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会出去,直接找老刘出手,把事情解决了。”万鹏低声和吴戟说着,他也看上了这尊小禹像,反正有一个免费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吴戟挑了挑眉,英雄所见略同,而万鹏看见吴戟的表情,也瞬间明白了这小子也抱着这种心态,嘿,同道中人。
二人躲在了那边一起边欣赏着禹像边猥琐的笑着,男子也饶有兴致的看着那边,郭海正要和男子确定一下细节,就发现男子正直勾勾的看着那边的二人,嗯?郭海也看了过去。
看着二人猥琐的笑容,郭海只觉得不寒而栗,这看着也太变态了吧,而且,二人还在把玩着禹像,郭海偷偷用余光打量着那位的神色,您为何看的津津有味啊!是太久没看见人了吗?他们把玩的可是您的神像啊!您不是大禹吗?制止他们啊!
郭海在内心咆哮着,但是再怎么翻涌的内心,都无法影响到现实,那边的二人依旧猥琐,这边的那位依旧好奇。
“咳。”郭海轻咳出声,试图控制一下局面,结果三人都没有鸟他,不,那位回头看了郭海一眼,只是见郭海没要说话的意思,便又转头看热闹去了。
“您这是直接确定自己要出去同归于尽是吧,都不关心计划过程了。”郭海在心里吐槽着,但脸上依旧平淡,看向了男子。
“您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的吗?”郭海询问着男子,希望那位能给点建议,或者再来点基础知识也行,您不能就在那看傻子啊!
男子转头看向了郭海,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不都交代完了吗?遇到事情就回来啊,我保你们,我再出去同归于尽,就这么简单,也没什么事要交代啊?
但是看了看一本正经的郭海,男子还是认真的想了想,开口道:“记住,遇到事情不要冲动,回来找我,我来解决。”
好了,不用问了,这位是准备好了,反正就是你回来,我出去,事情解决,完了,郭海真的很想长叹一声,将胸口的郁结之气吐出来,但是看着眼前又看傻子去的男子,他又憋了回去,不行,先贤之前,怎能长叹。
“对了。”男子突然看向了郭海,声音之大,某两个傻子都被惊动,看向了这边。
郭海一脸期待的看向了男子,怎么,您突然醒悟了?求生意志占领了高地?
“到时候你们要进间隙域,直接来禹像背后,轻敲三下,我便知晓是你们,我再拉你们进来。”
“也不知道老刘怎么样了,现在只能指望他了。”郭海在心中想到。
两个傻子倒是正色着对着男子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然知晓,吴戟还朝着郭海使着眼色,示意郭海认真听,不要走神。
郭海,你,不行,深呼吸,他要被气死了。
“说起来,现在外面天色还早,你们要不再此歇息一会,等休息好了再出去如何?”男子突然提议道。
而这边的三人原本还没有什么感觉,现在被男子一说出来,顿时一晚上都没睡觉的困意汹涌而至,哪怕吴戟中途还在石缝中小睡了一会,此时也有些感觉睁不开眼睛了。
随着三声肉体倒地的声音,有三个年轻的意识被周公约见,开始在意识的大海中垂钓。
男子看了看眼前倒地的三人,左手抬起,想要为三人添上一床被褥,又放了下来,苦涩的笑容满布沧桑的脸庞,几十年没有人祭拜,第七域和第八域分割,就连他这个间隙域的掌管者都无法窥视那边的情况,而这边日渐残破,他哪来的力量继续维持香火神的身份呢?
