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为我好奇地向车窗外看了一眼,竟然招来了黄泉路上鬼物的袭击,为了避免再增加麻烦,黑衣阴司干脆让李笑晨捂上我的眼睛和嘴巴。
这未免太残忍了一些,特别是我听到麻金妮的呼唤声,这让我不能不挣扎着去看看她。
可就在我看到她的那一瞬间,她由一个美女变成了一个可怕的鬼。
黑衣阴司大叫一声转动方向盘,将她甩了出去,同时车也开得慢了下来,我看到前面是一片朦胧的雾气。
虽然光线不好,但还是可以清楚地看到前面的木质牌子上写着“黄泉路”三个大字。
亏得黑衣阴司早就说过我们是从黄泉路回去,据他说这条路会近一些,现在不知道他的这个判断是否正确。
我不再大喊大叫,李笑晨也不再捂着我的嘴,让我们两个都紧张的是,黑衣阴司的两只手慢慢地松开了方向盘。
寂静,可怕的寂静,我们都意识到遇到大麻烦了,这条近路很有可能会成为一条永远也回不了家的路。
一根古藤做的手杖在车窗上轻轻敲了敲,我们向车窗外看去,只见一位白胡子老者站在车外。
他的身上穿着褚色的员外裳,裳子上绣着金色寿字不到头的花纹,头上戴着褚色的员外巾,上面也用金线绣着寿字。
这种衣服我在刘笑笑的古董店里见过,应该是明朝时期的服饰。
那老者见我们都看他,便嚅动着嘴唇,跟我们说话,只是我们在车里听不清楚。
黑衣阴司将车窗摇了下来,这才听到那老者的声音:“你们这是从哪里来的,这车上怎么还带着阳间的泥土?”
我们听到他这样问,都笑了起来,尤其是我,对穿着明朝衣服的人看现代的车,那感觉真是好奇怪。
黑衣阴司对他指了指自己开的车:“您老人家认识这车?”
老者呵呵地笑了起来:“我在这里已经三百三十三年了,什么样的东西没见过,就你这车,在这里也就算是没钱人家子女送的了。”
我们听着都笑了起来,这老者还真是幽默,只是不知道他怎么会站在这里,虽然这里是通往阴间的路,可毕竟还没到阴曹地府。
见我们对他站在这里奇怪,老者又呵呵地笑了起来:“小老儿自幼就修身养性,一生未做过什么恶事,所以阎王爷慈悲心大发,允许小老儿在这里等着我那老伴一起去阴间登记入册。”
我们不由得都惊讶起来,他在这里竟然是在等他的老伴,而且,阎王爷还大发慈悲心,允许他留在这里。
老者见我们都不相信,他抬起手里的手杖,对着我们晃了晃,仰头看着那迷离的上空,大声地呼唤着:“花姑子,你在哪里!”
花姑子!他在这里演聊斋呢,我差一点儿就喷了出来,笑得已经是前仰后合了。
那老者被我笑得楞了,他手里的拐杖对着我晃了晃,雪白的胡子翘了起来,看来他还是真的生气了。
我笑得说不出话来,对着他摇了摇手,想告诉他聊斋的事情,可是一着急咳嗽了起来,更是说不出话来,老者气得眼睛瞪得老大,鼻子都要歪了。
李笑晨见老者已经气成这个样子了,不由得有些不忍心,轻轻地推推的我,让我不要再笑了。
可是我哪里忍得住啊,一个古代白胡子老者,站在一辆现代的车旁,举着个手杖要打我,这是我做梦也想象不出来的场面。
“怎么的,小姑娘,难道只许你们小孩子谈情说爱的,我这老家伙就不能想一想我那老婆子吗?”老者两眼含泪地看着我。
他不对我凶了,倒让我笑不出来了,特别是那两只含泪的眼睛,反而让我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酸楚。
是啊,古代人也好,现代人也好,一个情字又何尝有过分别。
“你的夫人叫花姑子?”我好奇地看着老者。
“是啊,怎么,你见过她?”老者的眼睛里有一丝的觊觎。
黑衣阴司回头白了我一眼,挤出一脸笑来对着车窗外的老者:“我说,老王头儿,就她这年纪会遇到你的老夫人吗!没有了,她只是好奇,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怪她哈。”
黑衣阴司说完就要将车窗摇上,老者却用手杖挡在了车窗上:“你别打马虎眼,我在这里三百多年容易吗,快说,是不是见到我的花姑子了,她现在在哪里?”
