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了挑眉,文慧装作没有听见的模样匆匆的便径直走过面前的道路。
方倩勾眼斜了斜远远离去的身影,暗道:也不知苏文慧听到没。
她说的可都是实话,好不容走了个苏莲莲,怎的不将苏文慧也带上,府外丢人现眼,没得让别人瞧不起方府。
撇了撇嘴,方倩使了个眼色与一旁有些战战兢兢的小丫头:“走罢——”
……
方大夫人担忧儿子方鹤的情况,不时的隔三差五便要传上一封家书问候。
方大爷瞧了,不禁有些不耐:“你不若放昇哥儿安心考试,何苦让他还要费心给你回信?”
这么一听,方大夫人觉着也是个道理,遂也不敢****传书信那般勤快了,倒累的一旁的林妈妈不时的要安慰她。
这天方二夫人正在堂内与方老夫人说着话,忽而不知怎的就提起了自个的女儿。
“母亲,你瞧着嫣姐儿也大了,是不是该着急着相亲事了?”方二夫人不禁问道。
方老夫人闻言锁眉沉思。
方二夫人心里头有些紧张。
不过片刻,只瞧方老夫人点了点头,道:“不错,你说的也有些道理,嫣姐儿如今也有十三四了,你这么一提我倒是想起来了。”
方二夫人表面上笑意满面的,心里却暗暗道:合着你老人家整日惦记着苏文慧那孤女和大房,可不就将嫣姐儿与二房抛在脑后了?
“不过不必着急,且待昇哥儿乡试回来再说不迟。”
方老夫人这么一说,方二夫人即刻脸色便沉了两分,越发的不快。与方老夫人告了安后也是怏怏不乐的离开了。
方老夫人不禁叹息着摇摇头。
时间飞逝。转眼便是到了八月桂花飘香,此时此刻,倒是有了秋意浓浓几许愁的味道。
天气也渐渐的寒冷起来,文慧的屋子里,几个丫头又将毛绒绒的毯子拿出来拆洗一遍,早早的就铺在了地面。
这倒是叫文慧看的一笑,遂侧了脸对珍云道:“你们怎的这般着急?待到了十月份再铺也不迟。”
珍云鼓了鼓腮帮子:“奴婢不是怕小姐冷着么。”
文慧笑了笑。不再多说。
农历八月十五。正是端午节,针线房遂在一批姣好的锦缎里头挑出了几批与众位主子们做些香囊。
花样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只是要在绣的精致的香囊里头放上一些艾草。菖蒲、榕枝之类的挂在身子上辟邪。
“小姐,这是针线房送来的香囊。”
文慧闻言垂首打量了一番。
绣的极为精致的小香囊,用得上好的丝绸料子,绣着大大的“福”字。系着流苏与打着花样络子。
案子上一共摆了三个,大红色的。紫色的,还有黄色的。
文慧只是瞥了眼便回了头,不在意道:“搁在一旁罢。”
……
日子入了十月,越发的寒冷起来。各个小院儿里纷纷要了炉子搁在屋子里。
衣物也逐渐开始加厚,文慧现在出门往往要身着了披风才成。
方鹤的乡试也结束了,此刻怕是正遣了马车往回赶。
方大夫人每日心中惶惶。焦急不已,虽已询问过夫子。都一致说凭借方鹤的水准过了乡试是丁点问题也没有,不过到底是空穴来风,没个准信,方大夫人难免既担心儿子的身子和结果。
文慧还是一如既往的一边去进学,一边承欢方老夫人膝下,时不时的要经受方倩的刁难和方二夫人的骚扰,不过日子总归算是平静。
方苒这几日越发的闭门不出了,婚期将至,她整个人随着脸色越发红润之余,也只有专心的绣自己的嫁妆了。
“大夫人,大少爷传了家书,说明儿便到府了——”
闻言,方大夫人顷刻就站了起来,满面的喜色是挡也挡不住,她急急道:“好!”说罢,先是没头没脑的在屋内转来转去的,而后不断的点着头,又道:“你们快将这消息给了老夫人去,让她也高兴高兴——”
多日不见儿子,方大夫人自然心急如焚,当下得了消息便遣了丫头准备了接风洗尘,叮嘱了一众下人打起万分的精神。
方老夫人得了消息果真喜上眉梢,双手合十,掌中的念珠子在中挂着,喃喃道:“还要保佑我方府子孙繁荣昌盛——”
文慧得了消息也喜笑颜开,说了不少吉利话逗得方老夫人也十分开怀,反倒是方大爷见了方大夫人这一番行事作风不快了,他道:“昇哥儿如今只是回府,放榜还有段日子,你这般大张旗鼓的弄下去引得别人说闲话!”
