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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皇子道是谁,还来是大名鼎鼎的冥太子,失迎,失迎!”

北宫临眼芒轻闪,笑着迎了上去,那言语中透着亲切更是高抬了佟夜冥,暗中却将其余三个皇子打击了一下。

南宫溪淡淡一笑并不在意。

即墨耀宗亦是城府比较深的人,虽然眼中冷光轻闪而过,但表面还是风轻云淡,只有即墨耀祖怒形于色。

他迈着阔步走到了佟夜冥的身前,打量了一番,才皮笑肉不笑道:“原来这就是大昭的太子啊,真是见面不如闻名啊!比起本皇子的太子皇兄也不过如此嘛,怪不得太子妃当初会选择太子皇兄而没选择冥太子!哈哈哈。”

佟夜冥听了眼中猛得射出犀利的杀意,配着他孤绝的冷寒,顿时让人感觉萧风瑟瑟,即墨耀祖亦不禁惊讶于佟夜冥的气势逼人,心里暗道此人能成为太子果然不是偶然,他身上的气息竟然与太子皇兄有一拼。

但想到自己是西秦的皇子,而即墨离更是乔装在身后,顿时又壮了壮胆,讥嘲道:“怎么冥太子不言不语,难道是虚有其表么?”

佟夜冥微微一笑,用十分温和的口气道:“原来你就是西秦的大皇子,果然是见面就如闻名,世人诚不欺我也!”

说完如云般飘然,从即墨耀祖身边擦身而过,透着清贵之气。

莫离殇听了忍不住微微一笑,这即墨耀祖在西秦百姓眼中的口碑可是极差,佟夜冥这不是不着痕迹地骂了即墨耀祖么?

即墨耀祖愣在那里,突然对即墨耀宗道:“他是什么意思?”

即墨耀宗漫不经心随意敷衍道:“他是说你与传闻中的一样。”

“噢!”即墨耀祖得意地笑了笑,趾高气扬道:“本皇子就说,他大昭还敢得罪咱们西秦不成?这不,本皇子就算当面说了他,他还得捧着本皇子。”

即墨耀祖作为西秦的大皇子,平日里寻花问柳花天酒地,身边的人都是拍马溜须之辈,哪会将世人对他真正的评价告诉他听,平日里说得当然尽是捡好的听,他也信以为真,所以自认为佟夜冥示了弱。

即墨耀宗听了轻轻地摇了摇头,嘲弄地勾了勾唇,却慢慢地走到了即墨离的身边。

这时佟夜冥走过即墨离身边时,突然回过头,狐疑了看了眼即墨离,禁不住停下脚步,看着即墨离道:“这位是……”

“这位是西秦的神医蟾大人。”

即墨耀宗见佟夜冥有些怀疑的样子,慢慢地走到了即墨离身前,不着痕迹的打断了佟夜冥的打量后,才轻笑着回答。

“神医?”

佟夜冥欲再次细细端详即墨离,他总觉得在经过即墨离身边时有一种相似的气质,那是王者身上才有的霸气,这也是他成为太子后慢慢养成的尊荣贵然之气,又暗藏着肃杀之意。

可是为什么一个神医身上会有这种类似的气质呢?

他又忍不住地看了眼即墨离,但即墨离只是微微一笑,不卑不亢,看似谦和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让他更是捉摸不透,他一度怀疑是即墨离易了容,可是他却看不出来此人有易容的痕迹,一时间让他踌躇不定。

“怎么?冥太子身边可是有人生病了么?这么注重于本国的神医?”

即墨耀祖又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出言相讥道。

佟夜冥听了淡淡道:“哪里,只是听说是贵国的名医,令本太子起了结交之心。”

“嘿嘿,本皇子劝冥太子死了这条心吧,这蟾大人可是对西秦忠心无比,绝不可能改弦易辙的。”

“不敢”佟夜冥连忙摇了摇头,笑道:“君子不夺人所好!”

“但愿。”

即墨耀祖突然奸笑着说了两个字,那意有所指的暖昧模样让佟夜冥顿时身体一僵,冷意又猛然袭上了全身,他眼犀利如鹰地盯着即墨耀祖,即墨耀祖竟然在他的逼视之下瑟缩了一下,直到佟夜冥将眼神移去时,他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松完气后却暗中骂自己太过胆怯了,即墨离就在此处,他有什么可怕的?

