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将圆夜,人心待满时。
光彩明月悬,这是一个即望之夜,整个人间处于盼望之中,纷纷期盼着明日望月的到来。
临安城已近疯狂,就算是仇人,在这一夜也同时放下仇恨,因为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份期待。
今夜把酒言欢,明日擂台厮杀,干杯!
所有的世家、豪门,全部收回探马,不再打扰这场人间的幸事,他们不敢违背自然法则,他们心中有愿,愿月神带来心中所想,愿月神能让自家得偿所望。
京城的风月之所,今夜起将歇业三日,为参战之人杜绝诱惑,以让他们能养精蓄锐,迎来人生中的重要一战。
月神之辉,将人间照耀得如白昼般明亮,今夜的大宋,是真正的天上人间。
古丘王府的女人们,在娘的带领下,拜月祈福,愿远在京城的那份牵肠挂肚,能够平安无恙。
大名城古家的古时雪,带着古霜竹和迎春花,在拜月祷求,祈祷远在京城的那份爱,能够事事如意。
灵绎城茶馆后宅的女人们,在傻夫人的率领下,拜月祈愿,祝远在京城的那份惦念,能够心想事成。
诸葛夫人挽着自己的相思,这一刻,她突然发现,整个家中最幸福的人,原来是自己。
诸葛夫人放开夫君,冲入书房,挥毫泼墨间,洒落三封书信,愿飞鸿为我带去祝福,愿家人全都安康!
清风不负,今夕澄霁。
京城所有的大街之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嘻笑之声不绝于耳,甚是令人欣喜若狂。
“云屏港”
此处是京城中的特例之处,月华之下,无灯自明,但由于歇业,所有的乐户们全都下船玩耍,这里很是冷清。
一辆马车缓缓驶来,靠近的是“消魂阁”。
司徒韶跳下马车,喊来青衣和伏窍,帮忙抬箱子,抬过两个之后,青衣不肯再抬,拉着司徒韶前往三楼。
“韶兄,你万不能全给我,好歹自己留一点。”
“对呀韶大哥,你一个人去上支城,不容易。”
青衣与伏窍的担忧,令司徒韶无比心暖,他拍拍二人的臂膀,笑微微道:
“青衣,月神当空,犹如明镜高悬,咱俩月下起誓,义结金兰,如何?”
“好,正合我意,走,上船顶。”
青衣拉起司徒韶欲走,伏窍着急道:
“喂喂喂,我呢?不带上我的吗?”
司徒韶乐呵呵道:
“滚蛋,你是我俩的小弟,不过你是见证人,应该也到场,小弟先请,哈哈哈哈!”
月光如银般、影映于安河,秋水蔚蓝,万里星光,水天一色,舫船之顶,在一站立之人的见证下,有二人相对而跪。
相见未语心可知,踏月留香义渊志。
“大哥!”
“二弟!”
“苍天可鉴,生死与共!”
“月神无欺,永世相依!”
“咚、咚、咚”
三个响头之后,二人相拥,四眼之中皆有些湿润,这个结义,代表着信任,代表着真正的友爱,往后的岁月,猜忌与疑心都可以沉入安河之底,任其流向他方。
“呃,二位兄长,我这个见证人,是否有点小赏钱呐!”
伏窍恰到好处的玩笑,将气氛拉回愉悦,今夜应是个好日子,司徒韶顿时乐陶陶道:
“哈哈哈哈,有,还有一箱搬过来,小弟随便取。”
青衣阻拦道:
“大哥,你去上支城,哪能全给我,水军再废钱也用不着如此之多啊!”
“二弟,你听我说,首先水军甚是烧钱,其次我自己并非没钱,最主要之由,若我带得太多,去上支城之后,不太好意思哭穷嘛,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我听大哥的,小弟,快去搬。”
“二弟,何时启程?”
“稍后便走,大哥何时走?”
“我明早走,记得要保重,勿要让我挂念。”
“大哥也要保重!”
“我说二位兄长,我一个人搬不动呀,能否来帮帮忙?!”
伏窍总能在最适合的时间发出声音,必须将悲伤吹却,司徒韶与青衣被感染,来吧,快活吧!
“哈哈哈哈,我来也。”
“小弟开窍喽,嚯嚯!”
素月独步,娟珊碧落。
明晨离开的,还有秋影镖局之人,秋风吹送,月下对酒高歌,分别不是终点,而是为下一次聚首的准备。
秋影与屈飞双手紧握,欢笑着共饮,这对携手走过十余个春秋的搭档、兄弟,用笑容为镖局众人做榜样,秋影在宴会开始之时,就说出八个字。
“英雄无泪,别亦当欢!”
秋影对屈飞做着临行前的嘱咐,秋影温声道:
“老哥,战场无情,切不可因与踰空有过一段情谊,万不能由性而为,你不仅是一人,身后是数不清的兄弟。”
“总镖头放心,情谊封存,距今已有二十余载,那是我珍贵之记忆,我确实舍不得丢弃,然而如今的我与他二人,外貌虽依旧,可藏于体内的那颗灵魂,面目全非,我心中之踰空,早就不在这人间。”
屈飞狠狠灌下一杯酒,秋影安慰道:
“勿要遗憾,各人所行之道不尽相同,身边之人也不同,有些变化是正常的。”
“放心,我能想通,多年的兄弟,突然相对,除却他劝降我,与他共享后唐国,这之余又能说出何话?唉,甚是怪异,心头更是别扭,我想见上一面,又不想见他,很是令人难以接受,呵呵!”
秋影拎起一杯酒,倒入腹中,放下酒杯叹道:
“是啊,世事苍桑,每个人行走于各自的路途,经历与心境自然会随之产生变化,争霸天下,不谈对错,只有立场不同,道不同,便不相为谋,这是一个死结。”
屈飞抓起酒坛,为秋影重新将酒杯倒满,柔声道:
“总镖头,我忽然觉得,这人之容颜,会随着光阴之久远,而为心境所体现,犹如你,二十年如一日,所想所做所言,皆无变化,以致于,你之外貌依然一如既往,人嘛,同样的豪气冲天,人间似你这样的,莫不如,陛下?!”
“呵呵,老哥,你是未见过而已,有许多像我这样死脑筋的,那个姓龙的,呵,我可比不上,像用血气浇铸而成之人,真男人,我最服他,五体投地之感。”
屈飞的脑海之中,顿时浮现出那人之背影,驻枪而立,胸口挂着一女娃,脚下尸横遍野,落日余晖之下,血气冲天。
“对哦,那人只存在于传说之中,我希望能见上一面,不过,甚觉遥远,有些触不可及之感,呵呵!”
秋影重重呼出一口气道:
“人嘛,皆有自己之信念,人间之人何其多也,岂能人尽相同?!唯有坚持同信念之人,方能永世不忘,信念决定情谊,或有两个相爱之人,十余年不见,若在为同一信念而奋斗,他们再聚首之日,必然一如从前,反则,相见定成路人。”
“总镖头之论,老屈深感五内,我等不管分落人间何处,来日相聚之时,必然一如今日之情份,人活一世,为心中之信念而拼杀,不管成功与否,不枉我来这人间一趟,虽死无憾!”
“哈哈哈哈,或许踰空之想法也与你一样,都在为自己之信念而搏斗,不必强求他人附应自己,人唯有自己感悟,老哥,放下心中之不快,坦然面对即可。”
“来,满饮此杯!”
“好,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