方大夫人闻言虽有些不快,不过到底是听了方大爷所言,不敢那般放肆了,收敛了一两分,不过多日不见儿子,哪里能不高兴。
不过半日有余,第二日一早天蒙蒙亮的时候,外头的管事就匆匆进了府与各位主子通报——
“大少爷回府了,此刻正在府门口呢!”
这一句话不当紧,方大夫人是觉也不睡了,随即就让丫鬟服侍着起了身梳妆打扮,见此,方大爷也起了身,虽然嘴上不说,不过到底是嫡子,定是极为担忧的。
夫妻二人匆匆便出了大房就府门口迎去——
“给父亲母亲请安——”
方大夫人闻声顿时眼眶就红了红,抬头细细打量着多日不见的儿子,样子显得有些疲惫,明显是路途奔波,劳累不已,抚上方鹤的手,哽咽道:“辛苦你了——”
方鹤摇摇头,笑道:“母亲不必担忧。”
方大爷也扬了扬唇角,点点头。
几人一同进了府。
“祖母可起身了?”方鹤走着,问了方大夫人。
闻言,方大夫人皱了皱眉头,道:“不知晓。”说罢。随即遣了林妈妈去永寿堂问候。
方鹤想的不错,若是方老夫人也起了,此刻不去请安是不合适的。
果然,方老夫人得了信儿早早的就在永寿堂等着了。
方大夫人和方鹤与方大爷便来不及用膳,匆匆去了永寿堂与方老夫人报信道平安。
“给祖母请安——”方鹤躬身行礼。
方老夫人喜笑颜开,见了孙子顷刻就招了招手:“过来——”
待方鹤走近,拉起对方的手指。抬首细细打量起来。片刻,忽而道:“瘦了,是不是吃的不好?”
闻言。方鹤笑了笑,道:“祖母不必担忧,孙子有分寸。”
“如今儿昇哥儿也回来了,儿媳算是放下一颗心了——”说罢。方大夫人满面笑意的抚了抚胸口。
“昇哥儿还未用膳罢,且快唤了丫头过来摆膳!”方老夫人急急的招了锦绣吩咐下去。
此刻堂外天色方才亮了一两分。永寿堂内却是已有了两分热闹,待简单的用了膳,方老夫人瞧着方鹤一脸疲色,便担忧道:“昇哥儿先回去休息。待到了午间再过来与你几位长辈请安便是。”
方大夫人也是如此想的,见着儿子劳累,心里更是担忧。闻言连连点头。
方鹤点点头,道:“既如此。那我便先回房休息了。”
与方老夫人、方大夫人、方大爷告了安,方鹤便悠悠的回了自个院子,方大夫人即刻对服侍方鹤的小斯道:“昇哥儿若是有什么需要的,你可要好生伺候着。”
……
待到二房、三房与文慧这边得了消息,已是在用了早膳之后了。
“大表哥什么时候回来的?”文慧闻言不禁挑了挑眉问。
“天色方才蒙蒙亮的时候就回来了。”
点点头,文慧让珍云服侍着梳洗了一番,理了理衣角,“去永寿堂罢——”
方二夫人得了信儿后就心里不快,可是还得硬着头皮去看方大夫人炫耀,一边絮絮叨叨的与房妈妈说道:“你给我交代了琚哥儿,好生进学,明儿不定是谁扬眉吐气呢!”
……
“叫众位长辈们担忧了。”方鹤休息了一上午,早已精神焕发,没了天亮时进府的疲态。
方二夫人撇了撇嘴,无声冷笑,道:“不知昇哥儿此次考试感觉成绩如何?”