突然他呆了呆,原来他潜意识里一直以即墨离马首是瞻的,那么他没事总想着那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他此时有些恨他的母妃,为什么总逼着他去争太子之位,以前在西秦不觉的,现在到了他国,他才发现当太子并没有什么好的,他身上没有太子的担当。

北宫临一直看好戏般看着佟夜冥与即墨耀祖之间的唇枪舌箭,此时见佟夜冥已然不欲与之纠缠下去了,才踱到了佟夜冥的身边。

状似温和地笑道:“如今是三国最尊贵的人齐聚北国,真是本国之幸啊,大家随本皇子来,快快进入驿站休息片刻,晚上自有宫宴盛情相待。”

“如此有劳了。”

于是一干人又纷纷回到车上,随着北宫临浩浩荡荡地向驿站而行。

南宫溪一溜烟地钻入了莫离殇的马车之中,全然不顾即墨离冷淡的眼神,对着莫离殇扯着意味不明的笑道:“没想到佟夜冥也来了,唉,太子妃这是新欢碰上旧爱了,这次北国之行倒是十分的有趣!”

“你胡说八道什么?”即墨离听了勃然大怒,对着南宫溪呵斥道。

南宫溪却毫不在意地继道:“呵呵,开个玩笑而已,何必这么斤斤计较,这天谁人不知道大昭的太子为了西秦的太子妃一夜白了头,那痴情让天下的女人都痛哭流涕,恨不得以身相许为奴为婢才是!连本皇子那时都好奇西秦的太子妃到底是何方神圣让一向冷酷无情的冥太子失魂落魄到如此地步!”

莫离殇听了心中暗恼,不知道南宫溪这话是不是有意的,明明是佟夜冥为了莫离殇一夜白了头,他却说成了为了西秦太子妃一夜白了头,这虽然是同一个人,但却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如果说是为莫离殇,世人只会认为佟夜冥追莫离殇未果而失意情场,但说是为西秦太子妃白了头,分明有暗指莫离殇身为人妇尚不安份却勾引得佟夜冥失了心魂,这传了出去,非但莫离殇的名声受损,也会令即墨离的声名也受到牵连。

于是她皱着眉道:“南宫溪,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误会了本宫?”

南宫溪脸色微微一变,又嬉皮笑脸道:“太子妃为何如此之说?本皇子之前与你素不相识,就算认识也是承你援手之情,又怎么会误会你什么呢?”

“那你为什么对本宫说话总是阴阳怪气的?”

“哪里有?”南宫溪依然笑得无赖,不承认道:“也许是太子妃多心了吧?”

“多心?”莫离殇冷笑道:“向来听闻南宫皇子以诗书达闻于天下,自是礼仪皆备,你明知佟夜冥倾心于本宫是本宫未出阁之事,何来佟夜冥为太子妃白了头?这虽然是同一人,可是时间不对了,就损了本宫的清誉,想到皇子亦是知书达礼之人不该做这等坏人清誉之事吧?”

南宫溪听了有些恼羞道:“太子妃真是过河拆桥,刚才眼巴巴地求着本皇子救人,如今却拿本皇子无心之话来指责本皇子,这翻脸便是无情,本皇子如今可知道了为何冥太子会一夜白了头,果然是女人绝情如斯啊!”

即墨离听南宫溪这么说莫离殇顿时怒斥道:“南宫皇子,请注意你说话的分寸,本太子的妻子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指手划脚的。”

南宫溪听了不怒反笑,毒舌道:“天下传闻果然是真的,听说太子宠妻如命,甚至到了痴迷的地步,今日所见果然如此,连妻子的旧情人都能容忍,真是能容天下所不能容之事啊!本皇子佩服,佩服啊!”

“呯”即墨离想也不想,一掌将南宫溪击了出去。

南宫溪在说这些话时就知道即墨离必会发怒,早就准备好了承受即墨离的怒气,于是就着即墨离的掌力飞出了轿中,他虽然十分狼狈地跌到了地上,甚至鼻青脸肿,可是却摔得恰到好处,并没受到一点的伤害。

“怎么了?”北宫临大惊失色,不管怎么说,南国的皇子要是在北国受了伤,对于北国来说总是难以交待的。

“没事,咳咳,那神医的脾气真是吓人!不过摸了把他的侍女,他就把本皇子扔出来了。”南宫溪呲牙咧嘴,仿佛痛得不能自已。

“什么侍女?”北宫临眼珠微微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

“唉,说是侍女,其实……”南宫溪将唇凑到北宫临的耳边,慢慢耳语了几句,那神情却是十分的暧昧。

北宫临听了眼突然一亮,笑道:“人不风流枉少年,原来南宫皇子为了美色而受了蟾神医的打击,放心吧,晚上本皇子定会为你安排几个绝色。”

“如此多谢临皇子了。”南宫溪心照不宣的笑了笑,然后由着侍卫的搀扶进入了另一个轿中。

莫离殇看了眼即墨离,冷冷道:“你们搞什么鬼?”

