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艾伯特唰地举起了小胖手,迫不及待答道:“是带着水果的清甜香气。”
“虽然我也没搞懂原料里没有水果,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是呀,水果的清甜香气。”维奥莱特无力扶额,“可是我们交上去的那一瓶,还夹杂着肉类和蕈类的鲜甜味。”
“所以我们才会说,这是瑕疵品。按照斯内普教授那刻薄性子,能有个‘A’就谢天谢地了,怎么可能会有‘E’?”
“嗯?怎么会?”正在纠结先写魔法史论文还是魔药学论文的菲奥娜意外道,她今天做魔药的火太大,以至于做出来的魔药都带着一股不可名状的焦糊味。
哦,埃里克说了,那叫“镬气”。
能把魔药做出镬气,也是不简单。
阿什莉双手捂脸哀叹:“因为我们拿错坩埚了,拿了昨晚用来煮火锅的那个。”
“两个都是黄铜做的,太匆忙了没看清楚。”
“噗嗤!”安德鲁喷笑出声,被同样在忍着笑意的塞德里克撞了一下手肘,赶紧轻咳两声,把喉咙的笑声压下去。
“我说呢,怎么今天你们那锅魔药跟火山要喷发似的。”
塞德里克忍俊不禁,却又不想伤了好朋友的面子,一直在努力压抑着疯狂上扬的嘴角:“那你们是没把锅洗干净就拿来做魔药了吗?不应该啊,按维奥莱特的性子,会很细致才对呀。”
“我大概知道是为什么。”埃里克右手虚握成拳头掩在嘴前,两眼弯弯,看向还在头疼的维奥莱特。
“那个坩埚是专门用来煮东西的,时间长了,即使每次用完都洗干净,也还是会有一层油膜附着在黄铜表面的。”
“更别说,她们昨晚才用过,上课了才发现拿错,根本没机会彻底清洗。”
路易斯一边在羊皮纸上唰唰地写着变形术论文的大纲,一边安慰她们:“不过,算你们好运,斯内普教授没有仔细检查,只是看一眼就打了分。”
阿什莉精致的脸满是颓丧,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就是如此荒谬。
“我们用了很多次清理一新,可是水一开,表面就是一层油膜,吸都吸不干净。”
说到这里,阿什莉回想起魔药起死回生的场面,连忙摇了摇维奥莱特的手:“对了,你那时候对魔药做什么了?怎么搅了几次,它又恢复正常了?”
这个问题算是问到点子上了,不仅阿什莉,连其他人都很好奇。
可这触及到维奥莱特的知识盲区了,这她也说不清啊?连她自己回想起来,都觉得很神奇。
“大概是,极致的求生欲吧。”
“……”
埃里克本来想拿“求生欲”这个说法开个玩笑,可看到维奥莱特坐下后就不停地按揉太阳穴,一副精神不太好的样子,就赶紧找了个作业的话题,成功地把大家的注意力从她身上转移走了。
没过多久,长桌上便出现了丰盛的晚餐,饥肠辘辘的学生顿时把课堂上的事情统统抛诸脑后。
维奥莱特曾曰过,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知道斯内普教授阴差阳错放她们过了关,阿什莉很快就振作了起来,和卡萝一起分享八卦去了。
埃里克心不在焉地吃着黑啤酒炖肉,时不时就回头瞅瞅维奥莱特。见她还是精神不济的样子,嘴唇也有点苍白,埃里克心里就抑制不住的担心,连路易斯和他讨论图书馆新书时,他都只是随便敷衍几句。
眼看着维奥莱特已经放下了刀叉,喝了口南瓜汁就动身去上天文课,他下定决心,用手帕草草地擦了擦嘴,快步跟了上去。
“等等,维奥莱特!”埃里克叫住了阿什莉一行人。
罗斯和卡萝见状,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便说:“今天晚饭吃得快,时间还早,你们慢慢聊,我们先散步过去天文塔。”
阿什莉和卡米尔没有跟上去,而是找了个角落,继续聊着刚刚餐桌上的话题,把空间留给了维奥莱特和埃里克。
“怎么了?”
埃里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孩,发现她吃完晚饭后脸色好了些许,心也稍稍放下来一点。
“我看你下课后很累的样子,刚刚还一直按太阳穴,是因为魔药差点出意外吗?”
