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桑桑盖上笔帽抬起头活动了下脖颈，仰天呼出一口长气：“如果不是上学时天天写检查，还真写不够这三千字。”
忽然，叶桑桑一顿，拍了下脑瓜。
“忘了忘了，说着要给程予舟买点药，给忘了！也不知道药店关门了没有！”
想到此，叶桑桑将急救包打开，从中拿了几瓶药水和药膏，又拿上棉签，着急忙慌的往外冲，刚一打开房门，叶桑桑愣在了原地。
门口的少年写满了疲惫，发丝稍显凌乱，遮盖住那双好看的眼睛，鼻梁挺拔，唇色是原本的浅粉色。
腮帮子微微鼓起，一根白色的棍子竖在嘴边，浅粉的唇色像是涂了一层蜜，水润润，像一颗熟透糜烂水蜜桃的颜色。
身上穿的还是YGE的队服，没有洗漱吗？
还是连房间都没有回......
“你站在这里多长时间了？”
叶桑桑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话已经问出了口。
程予舟在听到房门的声响时已经站直，一双眼睛直直地望向少女，慢半拍地晃晃脑袋，“没有多长时间。你没有说今天需不需要练连招，所以我就在这儿等了一会。”
“你难道......”不会敲门吗？
对上程予舟的眼睛，叶桑桑即刻明白是为什么不敲门了。不就是今天发生的破事吗！
叶桑桑后退两步，把门的角度开到最大，没好气道：“进来吧。”
外面的少年停滞不前，叶桑桑带着疑惑的目光瞧去，就看到他尴尬地扯扯嘴角，“设备没拿，我这就回去拿，等我两分钟。”
所以，根本不是在等她安排练习的时间。
“拿什么！”叶桑桑低喝出声，看到他顿了一顿，而后解释道，“老孙今天都没有让你训练，我让你陪我练他还不要揍死我！快进来，别杵在门口当雕像。”
说完，叶桑桑转身回到房间，拿了一瓶矿泉水放在桌上，自然地窝在沙发里。
程予舟见她舒适自在的状态，犹豫一二自觉地走进房间。房间门没有关闭，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他们的活动范围而不会看到少女的隐私。
少年走了进来，叶桑桑示意他坐到对面，“老孙让你找药抹抹手心，你抹了没有？”
意料之中，程予舟摇了摇头。
叶桑桑放下手机，“手伸开我看看。”
那人好似一个听话有自我意识的木偶，眼睛里闪烁着细微的光芒，脸上没有其他表情，叼着棒棒糖的样子略显呆萌。
修长的手掌在面前展开，叶桑桑垂眸仔细的观察。
一个个的月牙镶嵌在手心里，看上去触目惊心，实则并不怎么严重，只是破了皮没有出现流血的迹象。
这么个小伤痕放在普通人身上估计管都不会管，但他们是电竞职业选手，一副脑子、一双灵活的手对于他们而言比其他的东西要重要的多。
有些顶尖选手的手甚至还想方设法买了保险。
手伤对他们而言是最致命的打击，哪怕是一个很微末的小伤口，带来的冲击力也不小。
“还行，不是很严重，指甲细菌多，消个毒吧。”
叶桑桑说着，将一根自带药水的棉签找出来，掰断后药水下沉浸湿把白色的棉，她将棉签递出去。
程予舟呆呆地接过，他的失魂落魄并没有因为一根棉签而好转，他只是下意识地听从叶桑桑的话，叶桑桑说什么，他便做什么。
药水粘上伤口，并不疼。
少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叶桑桑收回视线，自顾自地收拾药箱，“如果你还想打职业，那么请你保护好自己的这双手。”
叶桑桑偏冷的话响在耳边，不知道是因为听到哪个字的原因，程予舟一顿，手里的棉签险些滑落。
他被眼帘遮盖的眼眸黯淡无光，许久许久后，他才闷闷地应了一声。
“嗯。”
叶桑桑抬眸盯着他，看他一个劲的低头擦拭伤口没有停止，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人忽然像一只有了刻板行为的小熊猫，呆滞颓废，看起来惹人怜惜。
两个人就这样，一个擦拭伤口，一个抬眼紧盯，静了有十几秒。
最终，叶桑桑移开目光。
“我不知道你在丧什么，也不想猜你在想什么，我今天就是想告诉你，我就是一个不计后果、不知收敛、目中无人的人，如果你一时兴起那我劝你早日回头是岸，如果你是深思熟虑，那我拜托你在深思熟虑一些，究竟能不能忍受我这样的人。”
“或许是本性，又或许是疾病导致，我这人就这样了。”
“恋爱脑我没有，善解人意我也不会，男生喜欢的温柔小意和我也根本不搭边。我既不会为你付出全部，也不会为你放弃我应得的一切。”
“今天这样的事情可能会经常发生，我永远都学不会压制收敛、低调行事......”
“说实话，如果我是你，并不想和这样的女生有任何的瓜葛。”
“还有半年的时间，你好好考虑。”
叶桑桑这样说，只为了给程予舟和自己一个提醒，她是个占有欲和控制欲很强的人，如果她纵许暧昧关系走向结局，那一定会是恋爱关系。
以她的脾气和个性，及行事作风。
她相信程予舟一时半刻能忍得了，但不代表他能一直忍。
与其到最后相看两厌、双双失望，不如及时止损，结束暧昧关系，做个朋友更加长久。
叶桑桑起身，拿上桌上手写的检查，准备趁这个时间交给季流岚去，毕竟再待下去也只会是无尽的沉默。
纸上刷刷作响，打破了彼此之间的沉默，却掀不起任何的波澜。
忽然，程予舟伸手拉住叶桑桑的手腕，肌肤紧贴不见一丝空隙，手心药水的凉意钻进叶桑桑的脉搏，同那强劲有力的脉搏声混合。
可以忽略不计的凉意通过血管直奔大脑，叶桑桑恍若被冰冻了般停在原地，她听到身侧的少年说道。
“所以，你是要和我撇清关系、保持距离了吗？”
“这......”主动权不是在你手里吗？怎么成她要撇清关系、保持距离了？
叶桑桑刚要说出口，话就被程予舟给抢断，他的嗓音沉闷，包含着委屈和颤抖。
“你自从回来，一句话都没有和我说，甚至连看我都没有看我，就好像是把我忘了，我不知道在NEd休息室里做的哪点惹你生气了你才不理我了。”
“我想找你问，但不敢。”
“今天是你对我的最后一道防线，也是对我的考验，我知道只要我有一点不合格我就没有机会了，所以我不敢问。”
“但你刚刚说了请，而且，检查我的手时一点肢体接触都不愿意有........”
“桑桑，死刑也要有个原因吧......”
程予舟始终低垂着脑袋，此时此刻，他连抬头注视叶桑桑的勇气都没有。
心里却一句句的反驳她的话。
——什么不计后果，如果真的不计后果，在被别人骚扰抚摸时，早就一巴掌打回去了，怎么可能绕了一大圈。
——什么不知收敛，如果真的不知收敛，那以她家里的财权，早就搅个天翻地覆也没有人敢制止。
——什么目中无人，如果不把旁人牵扯进来叫目中无人的话，那顾及队友的感受又像什么。
把自己形容成小太妹，可哪个小太妹有她这样的？
叶桑桑啊，你除了会贬低自己，把自己说得一无是处吗，还会做些什么？
对，说撇清关系就撇清关系，拒绝别人也同样是拿手好戏啊。
以前他是看戏人，如今变成了戏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