“没什么!”即墨离笑道:“教训一下这个小鬼头而已,谁让他嘴上没有把门的!”

“算了吧,南宫溪虽然年幼,却不是这么不失分寸的人,你们分明是有事瞒着我。”

“放心吧,真的没什么,只是为了让人误会而已,让人以为南宫溪与西秦的关系并不怎么样,这样便于行事罢了。”

“不对,如果只是这样,南宫溪为何要这么说我?”莫离殇听了摇了摇头。

即墨离也微微一愣,奇道:“是啊,虽然我们说好了做戏给别人看,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他好像心中对你很不满似的,真是奇怪,你这一路上对他亲昵得让我都嫉妒了,还帮他疗伤,他有什么可不满的?”

“我也不知道,说实话,我也有这种感觉。”

即墨离不解地看着莫离殇,突然一拍大腿道:“我知道了!一定是他爱上你了,所以对你又爱又恨,只能时不时地用言语刺激一下你,发泄一下心头的不满!又或者是想引起你的注意,从而对他关心更甚!好个南宫溪,居然给我来这一手!不行,以后不能再让这个臭小子靠近你了,这小子居然居心叵测!”

听到即墨离自以为是的说法,莫离殇哭笑不得,翻了个白眼道:“你真是能想象,他才是多大的孩子,还爱上我了?”

“怎么了?”即墨离不服气道:“祖皇弟十二岁就开荤了,南宫溪都十四岁了,如何就不知道呢?”

“切,不要再提你那祖皇弟了,他就是一个草包,把南宫溪跟他比真是污辱了南宫溪这样飘逸高贵的人!”

“离儿,你不觉得你潜意识里是在帮南宫溪么?不管怎么说祖皇弟好歹是皇子,差也差不到哪里吧?你这么帮南宫溪,我要吃醋了。”

莫离殇听了眼微微睇向了即墨离,猛得一揪他的耳朵,轻吼道:“你胡说什么?难道你以为我看上了那臭小子么?”

即墨离委屈道:“你看看你,为了那臭小子竟然揪我的耳朵,你还说对他没有别样心思?”

莫离殇听了一愣,立刻放下手,揉了揉才柔声道:“还疼么?”

即墨离将大手包住了她的小手,轻声安慰道:“不疼了,不过,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对南宫溪这么好呢?你一向是冷清的人,不相干的人就算是死在你面前你都不会援手的,更别说是一个男人了,可是你却对南宫溪总是透着不一样的关切,真的让我都吃醋了!”

“我真得很明显么?”莫离殇听了愣了愣,眼有些不确定地看向了即墨离。

“是的。”

“我不知道。”莫离殇的眼坚定地看着即墨离,那眼如海水般湛蓝,清澈无波,让即墨离差点沉溺进去。

半晌她才缓缓地叹了口气,道:“如果在没有碰到南宫溪时,有人说我会对除你之外的男人假以辞色,我定会笑他胡言乱语,可是见到南宫溪后,我却不知道为什么总会没来由的疼惜他。

看到他受伤的眼神,我心疼;看到他身上的伤痕累累,我心疼;看到他春寒乍暖的眼神,我还是心疼;我不知道为什么,哪怕他不快乐我都会心疼,可是明月,我知道这不是爱,我不是爱上了他,我只是纯粹的疼他,把他当作弟弟一样的疼!”

“弟弟?”即墨离听了不自觉地咀嚼了莫离殇的话。

莫离殇突然觉得眼神一亮,她激动而期待地抓住了即墨离的手道:“你说,南宫溪会不会就是我那被杜诗诗扔掉的弟弟?是不是因为血缘的关系让我忍不住地要亲近他?听说双胞胎是有感应的,难道这就是感应?”

即墨离见莫离殇这么兴奋不忍心沷她冷水,可是事实总是事实,南宫溪作为南国的皇子无论如何不会是莫离殇的弟弟,因为普通人家还有可能捡个孩子来养,可是皇宫里怎么可能?

皇室血脉不容混乱,而要想在深宫里换个孩子更是千难万难,谁会冒这个危险,而且当初莲妃可是自己怀了孩子的,这可是有据可查的。

看着即墨离沉默以待,莫离殇仿佛被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她苦涩一笑道:“我真是昏了头,怎么会这么认为呢?以杜诗诗的心狠手辣,怎么会让我那可怜的弟弟留下一条小命呢?我真是痴人说梦了!再说了这大昭与南宫相距千里之远,就算捡也不能上大昭捡孩子啊,难道说杜诗诗会这么好心,花钱花力将弟弟送到南国么?”

