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楚场长的介绍丁姑姑知道这些身穿军装的男人们是来干什么的了。
“怎么在这里,我就不相信他们部队没有地儿?还‘安置’不了一个人。”丁姑姑皱着眉头说道。
“这谁说不是呢?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我们是不敢有一点儿怠慢。”楚场长微微摇头道,“那人有两次被咱场的林大夫给抢救过来,天天被比他年龄小的人呼来喝去的,让他写不知道啥材料。刚来的时候那房子里的灯都是彻夜不灭的,看样子就是日夜不停,别说睡觉了,估计连做梦都是不停的写写写……每天只有两碗稀饭,一碗水,命被吊着而已,这也是生病了我们才知道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同情。
丁姑姑闻言黑眸轻轻闪烁着,对他们有了清晰比较直观的了解。
“对了,那个他们的头儿是什么职位?”丁姑姑漫不经心地问道。
楚场长闻言别有深意地看了丁姑姑一眼,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说道,“看他的年纪,充其量在取消军衔之前,也就是个少尉,排级军官。”
“哦!”丁姑姑眉梢挑了挑道。
楚场长抬眼一看已经到了,院子外,“不说了!”
穿着白大褂的林大夫在院子外着急地走来走去,一看见楚场长他们来了,立马迎了上去,“丁副主任、楚场长。”
“林大夫,人怎么样?”楚场长问道。
“我老早就让他们送到大医院,他们就是不肯。”林大夫就事论事地说道。
“走,咱们先进去看看。”楚场长指着房子道。
*
三人踏进了院子,除了堂屋还有东西两座厢房。
丁姑姑他们三人站在院子中央,就看见堂屋的台阶身穿军装的男人背着手,眼神犀利地如刀锋看着他们道,“林大夫又要拜托你了!”
楚场长和丁姑姑目光看向林大夫,询问着他。
“我尽量吧!只是你们要有心理准备。”林大夫模糊不清地说道。
“请尽量救治,他对我们很重要。”他拜托地看着林大夫说道。
“嗯!”林大夫点点头道,他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我们现在可以进去吧!”楚场长看着他肯定要求道。
女人?他的目光凌厉地闪着寒光射向丁姑姑问道,“这位是?”
“哦!这位是我们县三合班领导班子的三把手,派下来的蹲点儿干部,丁副主任。”楚场长赶紧为两边介绍道,“丁副主任,这是他们的负责人薛组长,薛建彪同志。”
薛建彪闻言县上的干部,主动地伸出手道,“丁副主任,你好!欢迎、欢迎!”
“你好!”丁姑姑目光淡淡地打量着他缓缓地伸出手,握着他长满薄茧的老手。
眼前的男人个头中等,背着手,尽管这架子摆的十足,可还是掩饰不了自己的青涩。
人却是典型的国字脸,看着正直十足的正人君子样儿。
如果没有楚场长路上的介绍,丁姑姑也会这么认为的。
细看之下,薄嘴唇紧紧地抿着,颧骨有些高,给人一种刻薄之感,眼神阴鸷,将一身正气大打折扣。
就在丁姑姑观察他的时候,他也在看着丁姑姑,五官精致、气质斐然,一身列宁装干练,丝毫没有减少了身上柔美的女人味。
与以往见过的严肃的女干部大相径庭。忍不住侧目多看了两眼,握紧了她的手。
丁姑姑握着他手上下微微晃了晃两下,察觉手被握紧,开口道,“我们还是先看看病人的情况吧!”
趁他愣神之际,丁姑姑抽回了手。
“好!请这边来。”薛建彪前面带路,进了房子,堂屋坐北朝南,制式与农村差不多,除了中堂,左右各两间卧室。
丁姑姑站在东里间的门前,把门的小兵将铁将军把守的大门给打开。
楚场长和林大夫他们三人鱼贯而入。
扑面而来的是发霉的馊臭味儿,站在门口处的丁姑姑低垂着头,一脸的嫌弃,修长的食指实在忍不住横在了鼻间,堵住了鼻孔。
丁姑姑微微抬头眨眨眼才适应了房间的昏暗。
老式的房子比较低矮,窗户上又贴着泛黄的报纸,窗外阳光灿烂,而屋内也是像泛黄的老照片似的,透着古旧的阴沉的死气。
房间里的摆设简单的很,一张八仙桌,两张木制的椅子,加上靠墙窗户下面的大火炕,在无其他。
就这样的环境,丁姑姑抿了抿唇,别说病人了,好人在这里也生病了不可。
视线转向炕上铺着特有的海草,此时已经发黑了。炕中间微微鼓起一个包,不仔细看着,还真难发现那包下面是一个人,破旧的棉被已经看不出原来的布色。
丁姑姑目光穿过薛建彪和楚场长中间,透过昏暗的视线瞥了一眼床上的病人,他就这么猝不及防的闯进了她的视线,瞳孔微缩,一脸的震惊,不敢置信,倏地低垂着头。
像是要确定什么似的,猛地又抬起头漆黑如墨的双眸紧紧盯着炕上之人,瞬间眼眶红了,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炕上暮气沉沉的男人。
他……他……怎么会在这儿?谁来告诉她应铁柱怎么会在这儿。
巨大的冲击力,让丁姑姑紧抿着的红唇微微颤抖着,咬着舌尖才让自己保持着冷静。
薛建彪看着为炕上之人拿着听诊器,弯着腰,在他胸前来回听诊的林大夫道,“林大夫怎么样?”
林大夫放下听诊器,直起身体,看着薛建彪微微摇头道,“是我医术不精,你们还是尽快送到城里的大医院吧!咱们岛上的医疗条件比不上岸上的,头疼脑热的小病我还可以,这病晚了……”
“薛组长,你看我们……”楚场长迟疑地看着薛建彪道。
现在走也没有轮渡啊!薛建彪冷漠地说道,“生死由命就看他的造化吧!”察觉背后的凌厉的视线,他猛地回头,目光锁在了丁姑姑的身上。
丁姑姑在薛建彪转身那一刻就别过了脸,双手背在了身后不自觉的微微颤抖。
“怎么?丁副主任认识他?”
明明是兴起随口的询问,听在丁姑姑冷入骨髓,她拼命的克制着自己,不能让人察觉她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