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藤蔓垂下,从石壁之上撒落在小路之上,遮住了大部分月光,而混杂着路上的青苔,则是让地面变得湿滑了起来,这一切都让万鹏的前进之路显得格外艰难。
拨开了眼前的那一条格外修长的藤蔓,万鹏虚眼努力的像看清前路,可是在零星的光斑照耀下,只能大致判断出前路不远处有个弯道。
“这还有多长啊。”万鹏无奈的感慨着,他已经绕过了好几个弯道了,怎么还没到地方,这条小路到底是通往哪的呢?不可能是桃花源吧,这时宽时窄的道路像极了古时人们为了逃难而挖掘的通道,而万鹏对于这些了解的就只有桃花源记了。
“要是这是一条水路,那就更像了。”万鹏自言自语着,不知何时,他已经适应了在这种昏暗狭窄的空间中一个人走动,也许是他突然的大心脏,也有可能是这个间隙域莫名对他散发的善意,这就使得万鹏逐渐在这种艰苦的环境中开始了自己的自娱自乐。
摸索着石壁上不太明显的凿痕,万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魔怔了,回头看看同样黑暗的来时路,他现在属于进退不得了,前路明显的在变窄,他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过去,回去的话,前功尽弃他又不是很乐意,最后,万鹏一咬牙,决定再往前走走,若是遇到不能过人处,他就,他也没什么办法,那水路他又过不去,只能祈祷前面的路好走一点吧。
看着前面略带虚幻之感的水泥路,郭海和吴戟站在了上山的路前,看着这条蜿蜒上山之路,而白日所见的树林中若隐若现的建筑,此时依然不见了踪影。
“吴戟,你觉不觉得这个路有点眼熟。”郭海看着眼前的道路,他有些想法,但是需要证实。
吴戟摇头晃脑的看了看眼前的道路,又看了看郭海,很是肯定的说道:“大爷那边的钟楼,就是这种虚幻之感。”这种虚幻感他只见过一次,太熟悉,根本还未过去几天。
郭海点了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按照间隙域的规则,第七域和第八域都有这个地方,但是郭海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若是这个间隙域中也有那座禹像,也就意味着,第八域也有禹像!
“吴戟。”郭海的声音略显沙哑,叫住已经踏上了水泥路的吴戟。
吴戟回头看着身后脸上并不好看的郭海,出声问道:“咋了?”
“这里的掌管者可能不是禹像,而是一种未知的生物。”吴戟有些摸不着头脑,疑惑的看着那边脸上阴沉的郭海,思考着郭海怎么突然变换了说辞。
“间隙域是第七域和第八域都存在的地方才会形成的地方,那,第八域会有大禹治水吗?那里的人会去供奉一个不属于自己世界的人吗?”郭海一字一字的说着,二人站在小路和水泥路的交接处,路旁的水面寒意升腾,就连银月也在嘲笑着世人的无知。
山顶,在月光的照耀下,一面满是藤蔓的石壁显得格外的自然,突然,一只略带伤痕的手臂从藤蔓丛中伸了出来,随之想起的是粗重的喘息声,万鹏就这样用手臂将藤蔓丛撑出了一个不大的空间,贪婪的呼吸着外面干燥新鲜的空气。
待呼吸平缓之后,万鹏才慢慢的清理面前最后的一道藤蔓壁垒,慢慢的将身体从狭窄的缝隙中挪出。
回头看着那不见一点光明的通道,万鹏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从那里钻了出来,自从他在那个通道中拐了几个弯后,通道就越发狭窄,这还不算,那些藤蔓也开始将月光遮盖,将原本就拥挤的缝隙占据,使其更加拥挤,最后面更是一面藤蔓墙堵在了那。
吞咽了一口口水,万鹏才将视线从那面藤蔓上移开,看向了面前的空地,他刚刚忙着从藤蔓的纠缠中逃离,都没怎么注意这边的环境。
抬眼入目便是齐人腰间的杂草,看起来便像是没有人烟的地方,再往前看去,是一间略显厚重的建筑,万鹏所在的位置正好位于建筑的后方,从后面看,万鹏也看不出这座建筑是什么,当然,从前面看万鹏也不见得看得出来。
稍稍打量了一下建筑的后墙,白墙红柱,青瓦金纹,万鹏忍不住的伸手轻触墙体,入手温润,万鹏开始思考要不要从挖一块带出去,他们连游记都带来出来,这墙砖他还拿不出去吗?但是,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想办法出去,万鹏也是摸了一把就朝着建筑前方走去,走的时候再敲就是,大爷那是还要回去,所以没有带东西出去,这里凭什么?
