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建造的主材多为木料,并泡过桐油,火势熯天炽地,天地间一片红光,映于人的脸庞,使得每个人都像喝过酒一样,又像是怒不可遏的疯魔状。
心中的杀意被这烈焰所引燃,满腔的仇恨被这高温所膨胀。
再也压制不住,便冲口而出。
“杀”
随着宋固的命令发出,“荡渊四德”冲向元知空和悲叹同,四打二,二对一。
“不要恋战,找空档,杀出去。”
元知空吩咐众人,寻到那个薄弱点,阵地战不是他们的强项,江湖人只能用江湖式的杀伐之道。
“相思剑诀”
“只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
四道剑光洒落。
元知空的离恨剑挡下暴丧和戾尽。
“浮云剑诀”
“旁徨龙门下,落日空叹息。”
接连四剑刺出。
悲叹同的落日剑拦住恣天和睢良。
六人的大战,荡出一大片空间,剑光寒,拳势悍,所有人都不敢靠近。
“泱漭一刀”束赫已经出手,泱漭刀下,大气磅礴,刀势浩瀚,他一人抵住金狐,灵熊和神鹤三人,他双手握刀,眉心紧皱,誓要将这三个禽兽,杀之。
南宫诚站在谈折冲的面前,剑与剑的交锋,两人曾经是兄弟,曾经是知己,可如今却要生死相搏,宋固的眼睛只看在主战场。
“空灵剑”飘逸,灵动,不可捉摸,让人无法知晓,下一剑会从哪里刺出,但他面对的是南宫诚。
无数次的切磋,让两人之间早就没有秘密,如果有秘密存在,那必定是在心里,除去自己,无人能知的隐私,刺出去的剑招,不可能是秘密,因为所有人都看得见。
南宫诚之于谈折冲有一半的秘密。
那就是南宫诚的“拼命”。
熟悉之人皆知南宫诚不要命,不然江湖人不会送他这个“拼命秀才”的称号。
好好一秀才,你拼什么命呢!
南宫诚不这么认为,他一生之信念,便是做任何事都要拼命。
读书要拼命,喝酒要拼命,做兄弟也要拼命,打架么,更要拼命。
观念一致之人方能有深刻体会,有些东西没有身受其罪,的确难懂。
谈折冲一直都不懂,他不是不懂南宫诚为什么要拼命,而是不懂南宫诚会怎么拼命。
南宫诚一剑刺空,谈折冲的剑却没有刺向南宫诚的胸膛,面对曾经的兄弟,他做不到痛下杀手,剑尖往右稍稍偏过。
但他低估了南宫诚。
南宫诚的左臂迎向谈折冲的剑锋,刺穿。
“呯”
南宫诚抬起一脚将谈折冲踹飞,谈折冲虽然摔倒在宋固的脚边有些重,但他没有丝毫的停顿,谈折冲飞身而起。
“住手,全都住手!”
谈折冲的剑架在宋固的颈边,左手按在宋固脖子大动脉处,乖乖听话,不然你就是,死。
所有人都停下交手,意外来得猝不及防。
死静。
“噼啪”
酒楼木料燃烧的声音。
“轰隆”
酒楼梁木坠倒的声音。
“嘀嗒”
谈折冲的剑尖滴下血滴的声音,那是南宫诚的血。
“为何?”
宋固的怒吼,谈折冲却不为所动。
“放我等离开,我等不愿造反,希望王爷给个机会,我等愿意去查出世子之死因,给王爷一个交待。”
宋固双拳紧捏,却又无可奈何,片刻,松开双拳说道:
“好,走吧,希望尔等能好好活下去。”
认栽!
宋固只能顺着台阶而下,否则自己真的会小命不保,狠人,戏演得过真,想不上当都不行。
“请王爷送我等一程,得罪之处请王爷见谅,我等只为活命。”
元知空等人心里也明白,必须给宋固一个面子,都没有欢呼雀跃,只有无声。
束赫却不管这些,自踏出这一步起,他就没想还能活着,不管能不能活着,那三只禽兽都不能留下。
束赫就是偷袭,趁着众人的注意力在谈折冲和宋固的身上之时。
“泱漭一刀斩”
“扑哧”
“笑面金狐”周思雯,“多臂灵熊”柳子亢和“飞天神鹤”赵洞的三颗人头落地,畜牲么,就该死。
宋固瞄过一眼,无动于衷,刚投过来的,被谈折冲这么一搅合,留下倒有些不安心,死不足惜。
“如何送法?”
宋固的问话让谈折冲犯难,他没想过,不知道,谈折冲的眼光看向元知空,老江湖应该有主意。
“稍等!”
元知空说完,来到一片尸体旁,都是酒楼小厮们的尸体,大部分死于沙悖的“霹雳狼牙棒”之下,沙悖的武功太高,小厮们这些年为打理酒楼,早就将武艺放下。
元知空面无异色,没人知道他的内心想什么,但沙悖懂,元知空看向自己的眼神非常明显,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今生无解。
元知空将尸体一具一具全扔入大火之中,心中默念。
生死皆与酒楼同在,屈逆来和申顺受在那边候着你们呢,有伴,不孤单,一路走好!
来生?有来生吗?
未来?
元知空不知道什么叫未来,曾经引以为傲的“笑人间万事”呢?
如今自己还能否笑得出来?
“坊主,先离开再说。”
南宫诚拉拉元知空,元知空收回游魂,对着南宫诚点点头,满眼恩情。
“多谢!”
元知空来到宋固身边,对着谈折冲点头示意。
“小兄弟,放开王爷吧,你们先走,我陪王爷聊几句。”
谈折冲望望元知空,又抬头望望远方的悲叹同,悲叹同点点头,谈折冲便收剑入鞘,放开宋固,几个跳跃来到南宫诚身边。
“兄弟,痛煞我也。”
谈折冲扶着南宫诚,泣不成声,他担心这条臂膀会废。
“大哥,我只是受点皮肉之苦,大哥有苦说不出,才更为难受呢。”
“现在不是时候,走!”
悲叹同打断他俩的恩爱,这里不是秀的地方,等逃出去之后,你俩开个房间慢慢去秀吧,臂膀的伤还得治呢。
宋固在元知空身边,元知空没有用剑挟持他,他很清楚,那是元知空的实力,元知空不需要,自己的三脚猫功夫,根本不可能从元知空身边走脱。
元知空望着悲叹同四人离去的背影,缓缓说道:
“古丘王,你只信一面之词,便杀我徒儿,我只想问问古丘王,倘若我想多要几城,为何不会去寻黄帮主?何苦费如此周折?当年黄亢给的是六城,而我只收四城,至于三十年之约,因为我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写的再多又有何意义?”
“当真不是你安排所杀?”
面对宋固的质疑,元知空面不改色的说道:
“古丘王,我拿不出实据证明不是我,你也拿不出证据定我的罪,而你的心里一直对我防备,我做的任何事,在你眼中都是对皇室不利。”
宋固低下头,瞬间迅速将头昂起,大宋是宋家的江山,整个天下必须以宋家的利益为先,子民应该为皇室付出,我古丘王,何错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