
他们三人并没有等多久,很快,弗雷德和乔治像漏气的气球一样,出现在走廊上。
他们的恶作剧生涯向来无往而不利,谁知会在一个赫奇帕奇身上惨烈翻车。现在他们被掐住了命脉,接下来一段时间,他们兄弟俩只能蛰伏下来了。
正商量着怎么在圣诞节假期时转移他们的重要资产,弗雷德忽然眼前一黑,还来不及尖叫,天旋地转间就被放倒在地上。
身体重重地摔到坚硬冰冷的石板地面上,让他不由得痛呼出声。
他和乔治向来像连体婴一样形影不离,但此时这个黑暗狭窄的空间里,他失去了自己兄弟的身影,不由得有点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