即墨离叹了口气,将莫离殇的身体轻轻的揽入怀中道:“你莫着急,虽然南宫溪不可能是你弟弟,但我相信吉人自有天向,你那弟弟定是在哪处好好的生活着呢,也许有一天会团聚的。”

莫离殇将脸紧紧的贴着即墨离的怀中,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馨香,顿时觉得仿佛有了依靠般,心顿时沉淀下来,她肯定道:“你说的对,我那弟弟定是好好活着呢,双胞胎是有感觉的,我能感觉到他活得很好!”

“你能如此想就好了。”即墨离轻轻地吻了吻她的发道:“不过,你不能这么惯着南宫溪了,他毕竟不是你的弟弟,他亦不是一个善良之辈,你莫要被他骗了。”

“嗯,我以后会注意的,会注意自己与他的距离,不会让他有可趁之机的”莫离殇点了点头,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作这个决定时,心头总是有一种难以驱散的阴霾!

“各位贵客,驿站到了。”外面传来一人响亮恭敬地声音。

即墨离一跃而下,然后小心翼翼地扶着莫离殇下了车。

这时前方佟夜冥亦正好下车,他偶一回头看到了莫离殇,微微一愣,傻傻地看着莫离殇那熟悉的背影,这个背影曾多少次在他的梦里出现,而他之所以这么熟悉,熟到仿佛自己的身体般,只是因为在他的梦里,她连一个笑容都吝啬给他,留给他的永远只是一个背影,那是绝绝的背影,那凄美的背影,那让他爱恋深深的背影…。

除此之处唯有一句让他每回梦里都痛到醒来的话:但愿来生……生生世世不与你相遇!

生生世世永不相遇!

这是多么绝情的话!

让他痛彻心扉!

如果不爱,那么就不会痛,可是偏偏造化弄人他爱上了,爱得失魂落魄,爱得无法自拔,爱得如堕深渊,爱得千疮百孔,爱得死去活来,爱得每次从梦中痛醒……

甚至每次看到妃子,他都仿佛入了魔般透过妃子看到的是莫离殇,甚至每夜里醒来他惊叫出声的还是莫离殇的名!

人只有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可是许多东西一旦失去就永远失去了,再也回不来了,怪不得人说覆水难收,情亦是如此。

他自已都不知道他正慢慢地走向了莫离殇,每走一步都带着激动与期待。

众人都面面相觑地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么失态地走向一个侍女,唯有知情的几个人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离儿……”快到莫离殇的身边时,他再也禁不住地伸出了手,伸向了莫离殇。

“冥太子,你这是什么意思?”即墨离一把拂过了他的手,怒斥道:“莫儿虽然是侍女,但却也是有尊严的,你们一个个自以为是皇子,自以为是太子,就可以为所欲为么?”

随着即墨离的斥责,莫离殇转过了头,她神情淡漠地看了眼佟夜冥道:“冥太子,您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离儿,我叫莫儿!”

“莫儿?”佟夜冥失望地看着莫离殇的脸,这不是莫离殇,与他认识的莫离殇完全不一样,虽然这个莫儿很美,美得近乎于妖艳,美得邪气,美得让人窒息,美得仿佛一片片洁白莲片挥洒荷间的贵气纯然,可是她不是他的离儿,她只是莫儿,她的声音也不是莫离殇那种清澈冷漠的干净,却带着慵懒与妩媚,仿佛猫儿般妖娆得引人瑕想……

他苦涩地一笑,他终究是奢望了,竟然奢望此次即墨离能来,莫离殇能来,他忘了此次是来做什么的了!

这是北国招驸马盛宴,即墨离已然佳人在怀,怎么还可能来这里呢?再说了以即墨离这般的人儿又怎么会看上北宫美这样的淫浪之女呢?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他此时忘了称本太子,也许他潜意识里不愿当着莫离殇的面强调自己太子的身份,只是不愿意与她遥遥相距。

他的心认出了她,可是他的眼却没有认出她,所以他注定了他与她是错过的,是永远不会有交集的。

他慢慢地转过了身,走得如此绝决,如此潇洒,如此干脆,如此的轻忽。

可是他知道,他的心却如此的痛,他听到了心在一片片的碎裂,原来没有她存在的时候,他的心总是在不停的破碎,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会变成没有心的人!

他再也见不到她了,在梦里,他从来也没有看到过她的脸!

在现实里,他将永远看不到她!