掩住口打了个哈欠,维奥莱特擦了擦眼角的湿意,回道:“不完全是,非要说的话,还是斯内普的锅。”
听到维奥莱特这么说,埃里克便回想起来,在阿什莉说魔药的状态恢复正常时,斯内普粗暴地制止了她搅拌魔药的动作,有些明白过来了。
“你当时全神贯注在魔药上,却被斯内普突然打断。”埃里克单手插兜,边思索边推测道:“然后你就一直头疼了,也觉得很疲惫,这和你暑假时透支魔力的状态很像。”
维奥莱特点头肯定,眼神却不着痕迹地在眼前正在思考的少年脸上打转。
距离圣诞节过去快半个月了,埃里克第一次来找自己说话,是不是意味着,两人的关系并没有受太大的影响?
这半个月来她一直在担心,也在思考着,如果他们之间的关系发生变化,到底是好是坏?
毕竟埃里克与自己从前大学和工作时遇到的烂桃花不一样,她很清楚那些人对自己而言并不重要,所以可以毫无负担地拒绝、远离、切断联系。
可埃里克是她从前世到如今魔法世界的好朋友,重要性根本不是那些可有可无的人可以比的。
她很清楚,如果失去这个朋友,即使是在前世,她也会很难过的。
更别说,在这个魔法世界,眼前这个高大的少年于她而言,是定心丸一般的存在。
如今能像从前一样说话、相处,萦绕在维奥莱特心里近半个月的担忧烟消云散,忐忑了许久的心也慢慢回落。
维奥莱特依旧有些苍白的嘴唇勾起了一抹笑意,能象现在这般,就很好。
“你当时注意力高度集中,甚至连魔力都有可能在高强度输出,被突然打断,这种情况如果放在修仙小说里,后果不是力量反噬就是走火入魔。”
“这里是魔法世界,这么一想,还真有可能。我等会去问问弗立维教授,看看在魔法界里,有没有相似的案例。”
“这么说来,你是用自己的魔力改变了即将失败的魔药?怎么做到……”
处于头脑风暴状态下的埃里克越说越兴奋,却在对上维奥莱特的双眼时戛然而止,说话也不禁带着点结巴。
“怎……怎么了?难道是我的想法错了?”
维奥莱特一直盯着埃里克出神,却在两人的视线碰上那一刻同时回神,看着有些愣愣的埃里克,闷笑了两声,调侃道:“没有,我只是觉得有些意外。你以前不是整天泡在实验室里的吗,怎么对修仙小说的套路这么熟悉。”
“看来刘大博士在业余时间,阅文无数啊。”
被维奥莱特从言语间窥破了自己的隐藏爱好,埃里克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头:“劳逸结合,哈哈,劳逸结合。”
“所以,你到底对你的魔药做了什么啊?”
对未知事物的好奇与兴奋让埃里克完全忘记了来找维奥莱特说话的初衷,只一个劲儿地追问着当时的详细情况,让维奥莱特有些哭笑不得。
看了看时间,还有不到二十分钟就要上课了。为了满足埃里克的好奇心,维奥莱特只好简略地说了下当时的情况。
“也许只是我撞了大运,这也许就是个偶然的现象,就算是让我再来一次,也大概没办法复现。”
维奥莱特爱莫能助地耸耸肩,而埃里克已经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还继续追问着一些细节。
“周末有空再详细聊吧,我再不走,天文课就要迟到了。”维奥莱特拍了拍埃里克的手臂,暗自感叹了一声又结实了,便转身朝阿什莉和卡米尔走去。
“等等!”埃里克大手一伸,抓住了维奥莱特的手臂:“以后别再冒险,把自己陷在这么危险的境地了。”
“缺一次魔药作业顶多被扣分,可要是伤到了自己,就太不值了。”
维奥莱特垂下眼眸,看着自己被抓住的胳膊。如今还是天寒地冻,她穿的衣服也不少。可即便如此,自己那纤细的胳膊还是能轻轻松松被埃里克的手完全掌握。
也不知道是她太瘦了还是他的手掌太大了。
抬眸迎向少年担心的目光,她眸光柔软,安抚道:“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见女孩乖巧地应承下来,埃里克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松开了抓住她胳膊的手,转而轻轻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去吧,阿什莉她们过来了。”
维奥莱特挥了挥手道别,便被阿什莉和卡米尔一起拉着匆匆离开了。埃里克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才低头看着自己刚刚揉过她脑袋的手,出神了片刻。
然后,他把手插进裤兜,不紧不慢地回到礼堂自己的座位上,拿起一个糖蜜挞咬了一口。
柠檬的清香在唇齿间回荡,舌尖感受到的甜腻让他的心情不自觉变得轻松愉悦。
这糖蜜挞真甜,他想。
等下要不要拿这个当口令去校长办公室碰碰运气?