闻言,方二爷不禁回首瞪了眼对方,暗道是个不会看情况的。
此言一出,那语气和神色顿时就让方大夫人觉得心里不舒服了。
方鹤笑道:“姨母不必担忧,我觉得这次发挥还是比较稳定的。”
谁担心你了。方二夫人心里不屑道,方才要继续开口,却被方二爷用胳膊撞了一下,狠狠的看了一眼,顿时方二夫人要说出口的话就禁了声,老老实实的不再开口。
方老夫人笑意满面了招了众人入座用膳。
除却饭桌上方二夫人的满面不快之外,大家都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
……
“烨哥儿,少爷可是回府了?”
白姨娘身着一袭浅白色的长裙,瘪眉问道。
自打白姨娘流产后已是在屋子内养了两三月有余了,此刻人面色瞧着已是好了不少,只不过还是有些惨白,身子也瘦了许多,不如以往丰腴。
方烨接过白姨娘递过来的茶盏,道:“姨娘,这些事交给下人来做便好,你要多休息。”有些怨怪。
白姨娘却摇了摇头,笑了笑。
她已经没了一个孩子了,不知还有没有机会怀孕,如今方烨就是她的主心骨,哪里能不疼爱。
“大哥瞧着人瘦了些,不过总体来说还好,精神也不错。”方烨喝了口茶,而后笑道。
白姨娘面色却是不大好,“如今儿他们都来紧着大少爷,可把你都抛在脑后了。”说着,一只苍白的手指抚上方烨的脸。
方烨笑了笑,温和道:“姨娘不必担心,待过不了两年,儿子也要下考场的。”说罢,手指抚上白姨娘的。
白姨娘点点头,眼眶红了红:“我知道,烨哥儿是最争气的。”
在她看来,方鹤哪里比得上她的儿子。
闻言,方烨笑了笑,道:“姨娘好好将养身子,其余的什么都不必担忧。”
……
除却方鹤回府这几日府内的上下欢天喜地之外,生活也逐渐进入了正轨。
文慧时而去瞧一瞧闭门不出的方苒,和她说说话之外,便是安心自己的琴艺练习了。
夫子说了,最近文慧的琴技倒是比以往要好上许多。
这话终于让文慧开心了一把,话说这琴艺课一直是文慧的一门心病。如今费些心神,倒是真有些功效了。
……
日子一眨眼就入了冬,正月也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来临。
文慧院内的花草树木几乎都凋零了,看起来光秃秃的,十分不讨喜。
“待过些日子,让修剪园子的下人看看能不能种些梅树。”文慧坐在窗子边看书,偶一回头歪头往外看去,不禁就皱起了眉头。
珍云点头应是。
青杏将一汤婆子递给了文慧,道:“小姐,搁在手里暖暖罢——”
接过青杏递过来的东西,文慧揣在怀中,只觉一阵温暖,而后道:“其实我原本也不是那么冷的,只是你们一个个又是烧炉子,又是棉被的,让我也觉得冷的不行了。”
这话倒是说的不错,十一月不到的时候,这些丫头们早早就把棉被拆洗一遍铺上了。
方才说罢,珍云又从房内拿出一云锦披风,“小姐若是觉得冷,把这件披风也穿上——”
文慧哑然。
她只是那么一说,不成想珍云还当真了,摆了摆手,文慧道:“不必了,不必了。”她身子上已是穿的足够厚实了,哪里还用得着那些?
因着日子逐渐逼近正月,府里遂开始张灯结彩起来,众亲戚纷纷上门道喜,各种目的都是有的,方府的门槛差点没被踩破。
“今年最热闹。”方大夫人笑呵呵的与方老夫人道。
方老夫人心情也十分好,难得与方大夫人其乐融融。
终于,在冷风与冬日的侵袭下,文慧与方府众人迎来了大年初一。
大晚上的,大爷,二爷,三爷回府后与几房的子子辈辈们一同聚在一起用膳。饭桌上十分热闹,众人难得不再食不言,而是一边用膳一边说笑。
按照一贯的规矩,众人都要守岁,只不过官家小姐不同于民间小家小户,在永寿堂坐着说了会儿话,待入了夜里,一个个的便都生了困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