怀揣着强盗思维的万鹏很快便绕到了建筑前面,顺便也把很多的东西都刻上了万字。
看着前面模糊的门匾,万鹏虚眼辨认,他甚至连几个字都看不清,“这块匾起码得有几百年了吧。”万鹏喃喃自语着,这若是拿出去起码得值一副银手镯吧。
“九百七十二年。”建筑内传来了声音,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厚重,低沉,带着一股子让人信赖的感觉。
听见这声音的传来,万鹏承认他被吓到了,可是他还是早有准备的,毕竟若是这个建筑里面都没有人的话,他算是无望回到第七域了。
万鹏就这样看着建筑的大门,大门敞开着,可是月光却照不进门内,有人万鹏他可以接受,但是他不会轻易进去,起码要在外面看清里面的情况。
伴随着一阵奇怪的脚步声,门口的月光得以向着门内延伸了一段距离,一双奇怪的草鞋,前脚迈步,后脚拖地,脚上全是水泡破裂后愈合的痕迹,草鞋和衣裤的交接处全是密密麻麻的细小伤痕,裤子上也是粗麻,甚至很多地方都带着不少的补丁,再往上看去,略显佝偻的身躯上依旧能看见年轻时的健壮,短衫处露出的手臂,黝黑的看不见青色的血管,几道巨大的伤疤为其显露出几分凶狠。
寂静的空间中,一声吞咽声略显明显,甚至因为此地的地形,远处仿佛还有回声传来。
门内那人的身影一顿,右手举起扶住了露出的斗笠,那人的身影完全走出了黑暗,短而卷曲的胡须和毛发紧贴着男子的面容,为其增添了几分豪迈,而其本人,深邃的眼神,坚毅的脸棱角分明,再加上那看起来两米出头的身高,若是放在外界,不知道会受到多少大叔控追捧。
“你是,财神?”万鹏看着眼前的男子,有些不确定的问着,他刚刚才发现,这建筑不就是一间寺庙吗?这山上能有什么寺庙?那肯定是那个假庙,不,那个财神庙啊!
虽然眼前的男子明显不像那些神话中财神的描写,最明显的就是没有传统财神的大肚子和长胡子,但是嘛,外界的人见过财神嘛?他这可是第一手资料呢,万一财神就是这样呢?
听着万鹏的言语,那男子明显是一愣,随后略显沉思,难道,他在外面已经兼任了财神的职位吗?但是看着万鹏炽热的眼神,男子还是勉强的点了点头,先应下就是,反正世人总是会为各种神像按上他们臆想中的职能,然后祭拜,也不管是否会灵验。
见男子承认,万鹏的眼神顿时更加炽热了,连忙走上台阶,搀扶着男子,“您慢些走,来,您是要回庙里还是在外面透会风呢,我扶您啊。”万鹏眼中的贪婪就快要溢出来了。
男子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了一跳,但还是接着万鹏的话说了下去,“我这庙中也没有什么可以招待你的,我们在外面坐会吧。”
万鹏连忙搀扶着男子下了台阶,在这个过程中,万鹏回头看了一眼庙中的情况,空荡荡的空间中只有一座神像立于中央,匆匆一瞥,万鹏也没看清,只是瞥见了神像头上有一根什么东西很是突出,想来应是财神帽子上的装饰吧,也不知道这位财神是历史上的哪个财神,文还是武?