万一能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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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和埃里克的关系恢复原状,接下来几天,维奥莱特的状态又回到没心没肺的样子。
时间很快就到了周六。这一天没有魁地奇比赛的安排,大家便约好了,一起来到了有求必应屋。
不过,今天他们可不是来吃吃喝喝的,而是来“大打出手”的。
没错,他们今天聚集在这里,是应弗雷德和乔治的“怂恿”,来练习黑魔法防御术的。
“让你嚣张,吃我一记‘咧嘴呼啦啦’!”
“哦哟,小公主不要这么暴躁嘛~接着奏乐接着舞!塔朗泰拉舞!”
手里拿着牛肉三明治的维奥莱特坐在长桌上,斯文地咬了一口,伸出舌头把沾在嘴角的酱汁舔掉,乐呵呵地看着乔治像只猴子似的,上蹿下跳左闪右避,动作那叫一个夸张奇特,还特别灵活,大家都看得出来他是在逗阿什莉玩呢。
她略带几分幸灾乐祸的语气说道:“阿什莉跟乔治较上劲了,最近几次练习黑魔法防御术,她就可着乔治一个人猛打。”
卡米尔拈了块蔓越莓曲奇小口小口地吃着,也觉得面前的场面有些好笑:“虽然阿什莉是我们这边的,不过我还是要公道地说一句,阿什莉目前的实力还打不过乔治。”
一旁的安吉丽娜正在热身,她打算等会儿场上这对冤家打完了,就轮到她和弗雷德了。
周三魔药课上发生的事情她隔天就知道了,心知肚明维奥莱特为什么会拿错坩埚。
因为在草药课上,斯普劳特教授让他们给曼德拉草换盆,弗雷德这家伙作妖,拿着曼德拉草打算吓自己,结果自己躲避间把维奥莱特的耳套给撞歪了。
虽然维奥莱特很快就反应过来扶正了耳套,但自己还没来得及把挣扎中的曼德拉草埋到新盆的土里,就这么一两秒的功夫,维奥莱特还是被曼德拉草那夺命连环call给影响到了。
好在曼德拉草还没完全成熟,声音还不至于致命,可仍然让维奥莱特混乱了一两个小时,她才会拿错坩埚,险些出事。
安吉丽娜捋了捋袖子,等着瞧吧,看她等下怎么收拾弗雷德。
只见阿什莉满脸不甘心,气呼呼地走下场,维奥莱特拍掉手上的面包屑,刚想上前安慰她两句,就感觉自己的衣袖被扯了一下。
她顺着力道看过去,埃里克给了她一个眼神,似乎是有话要说。
维奥莱特有些为难地回头看看阿什莉,却见罗斯已经牵着她去休息了,一边走一边带着和煦的笑意说着什么。
果然,阿什莉的表情缓和了许多,剜了一眼乔治那得意得要上天的背影,才端起桌上的奶茶,小口小口地抿着。
现在场上是2V2,安吉丽娜和菲奥娜对战弗雷德和安德鲁,双方打得有来有回,一时分不出高下。
维奥莱特收回视线,跟着埃里克走到窗户旁的沙发处坐下。
“你周三魔药课上的事,我已经问过弗立维教授了。”埃里克从长袍中拿出一本宝蓝色封面的笔记本。
“教授说,你去年就已经能在做魔药时感受到魔力的流动,你迟早能做到主动用魔力影响魔药的。”
“只是,他也很意外,你居然能这么快做到这一点,即便这是偶然做到的,也已经很了不起了。”
维奥莱特接过笔记本,大致地翻阅了一下。里面的字迹行云流水,整洁有序,记录的是一些关于如何在制作魔药时引入魔力的理论和方法,每一点的最后都附上了观点来源,四舍五入,已经是一篇成熟的论文了。
“不愧是你啊,刘大博士。”维奥莱特心悦诚服地感叹道,“难怪分院帽会把你分到拉文克劳呢。”
“怎么说?”
“每当出现一个新疑问时,你总是愿意主动去研究它。我都还没有计划去探究呢,你就已经把资料都整理好了。”
埃里克似是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眸中含笑道:“未知的新鲜事物总能很轻易地挑起我的好奇心。原着中基本没有提过这方面的内容,出现了这种现象,我就想弄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