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那天晚上遇到了什么?”柏长生说完,将目光转向了魏雪雁身后的两个魂魄。
这两道魂魄已经很淡了,而且残破不全,站在当地也像是两道虚影一样,没有自己的神志。
魏雪雁道:“我到了养老院,就看到爷爷奶奶的魂魄在原地打转,嘴里说着要回家。”
“我以为他们是要回老家,就想带他们走,可他们却像是被困在那间房子里了似的,怎么都走不了,然后,电视机就亮了,从里面出来一个男人,手里还提着锁链。”
“一个男人,长什么样你看清了吗?”
魏雪雁点点头,“他很高也很瘦,就是眼神带着一股阴郁,见了我也有些意外,但很快,就想抓我走了,我躲不开,而且……”
魏雪雁在斟酌,谨慎地道:“我感觉他生前应该是个道士,他的手法和你很像。”说完将目光转向了柏长生。
“我躲不开,被他抓走了,到了地府以后发现很多被困住的魂魄,我们跑不掉。”
“那里怨气很浓,很容易激发人心底最强烈的负面情绪,而且……”
魏雪雁抬眼看着他们,眼神里带着恐惧,“如果你怨气不够的话,很容易被别的鬼魂吞噬,我快坚持不住的时候,听到了你们的声音,后面的事你们就知道了。”
柏长生问:“那个男人你们之后再见过吗?”
魏雪雁摇了摇头,“没有,我感觉我们所在的那个地方更像是一个通道,通道的另一边关着一个更可怕的东西,他在吸收我们的怨气,每天都有一些怨气强烈的鬼魂消失,应该就是被它吸收了吧。”
魏雪雁提供了他所知道的所有信息,但对他们来说还有些不够,柏长生有些焦急,“能详细说说那个男人的样子吗?”
魏雪雁努力回忆,可记忆就像是被侵蚀了一样,刚开始还有个大概的印象,能回忆起一点他的特征,可越想这些特征就越模糊,最后甚至都不清楚,到底有没有这个人了。
“我,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柏长生不耐的皱了皱眉,齐牧摁着他的肩,担心的看着他。
今晚的他,情绪很不对劲。
“算了,我还是自己看吧。”
说完以后再次离魂,甚至都忘了和齐牧说一声身子就向后倒了,幸好齐牧就在旁边,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避免他后脑着地。
“哎,你怎么……”
齐牧眼神幽怨的看着已离体的柏长生,算了,还是少说两句吧。
只见柏长生的魂魄站在魏雪雁面前,抬指在她额头一点,二人同时闭眼。
黑猫解释道:“没事,他们这是共情呢,可以让柏长生以魏雪雁的视角看到她见过的人和事。”
片刻后,柏长生松开了手,魂魄重回身体。
一晚上两次离魂,柏长生的脸色白的不正常,但齐牧总觉得他的脸色并非全是精神力透支的关系。
他在魏雪雁的记忆里看到了什么?
“你……”
齐牧刚起了个话头,就被柏长生抬手阻止了,“什么都别问,先让我静一静。”
齐牧是闭嘴了,黑猫却眯了眯眼,用肯定的语气问道:“是不是看到了你认识的人?”
柏长生瞳孔猛缩,脸色苍白的不像话,迅速低下了头,避开他们的眼神。
黑猫一下子就跳到了他的腿上,毛爪子要去拍他的脸,被齐牧拦住了。
“诶诶,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啊。”
黑猫问:“是谁?”
柏长生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挣扎,道:“别问了,我先确认一些事情再来找你们。”
说完就要站起来,然而体力还没有恢复,脚步一软,险些再次摔倒。
齐牧眼里满是担心,“你到底看到了什么?有什么不能说的?这屋里都算是你最亲近的朋友了。”
柏长生看他的眼里带着一丝乞求,齐牧瞬间就心软了,觉得自己这样确实有些咄咄逼人了。
忍不住后退一步,抬手道:“好好好,我不问了,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
柏长生扯出一个难看到极点的笑,“谢谢。”
“你对我永远不说说这两个字。”
离开前,齐牧不忘把魏雪雁她们也带走,“柏长生,不论你看到了什么,遇到了什么事,我一直都在,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我就守在门外,有什么事你随时叫我。”
齐牧一走,一直强撑着柏长生瘫倒在床上,痛苦的捂着脸喃喃自语,“为什么是你?怎么能是你?”
站在门外的齐牧很不好受,有种明明很想帮他却无从下手的无力感。
“我从没见过这样的他,有点害怕。”齐牧抖了抖黑猫说道。
黑猫翻了个白眼,“你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一死。”
齐牧脸色刷地一变,吼道:“别说那个字。”
黑猫:……
“呃,你能不能先放开我,我快被你勒死了。”
齐牧松开了力道,黑猫从他手里窜了出去,回过头来嘿嘿一笑,“其实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凭咱们的关系,我高低能给你个鬼差做做。”
“先管好你自己吧,在人间都活得够狼狈了,死了也好不到哪去。”
齐牧的眼神,悠悠地望着门的方向,一直在等着柏长生,可惜他一夜都没有出来。
第二天一早,柏长生打开门就看到了蹲坐在墙边的齐牧。
齐牧也听到了动静,瞬间惊醒,下意识的喊道:“唉哎哎,我在呢,我在呢!”
一股暖流从心底涌上头,整的人眼睛酸酸的。他真的,在自己门前守了一夜。
柏长生蹲下来,看着眼圈发青的齐牧道:“傻瓜,还真等了一整夜呀?”
齐牧无所谓地笑笑,伸了个懒腰,在地上坐了一夜,浑身骨骼都僵硬了,随着这个伸懒腰的动作发出嘎巴嘎巴的脆响,好不舒爽。
“说好了陪你的,我当然要说到做到了,这一夜没睡好吧,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啊。”
柏长生喉头滚动了两下,压下泛起的情绪,努力调整自己的语气,尽量和平常一样,“我想喝粥了。”
“好呀,甜口的还是咸口的?”
“咸的。”
“那就虾滑青菜粥吧。”
“好……”
齐牧行动力极强的一头扎进了厨房,迎着晨光,叮叮当当地干了起来。
柏长生就这么定定的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淘米,洗菜,剥虾……
终是没有忍住,走过去从身后抱住了他。
齐牧顿住了,身后一直表现的很强大的男人有些微微发抖,那是他在向自己坦示他的脆弱。
题目没有看轻他,有的,只是无以复加的心疼。
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而自己能做的又太少了。
“快去洗漱吧,饭马上就好了。”
“齐牧……我真的……真的……”
柏长生的头垂在了他的肩颈处,齐牧探过去揉了揉他的头发。
“我真的太喜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