看着眼前只有杂草的空地,万鹏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搀扶着这位“财神爷”坐哪,只能稍稍落后,看这位“财神爷”准备往那边走,不过,万鹏注意到了男子的脚,这种步伐他好像在哪看到过,嗯,好像是在一场庙会上,一个巫这样走过,也不知道叫什么,现在看来那个巫可能还是在给他们求财呢,得想办法再去看一次!
男子看着眼前的杂草,也没有在意,直接俯身将面前的杂草按倒,随后便坐在了地上。
平易近人,万鹏直接对此行为给出了高度评价,连忙帮男子将周围的杂草都按倒,随后坐在了男子的对面,紧盯着男子略带点异域特点的脸庞,双手无意识的揉搓着,嘴角的笑容是压下去又不自觉的浮现。
看着对面不停的试图坐着表情管理的万鹏,男子一时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前进来的人对他一般就是纳头便拜,不磕几个响头都不起身的那种,怎么,现在外面的人都这样了吗?
而此时的万鹏,不仅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心里也在胡思乱想,眼前这位是赵公明吗?还是五通神、五显神,那不成是五盗里面的一个?不对不对,看着体魄,这肌肉应该赵公明,就是胡须短一点,难道是自己嫌长剪了吗?要不直接问问?
男子此时也在观察着万鹏,他这里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来过了,上一次还是一个扎着小辫子的人,不过,男子注意到了万鹏身边的那些杂草,那些杂草不似他坐下的那些杂草一样逐渐失去生机,而是保持着绿茵茵的状态,那些被折断的地方也是正在逐渐愈合。
“那您将我弄进来是为了?”万鹏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毕竟一见面就问不太礼貌,还是看看这位“财神爷”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吧,万一他能完成呢,那岂不是,嘿嘿嘿。
看着万鹏脸上逐渐向猥琐发展的笑容,男子沉吟了一下,“你,好像对来到这个间隙域一点都不意外,是以前到过别的间隙域吗?还是,家里人和你说过?”男子看着对来到此地一点都不惊讶的万鹏有些疑惑,以前可没有这样的进来后如此平静的人,这个年轻的后辈看样子是经历过类似的事情,或者祖上穿过口谕?
万鹏正了正脸上,轻咳一声开口道:“我刚刚从江南那边的一个间隙域里面出来,受委托去西边办事,您看,您是不是也有事情需要帮忙的呢,当然,我们需要一点小小的报酬。”万鹏说着说着就没了个正型,打起了眼前这位“财神爷”财运的主意。
“你们?现在外面是有一群人专门做这种事吗?”男子看向了万鹏,看来这几百年间外面的发展还是很快啊,都发展出这种组织了。
“额。”万鹏顿时感觉自己说错话了,貌似暴露了什么,但是看了看男子坐在地上依旧比他高出一大半的身影,万鹏觉得给自己增加一点保险,顺着男子的猜想就说下去:“是啊,您可能很久都没和外界交流了吧,我们这个组织啊,已经发展很久了,有几百个人,每天都要联系,任务繁忙啊,对了,您还没说您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如果不是很麻烦的话,我可以单独为您坐这件事,就不用向组织报备了。”
万鹏试图用自己的言语为自己构建一个虚构的背景,顺便看看这个“财神爷”到底想干嘛。
男子用手摩擦着下巴上卷曲的胡子,一副思考的样子,“你们组织里面的每个人都和你一样受间隙域喜爱吗?”
男子的话语听得万鹏是一头雾水,什么意思,他没接受过系统的知识传承啊,间隙域也有意识吗?万鹏直接就想到了先前的让路的树枝,格外明亮的月光,他该怎么回答?承认还是说否定?
就在万鹏大脑光速运转之时,二人侧面的那面满是藤蔓的石壁上,原本被万鹏扯出的洞中,伸出了一只手臂,手中还拽着一大把藤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