这辈子注定了他的孤单,注定了他在高位上的孤独,也许他天生是王者,因为只有王者永远不需要感情,也许是老天让他永远得不到真情,那么他才能冷情绝性地开辟一片自己的天地。

琵琶声声如流水叮咚,月华之中,那仙乐飘飘越来越近,众人极目望去,却见一体态纤瘦得宜的女子,云鬓如墨,摇曳生姿,广袖长带,衣袂飘飘,如从月中走来,她步步生莲,款款生姿,妖娆无比,一手抱着琵琶,半遮透面,让人如雾里看花越看越花。

这是北国宴请各国皇子的晚宴,因着北宫山身体不适,久病在床,一切交由大皇子北宫临主持。

北宫临别出心裁,让众人在御花园中赏月观舞共贺,此次来这的还有二皇子北宫清,三皇子北宫林,公主北宫美。

北宫清是一个外表儒雅的男子,二十岁上下的模样,长相亦是十分英俊,宽洁的额头,弧线优美的桃花眼,那桃花眼边笑纹微露,一下祥和了他这张颠倒众生的脸。莫离殇对他的第一印象就是慈善,可是就是这个慈善让莫离殇心中泛着了警惕,皇室中人可以有任何品质却决不会有慈善这一特质,可是偏偏北宫清却让人有这种感觉,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个北宫清十分的厉害,厉害到将他所有的锋芒都掩饰怠尽,甚至让人只看到他的表相。

北宫林看起来还比较年轻,约摸十七岁的样子,皇室出品肯定都是美男子,这已然不用置疑,则让所有人对北宫林记忆深刻的莫过于他额间的一颗美人痣,那美人痣颜色如朱,仿佛一朵盛开的玫瑰,一下让他刚硬的脸变得柔媚异常,带着雌雄莫辩的美态,加上他眉眼中总是表露着嬉笑之意,他就像一个未曾长大的孩子,仿佛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只专注于吃喝玩乐。

看到这里,莫离殇不禁微微冷笑,她将唇凑到即墨离身边道:“这两个皇子真是一个比一个不简单,北宫临跟他们相比,就是一个草包!”

“呵呵,你错了,最不简单的是北宫美,这个北国国君最宠爱的公主!”即墨离听了微微一笑,从案上剥了个桔子递到了莫离殇的唇间。

莫离殇娇嗔的看了他一眼,道:“这是他国的国宴,你能不能收敛一点?”

即墨离却笑着回过了头,变本加厉地将唇划过了莫离殇的耳边,轻笑道:“你又错了,别忘了我现在可是神医,这世上但凡有些才气的人哪个不是恃才傲物,做事十分荒唐?”

“扑哧”莫离殇不禁笑着白了他一眼,啐道:“你这话说得可是打击了所有的才子了。”

“难道我说得不对么?那些有些小才的人总以为自己与众不同,希望借着另类的举措来显示自己的高人一等,我也乐得借此好好跟你亲近,哈哈。”

莫离殇笑了笑,吃下了他剥的桔子道:“那北宫美怎么就厉害了?”

美目却看向了北宫美,打量着她,那北宫美今日穿着正装,打扮得庄重典雅,她虽是正襟危坐却透着云卷云舒般的惬意,一双玉臂如夏柳般轻盈无骨,那发上不知道擦了些什么东西仿佛如烟般笼罩,让高耸的云鬂显得云山雾蔼,透着烟雨朦胧的诗意。

夜风吹过,卷起缕缕青丝,飘过她美玉般精雕细琢的脸,却是三分邪魅七分妖娆。

那眉修得细长,弧线夸张却不失高贵,那眼竟然是紫色的,如浓得化不开的紫玉,妖气横生。

她菱角般红润的唇轻轻淡淡淡勾起温柔到极致的笑容,就好像微风拂过,落一地的缤纷,如梦如幻。

怪不得能勾得天下男人尽折腰,果然是媚骨天生,莫说别人,就算是莫离殇见了都心底涌起一股强烈的保护欲。

当然这只是在没有看到她偶一流转眼神时,透出的无限冷意与冰寒杀机时。

“美人啊!”莫离殇轻赞了一声,又惋惜道:“可惜却是杀人的毒药,剜骨的钢刀!”

“你看出来了?”即墨离轻蔑地看了眼北宫美后笑问道。

“虽然掩饰得很好,但却毕竟年幼,总是不自觉得流露出了一丝端倪。”

“那是因为你,要是男人早就神魂颠倒了,哪还能看得到她的本质!”

莫离殇听了眼轻轻睨向了即墨离道:“那么你呢?”

“扑哧”即墨离忍不住笑了,他亲昵地捏了捏莫离殇的脸,道:“怎么你吃醋了?”

