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饭菜放在桌上了。”秦妤身着一袭浅白色的衣裙，恭恭敬敬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
因着她活计的转变，管事看不过去，特意送了两身新衣，这茬也叫白芷一阵好生的嫉妒。
屋内一阵安静，泛着淡淡熏香味道，宁静致远，精致的窗户桌椅，地面还铺设着暗红色软软的毯子。梳妆台上，摆放着几枚精致的牡丹金钗。
牙婆原本正在算账本，忽而瞧见秦妤，莫名眼光一闪，而后对秦妤招手。
“以前怎的没见过你？”
秦妤抿了抿唇角，洗的干净洁白的小脸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嘴角漾起两个梨涡涡：“婆婆大约是不记得了。”
牙婆扯了扯涂抹鲜艳的大红色唇角，看着面前白净的小丫头，眼里露出两分赞许。
秦妤退出屋子后，眼角难免未曾留意了一下梳妆台。
每日每刻来这处，秦妤也大约摸出了牙婆的习性，虽然秦妤本身手一手的好厨艺，但是却不想再他人面前显摆，空得了别人怨恨。
但是，秦妤每次会给做菜的厨子捎带上一两句话。
譬如，牙婆今日口角有些上火，需要吃些清淡的。
譬如，今儿天气寒冷，做些米面汤菜之类的不若做些面食。再譬如，牙婆的胃比较不好，辛辣的东西不要多做。
一来二去，时间久了，做菜的厨子便对秦妤多了两分好感，平日里，秦妤的饭菜总会多出一些别人没有的，这是后话儿了。
……
秦妤在这人牙子处呆了近两个月，与牙婆身边做丫头也有一个月了，或许连牙婆自个也不曾想到，秦妤这人，在身边越用越顺手。
前世秦妤在高门大户，乱七八糟的规矩司空见惯，就是知道了什么也不乱说，人细心，总是能比其他丫头体贴那么一两分，譬如个人的喜好，牙婆不爱吃特别烫的食物，每每轮到秦妤送菜的时候，秦妤总会交代提前做好小半个时辰，这样送到牙婆子面前的食物，既不会太烫，也不会很凉，入口刚刚好。
秦妤的物质生活渐渐得了明显的好转，最开始吃不饱饭，现在那衣物首饰也是一件儿挨着一件儿的多起来。
伙食的好转，让原本底子不差的秦妤渐渐的水灵起来，人养的白白嫩嫩，少了许多粗活，手指皮肤自然也细嫩起来。
白芷心里泛酸，平日里同秦妤一起说话，猛然就会冒出一两句酸话儿：“妹妹衣物可真是好看。”
秦妤淡淡看了她一眼，点头：“多谢姐姐夸赞。”
白芷越发觉得秦妤此人变了，由开始的柔柔弱弱，到现在为人处世有了一股子说不出的优雅味道，心里怨毒的同时，还不忘嘱咐：“妹妹，我交代你的事情，可曾与牙婆说了？”
秦妤每每听到此，便点点头。
白芷怎么会相信，她心觉这是秦妤得了牙婆眼之后心就高了，与她生分了，自然了，话也是必然没有说的。
每日的晚饭都是秦妤去送，方才一脚踏出门，白芷就眼尖儿的跟了出来，一手已是扯住了秦妤的衣角不放，道：“妹妹，我可否与你一同去送饭？”她定不会放过这次表现的机会了。
秦妤侧脸，一双目光在白芷的脸上下扫了个来回，末了，皱眉：“可若是牙婆责怪……”
“妹妹放心便是，你还不信姐姐的为人？定不会叫你难做。”她就不相信，她在那婆子面前讨不得半点好儿。
秦妤左右还是不肯应下。
白芷千般万般的不放秦妤走，屋子的丫头陆陆续续吃了晚饭之后回来了，见到两人拉扯，不禁都凑上来。
白芷不依不饶，秦妤还是同意了。
嘴角漾着明媚的笑意，白芷脸上带着必胜的决心，没有看到秦妤看着她那阴冷的眼神。
……
白芷与秦妤一道进了牙婆屋子，那侧，秦妤还未说话，白芷便如花蝴蝶一般的跑了进去。
见到牙婆在床榻上躺着，便嘘寒问暖：“婆婆可是腰不好？”
“不若奴婢给婆婆揉一揉。”
一会儿又道：“婆婆，这饭菜吃着凉么？要不再送去热一热？”
倒是秦妤安安静静的立在一侧，显得像是十分无用一般。
末了，牙婆对白芷挥了挥手，不禁笑：“你倒是挺能说的。”
闻言，白芷呵呵一笑，显得有天真的模样。
秦妤眼睛垂下，侧眼浅浅瞄了瞄梳妆台上的金银首饰，复又低下头。
“成了，饭菜送走，我吃好了。”
白芷这才再三与牙婆蜜语了几句，方才提起饭盒往门边走——
秦妤将自己的衣袖撸好，抚了抚手腕那处的衣物，打理片刻，看到白芷走来，“好了？”
只见白芷笑了笑：“走罢走罢——”心里已是笑开了花儿。
秦妤勾了勾唇角，不作她话。
……
白芷夜晚睡在炕上，想到方才送饭之时，牙婆的笑脸，心里已然对日后充满了幻想，无比满足，想到日后自己去大户人家做丫头，必定金银首饰不断。
秦妤冷眼旁观，没有开口打断她的幻想。
第二日一早，秦妤起身，见白芷正好心情的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子，一边往自己的脑袋上戴着发饰，不禁勾了勾唇角。
“姐姐，你这包袱里当真好多精贵的东西。”秦妤故作诧异，一脸艳羡的看着白芷摆弄自己的脸。
白芷抛了个媚眼，笑面如花：“嘘……小声点……好看吗？”
连忙向四周看了看，点点头，秦妤连忙：“真是好看，一边说着，一边拾起白芷放在腿上的一只钗饰，浅浅的日光下，镀着一层耀眼光芒。
“这支真是好看。”秦妤目不转睛的看着。
白芷面色顿了顿，看了眼秦妤，道：“带着这金钗，有些招眼了罢。”
“怎会？”秦妤摇摇头，诚恳道：“姐姐昨个不是得了牙婆的欢喜？想必……”
一番话勾的白芷脸色瞬间笑容满面，手指拿过秦妤掌心的东西，道：“成了，就是这个。”说罢，便将那钗别在了自个乌黑的头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