艰难的站起身来,手臂看似孔武有力,此时也略显无力,神像上被手掌按住的地方,也留下了一个小小的掌纹。
男子看了看周围的残垣断壁,脑海中浮现出了当年寺庙初成时的繁华景象,香客络绎不绝,信徒日夜朝拜,若是那时自己显神迹让他们不必日夜朝拜,他现在也许会更强大吧。
随意看了看周围的景象,男子迈步走向了殿外,脚下的步伐略显局促,当男子经过三人身边时,三床被褥还是出现在了三人身上,哪怕,那些被褥都略显单薄。
坐在殿外的台阶上,男子想起了他的最后一位信徒,他依旧记得他的姓氏,路过的人都叫他王老,可是,他至今不知道他的名字,哪怕,他就死在他的面前。
看着周围的雾气,那日,小王死去的清晨,雾气也是如此吧,不,他记得,当时是雪,雪下的很大,大到送柴的小厮都涨了价,小王不愿意将他所筹集到的维修寺庙的钱拿去卖溢价几倍的柴火取暖,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在了透风的寺庙中。
小王死后的第五天才被人发现,一位路过的樵夫在此处歇息,发现了被冻死的小王,和他死前还紧紧篡着的钱袋,樵夫将小王埋在了寺庙之后,拿走了钱袋,没有人阻止,因为神只能注视人间。
可笑的是,小王因不愿意买溢价的柴死在了庙中,却是一位樵夫将他埋在了寺庙后方,男子的眼中彷佛又看见了小王短短的一生,生于寺庙之中,死于寺庙之中,一生都在为他奔波,临死前还挂念着寺庙,樵夫没有发现的是,小王的胸前,紧贴着胸口的地方,有一张纸条。
纸条的内容男子已经记不太清了,只是依稀记得是不要安葬小王,将钱袋中的钱用于寺庙的维修,只可惜,那樵夫心善,没有扒去小王的衣物,这张纸条也就无人知晓。
真的是,心善之人不会扒去衣物,扒去衣物之人不会在意这钱何用,小王也是老糊涂了啊,男子看着眼前的杂草,若是那天寺庙外也有这么多杂草,小王或许就不会冻死吧,对了,那是冬天,哪来的杂草,我也老糊涂了,将死之人啊,总是想当然吧。
待会离开这个间隙域,希望那尊石像不要过于强大吧,这样,他还能去看看记忆中的山海,他见过禹记忆中的山海,却没真的自己看过,他想去看看,那些被禹保护下来的人们,过得怎么样了,还有禹最喜爱的那种美酒,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记忆中的味道太过久远了,久远到他已经回忆不起来那种味道了……
“这是在哪?”万鹏睁开了自己的眼睛,看着周围荒凉的景象,下意识的就觉得是有些没良心的抛下他跑了,起身环视,噢,都在啊,那没事了,万鹏又躺了下去,准备美滋滋的睡一个回笼觉,至于周围的环境,谁在乎呢?
但是万鹏虽然睡下了,某人却被这窸窸窣窣的噪音惊醒了,掀开被子就是一个鲤鱼打挺,站在被褥上环视着四周。
看了看周围略显熟悉的环境,郭海放松了下来,嘴角有些抽搐,他怎么感觉最近入睡的地方都不是他能选择的呢,这都第几次了?