“哪有。”

莫离殇脸一红,被他说中心事的微赧,虽然明知道即墨离不会被北宫美所诱惑,可是看到北宫美这般绝色,连身为女人的她在未识破她真面目时都忍不住心跳加速,她就不信即墨离会没有一点的心动。

即墨离却开心了,他宠溺地刮了刮莫离殇的小瑶鼻道:“傻瓜,红粉骷髅,这种女人看看就行了,却万不敢触碰的,何况在我眼里除了你和我的亲人,我看别的女人都和猪没有区别。”

莫离殇听了心中开心,却假装嗔怒掩饰内心的欣喜,啐道:“什么红粉骷髅,难道我亦是么?”

“你当然例外,再说了,你要是骷髅,我就也是,不过我就怕……”他突然坏笑着停住了口。

“怕什么?”莫离殇看他贼兮兮地样子,虽然知道他定是想到不好的东西,可是却忍不住出言相询。

“呵呵,我是怕两个骷髅全是骨头,亲热起来骨头硌骨头会痛的。”

“你!”莫离殇一下语塞,脸红得快如彤云了,这个惫赖的男人,现在越来越没有正经了!连这种场合都能说出这种荤话来。

即墨离却含笑不语,看着莫离殇含羞带怒的样子,只觉心神激荡,恨不得就此抱着她去房中亲热一番才好,但顾及此时的身份,他只能忍住了激情澎湃的情欲,伸出了大手,将她的小手紧紧的包裹在大手中,聊胜于无。

莫离殇挣了挣,却没有挣脱。

她眼波含媚,瞪向了即墨离道:“你快放开我!”

那声音虽然是命令,却透着无限的妖媚,似水般的柔绵,让即墨离听得心神一荡,他将唇凑到她的耳边,偷了个香后才喃喃道:“不想我现在就抱你离开的话,你就乖乖的。”

莫离殇脸更红了,头低得快陷入衣襟之中,她可不敢真的反抗了,谁知道即墨离会不会发什么神经,真的要是离席而去的话,明天所有的人都会知道他们的好事了,这丢人丢在西秦也就罢了,千万不要丢到北国来啊!

场上的舞跳得更是激烈了,那舞女突然作出了反弹琵琶的飞天之姿,随着一声轻音,陡然跃上半空,浮在天际之中,这时硕大的月亮正好处在她的身后,她仿佛是慢慢的回到月宫之中。

当得是翩若惊鸿皎若游龙,让人心旷神怡。

这时琴鼓之声戛然而止,场中落针可闻,众人抬头凝视着那舞女,似是留她人间又似疑她欲去。

这时只听锦帛裂开之声,那舞女脚下的红绸突然而裂,分成四条,那舞女却长袖飞舞,罗带轻飘,身姿或软若绵柳随风摆,或轻似烟波浩江湖,那一舞一挥间她灿若朝霞,妙如清泉;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

琵琶声渐渐变轻,几不可闻,舞女慢慢地飘落于地,匍匐于地,向着主座上的各位皇子行了礼后,翩然而去,若蝶般轻盈,似云般飘然,仿佛一股轻烟瞬间无踪。

“此舞真是天下少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啊!”即墨耀祖第一个拍手叫好,自从那个舞女出现后,他就一直盯着那舞女没移开过眼。

听了即墨耀祖的赞赏,北宫临微微一笑道:“见笑了,此舞乃是皇妹的倾情之作,今日因着各位贵客前来,特命舞者将此舞献于众位,还望众位能喜欢!”

“原来是公主所授,怪不得让人如临仙境呢,本皇说了,谁能编出这等仙乐仙姿来,原来是公主这般神仙般的人儿,这样看来倒不足为奇了。”即墨耀祖听了立刻双眼放光地看向了北宫美,一溜烟的马屁拍个不停。

北宫美谦虚地笑了笑,道:“雕虫小技不值一提。”

即墨耀祖如苍蝇见肉般盯住了不放道:“哪里,在公主眼中是雕虫小技,在本皇眼里却是如临仙境,不知道本皇子是不是有幸能看到公主一展仙姿?”

北宫美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的不耐,脸上却笑得更是妖娆了,她柔声道:“哪日本公主即兴一舞时,定会邀二皇子殿下的。”

“捡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日如何?”即墨耀祖是见了美人就走不动路的人,何况见到这样的绝色,再加上他知道北宫美是人皆可夫的,更是动了异样心思。

北宫临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他冷冷地看了眼即墨耀祖道:“二皇子这是逼本国的公主为你献舞么?”

即墨耀祖一涩,讪笑道:“岂敢岂敢。”

即墨耀宗此时却笑道:“哈哈,自古道宝剑配英雄,英雄爱美人,我皇兄亦是英雄人物,自然对美人独有情钟,这一见之下对北宫公主心仪不已,倒让临皇子误会了。”

北宫临脸色稍霁道:“众位皇子来北宫就是为了皇妹选驸马之事,如果私下让祖皇子与皇妹先接触了,那岂不是对其他皇子不公平?”

“哈哈哈,此言有理,公平竞争,公平竞争!”即墨耀宗连忙打着哈哈,并给了即墨耀祖一个眼色。

北宫美亦淡淡一笑,美目流转却看向了众人,她见所有的人都看着她现出了惊艳的表情,但唯有即墨离却对她视而不见,视而不见也就罢了却对着一个侍女模样的女人正在大献殷勤,那小心翼翼如护珠宝的样子让她不禁又嫉妒又憎恨。

她眼含恶毒地看着莫离殇,莫离殇的美更是让她怒火中烧,她绝不允许别的女人如此光彩夺目!

莫离殇虽然静静的置于一隅,可是那种从身体里散发出来的诱惑气息,是她所不及的,而她更是望尘莫及的就是莫离殇身体里的高洁之气1

如果用花来比较两人的特点,那么,莫离殇就是荷,妖娆而清濯,让人又欲毁之又欲呵护之!而她就是水仙,只是让人有想掐去了拥有的冲动,至于花开殆尽后就就会弃之如敝。

如果用自然风景来形容两人,那么莫离殇就是春风,让人舒服回味,掬一把手却了无痕迹,让人徒自留恋不已!而她就是夏日的暴雨,只是在烈日暴晒过后有着雨中浸淋的冲动,但一旦满足了欲望,那人就会毫不留恋地转身而去。

所以她这一刻恨上了莫离殇,她绝不允许有人比她还夺目。

虽然莫离殇十分的低调,甚至穿得亦是十分的简单,简单到颜色的单调,只是一袭青衣,仿佛未开菡萏,却更有引人入胜的姿色。

她甚至看到了南宫溪虽然一直仿佛色迷迷地看着她,但却时不时地会看向莫离殇,那眼神却是清亮中透着关切,完全不同于看她时那种欲望。

她更观察到了佟夜冥,这个大昭未来的君王竟然也是时不时地会注视莫离殇,他那千里冰封的眼中竟然只有在看着莫离殇时才会的融化的迹象。

所以她不允许,绝不允许男人的眼中有别的女人的存在。

她看向了莫离殇温柔亲切地问道:“这位漂亮的美人儿是谁呢?”

即墨离与莫离殇本来坐得比较偏,又正窃窃私语甜蜜无限之时,哪听到北宫美的话。

于是北宫美脸微微一变,又笑问了一遍,可是回应她的依然是两人旁若无人的私语。

这时即墨耀宗尴尬地一笑,道:“这位美人叫莫儿,是我国神医蟾宫的贴身侍女,说是侍女其实却是从小指腹为婚的妻子,公主见谅。”

“原来是个侍女。”北宫美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语气里听不出什么不屑,但所有的人都感觉到她的鄙夷。

但见她微微一笑道:“这么美妙的舞姿,莫儿小姐居然视若无睹,想来本人对于舞技更为出众,不知道在座的各位是不是有眼福能看上一眼?”

她的话明显就是把莫离殇当成舞女一流,竟然要她当众献技。

此言一出,惹得除了北国皇子以外所有人的侧目,连即墨耀祖这般为她美色所迷的人都不禁脸现怒色。

佟夜冥的眼中更是冷得有如冰凌,他森冷地看了眼北宫美,那眼仿佛变成透明般射出孤寒。

北宫美见状更是嫉妒万分,这些皇子说得好听是来北国来参于她选驸的,其实哪个不是心有所图,而图得定是她北国的治炼秘术,可是他们为了这个莫儿连伪装一下都不顾了,这怎么不让她愤怒不已。

“我的莫儿不是舞女,刚才大皇子都说了,那位舞女的舞姿是得自于公主的教导,我认为还是公主跳一曲以博众位贵人之乐更好。”

即墨离此言一出,让北国的众皇子顿时绿了脸,而其余各人则淡淡一笑,未置可否。

他这话分明是把北宫美与舞女等同一个行列。

“这位蟾大人,请慎言。”北宫临终于是忍不住地开口斥责了。

“看来我在这里碍着众人的眼了,既然如此,告辞了。”即墨离懒懒地站了起来,对着即墨耀祖与即墨耀宗点了点头,拉着莫离殇扬长而去。

“岂有此理,难道贵国就这么纵容一个医者如此无视皇子的尊严么?”北宫临不禁挑拔地看了眼即墨耀宗,他知道即墨耀祖虽然是大皇子,但却远不如即墨耀宗精明有野心。

即墨耀宗却淡淡一笑道:“让大皇子见笑了,蟾神医医术无双,这世外高人总是有些不为外人所接受的脾气,习惯了就好了。”

北宫美听了突然喜道:“呵呵,如此倒令本宫十分倾慕,宗皇子想来也知道父皇沉疴不起已有数月之久,既然蟾神医如此有名,不知道可否请神医为父皇医治一番,也算尽了我们为人子女的孝道?”