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然后看了看那边睡得香甜的傻子们,想了想,郭海没有选择打扰这边,反而轻手轻脚的走向了大殿门口,因为郭海看见了那位正坐在门口的台阶上。
“不再睡会吗?间隙域内的流速和外界不同,多休息一会也无碍。”男子回头笑着看着郭海,他觉得这小子可能是怕自己睡久了,耽误事情。
郭海摇了摇头,走上前去坐在了男子身边,“我们从之前那个间隙域出来的时候便知道了这件事,我只是睡醒了罢了。”
男子侧头看了看郭海,不错的小伙子,他很看好这位,若不是生错了时代,也许可以以力证道,强行成仙。
“您,您的神像没有关系吗?”郭海有些犹豫的问道,他刚刚在殿内时,看见了那神像上的掌印,还有那被撕去一块的地方,都没有复原。
“没事,本体无碍就是,那些身外之物损坏了就坏了呗。”男子并没有在意这些,哪怕是,那缺口处,渗出了丝丝红色。
男子看了看身边的郭海,看向了眼前无边的雾气,“和我说说外面怎么样了吧,这里太久没有人进来了。”
郭海愣了愣,他一时间也不知道从哪讲起,千言万语涌到了嘴边,最后却是一句轻飘飘的话语。
“现在外面的人,过得很好,食能饱腹,不惧寒暑,天灾可挡。”
郭海的眼中散发着光芒,他喜欢这个时代,尊敬那些可敬的先辈,他为自己的出生感到庆幸,为有那么多的先贤而自豪。
“哈哈哈哈。”男子豪迈的笑声彰显着其高兴的内心,他要的就是这个回答,只要现在的人们过得很好,那一切都是有价值的。
“那尊石像,可以在以后进入这个间隙域一次,若是走投无路,便来这里吧。”男子看向了郭海,他知道郭海是不会留在这个间隙域的,他有更光明的未来,只是,无依无靠的天才需要后盾,他不行,一个垂死的香火神不足以成为他的护道者,但是这个间隙域可以。
殿中的二人也被男子爽朗的笑声吵醒了,揉了揉眼圈,挣扎着起身。
“去吧,我等你们的好消息。”男子笑着转头对着那边还未彻底清醒的人说着,而在三人的眼中,所有的事物都在逐渐消失、重组,直到眼前换了一幅景象。
“有什么事吗?外来人?”男子看向了神像背后。
老刘从神像后走出,看了看地上的三床被褥,撇了撇嘴,又看了看身边的神像,那处被撕去的地方,正在不断地渗出血水。
“找好继承人了吗?”老刘走到了男子身边,径直的坐下,丝毫没有客气的意味。
男子摇了摇头,回头看了看那边的三床逐渐消散的被褥,略带遗憾的说道:“都很好,可惜都太好了。”
“那个叫万鹏的是我选的检查人。”老刘开门见山的说着,丝毫不避讳男子,哪怕,这是在他的间隙域中,而老刘自己,只是一个化身。
“他也不错,你眼光很好。”男子依靠在门槛上依旧看着眼前的雾气。
老刘上下打量了一番男子,“你不像他,过于犹豫了。”
男子眉头一挑,回过头来看着老刘,上下打量着,只是现在的他太过虚弱,已经看不穿眼前这年轻人的底了。
呼出一口浊气,男子闭上了眼睛,既然看不穿,那就不看了,等着那群小家伙回来报信就是。
老刘看了看眼前选择放弃的男子,轻笑出声,“你这用外面的话语来讲,就是在摆烂啊。”
男子没有理会老刘,甚至连呼吸都不曾有过变化,只是整人的气势都在内敛、塌缩、聚集。
站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老刘伸了伸懒腰,在断墙上躺了半夜,别说,腰还真有些疼,“你真的去意已决吗?”
古井无波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你不想知道真相吗?”
“你不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吗?”
“你不想知道你这个间隙域的真面目吗?”
“你不想知道你到底是不是禹吗?”
“你不想知道那水底的禹像从何而来吗?”
“你不想……”
男子睁开了双眼,紧紧的盯着眼前的老刘,气势的内敛已经达到了极致,整个人都显得苍老了不少,夹杂着白色的黑发不知何时已然变成了灰色。
“我不想把那些责任强加于那些孩子身上,所以,不要逼我对你动手。”男子微微睁开的眼睛中透露着不曾掩盖的杀意,甚至连周围的雾气都消散了不少。
而老刘看着眼前的睁眼的男子,露出了笑容,你果然不是他,你太犹豫了,逝去之人绝对无法完整的再现。
“别急,外面的事情会有人解决的,那几个孩子比你想象中要有用的多,现在的外面也比你想象的要复杂,那些破事会有人解决的,你还是先考虑一下自己的问题吧。”老刘露出了自己洁白的牙齿,笑容下深藏着无法探究的意味。
间隙域内的小河中,几座禹像静静地沉寂在河底,一样的古老,一样的残破,一样的充满着神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