“这……”

即墨耀宗踌蹰了一会,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人家都说了,人家是一片孝心,如果他不肯倒是他不肯成全,可是他若肯了,即墨离不肯怎么办?再说了,就算即墨离肯了,即墨离也不会医术啊!

即墨耀祖虽然平时傻乎乎的,关键时刻倒也不含糊,他笑道:“公主这般孝心,我们本该成全才是,只是神医为人脾气十分古怪,就算是我父皇平日相请,亦是高兴就去,不高兴就抗旨不遵,实在不是我等能做得了主的。”

“哼,真是奴大欺主,居然让一个奴才压到了主子的头上了。”

北宫清听了眼一闪,轻哼出声。

他话中有话,说话时眼光飘向了北宫临。

众人都知道北宫临并非妃子所生,只是北宫山外面生的儿子,按理说是不能入玉碟的,所以实际上北宫临的身份是低其余众皇子一筹的,平日里众皇子都私自把他称为奴皇子。

北宫临听了心头大怒,可是北宫清只是指桑骂槐,他要是接上口倒显得他小气在意了,所以他只得把气撒到了即墨离的身上。

他讽刺道:“都说西秦治国严谨,没想到两位皇子的面子竟然敌不过一个小小的郎中,这真是让本皇子怀疑,怀疑这西秦怎么就能鼎盛于世的。”

即墨耀祖听了热血一涌,道:“临皇子什么意思?可是欺我西秦无人?”

“祖皇子如此愤怒为得哪般,有这精气神不若去找你们神医撒去,连自已国家中的奴才都没法管教好,跟本皇子撒什么野火?”

“你!”即墨耀祖气得青筋直冒,猛得一拍桌子道:“你待怎么样?”

“呵呵,这是怎么了?不过一个郎中倒让两位皇子争了个红脸青筋的?”北宫美见了突然掩唇轻笑起来,美人一笑,顿时倾国倾城。

北宫临似乎被北宫美这么一说,火气消了些,坐在椅上,有些悻悻地看着即墨耀祖。

即墨耀祖听到北宫美软糯之语顿时骨头酥了一边,遂笑道:“开个玩笑而已。”

“呵呵,本宫想也是。”

北宫美笑得花枝乱颤,慢慢地走到了即墨耀祖面前,伸出洁白的玉手,执起了壶酒为即墨耀祖斟上,柔声道:“本宫早就听说西秦的大皇子气宇轩昂,俊美非凡,如今一见果然如此,而更听说皇子急人所难,对人有求必应,世上称之为活菩萨,不知可有此事否?”

听到北宫美连捧带赞,加上美人如花,即墨耀祖一下昏了头,闻着北宫美身上传来的阵阵清香,更是忘了今夕是何夕了,他笑着谦虚道:“这都是世上谬赞,不足一道,不足一道,哈哈哈。”

话虽如此说,可是心中得意却是非凡,仿佛北宫美说的都是事实一般。

北宫美微一低头敛住了内心的不屑,笑得如三月春桃,带着少女的仰慕之情看向了即墨耀祖道:“如今本宫却有一事相求,相信大皇子必会答应吧?”

“这个自然,本皇子最是怜香惜玉了,对于美人所求从来不会拒绝的。”

“那么求皇子帮父皇看看病吧!”

“没问题,本皇子答应了!”即墨耀祖豪气顿生,拍了拍胸脯应了下来。

“皇兄!”即墨耀宗吃了一惊,对即墨耀祖提醒道。

即墨耀祖被当头一喝猛得从美人计中清醒过来,他有些懊恼地看了眼北宫美道:“不是本皇子不帮忙,实在是本皇子不会看病。”

“呵呵,都说君子一言四马难追,大皇子出耳反尔却会让天下人取笑的。”

“这……”即墨耀祖为难的看了眼即墨耀宗,眼中有着企求之意。

即墨耀宗微微叹了口气,想了想才道:“看来公主是孝心一片,一定要请蟾神医诊病了,本皇子只能尽力而为了。”

北宫美大喜,对着即墨耀宗躬了躬身道:“多谢两位皇子,此番如得神医所救,父皇能得痊愈的话,必当重酬。”

“酬不酬的公主说见外话了,尽绵帛之力罢了。”即墨耀宗轻笑了笑,眼中不掩淡淡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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