我听着心里有一种感触,这位老人家还真是痴情啊,都等了三百多年了,还是这样的一往情深。
黑衣阴司摇头笑了起来,他象是早已经习惯了这位老人家的纠缠。
“我可没跟你们说笑话,我的花姑子说过,无论我到了哪里,她都会来找我的。”老者说着那雪白的胡子颤抖起来。
“可是,你已经在这里等了三百多年了,就算她投胎转世,也应该见到你了啊。”我若有所思地看着老者。
“投胎转世,是啊,她要是活着都四百多岁了,怎么还没有到这里来,莫非……”老者说着大睁两眼看着灰蒙蒙的空中,脸上满是惶恐。
“怎么了,你的花姑子是不是一直都没有到这里来?”我虽然对老者的糟遇感到同情,可是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种好奇,一个人死后会去哪里,花姑子为什么会不走这条黄泉路。
老者不再理我们,只是仰头看着空中,嘴里喃喃自语着,那一脸的迷茫与苍桑,让人看着好不心痛。
我低声问黑衣阴司这是怎么一回事,花姑子为什么没有走黄泉路,她到底是去了哪里?
黑衣阴司看了看我,没有回答,反而重新启动了车子,向前面开去。
“那个老家伙不会见了过路的就拦下吧?”李雨迟在玉蝉里低声地问。
“你还好意思问,你怎么一直都躲在那里面也不出来帮帮我们。”黑衣阴司不无怒意地对李雨迟说。
一旁的李笑晨被黑衣阴司给弄晕了,不知道他这是在说谁,他听不到李雨迟的声音,只能听到黑衣阴司说话。
我笑着告诉他,他大哥正在跟黑衣阴司拌嘴呢,他马上睁大了眼睛向四周看,当我看到他那失望的表情时,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黑衣阴司继续跟李雨迟拌着嘴,一个抱怨袖手旁观,一个则抱怨不应该走这条路。
我当然听得真切,只苦了李笑晨,他是真想听听他大哥的声音,可惜的是,他只能听到黑衣阴司的声音。
我问黑衣阴司能不能让李笑晨听到他大哥李雨迟的声音时,黑衣阴司立起了眼睛。
“你想害死他啊,你还不知道活见鬼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黑衣阴司的话让李笑晨更想听听他大哥的声音了,他一再的说他不怕,他的胆子大着呢。
我也抢白黑衣阴司,虽然活见鬼挺吓人的,可是我不是还活着吗,准确地说,我说得还挺不错的。
听我帮他,李笑晨更来劲了,他一定要黑衣阴司帮他和他大哥见上一面,他实在是太想念他大哥了。
“你敢开了他的阴眼,我就会跟你没完?”李雨迟来了了狠劲,他生怕他的弟弟会受到伤害。
“你当谁的阴眼都给开啊,要是吓死一个,我这个差事还想不想干了。”黑衣阴司也来了脾气,他根本就没想帮李笑晨开什么阴眼。
弘语上人说过我有天眼,可是不知道这天眼与阴眼是不是一回事,我心里这个好奇啊,追着他们问,可他们两个只管拌嘴,压根就不理我。
李笑晨见黑衣阴司并不理我,便问我他大哥李雨迟到底都说了些什么,我看着他那一脸的焦急,真不知道跟他说什么才好。
他们两个现在就是在撒比,还有什么好告诉他的,如果真的照原话说了,他一定会很失望。
我正在这里不知道怎么对李笑晨说些什么才好,发现车子又慢了下来,在这种路上慢下来可不是什么好事,我不由得紧张地向车窗外看去。
只见一队身穿抗战时期国军军装的人扛着枪大车外经过,他们一个跟着一个向前走,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我惊讶地看着车窗外面,刚才是一个明朝的老者,现在又变成了国民党的军队,这黄泉路上还真是热闹,哪个朝代的人都能见得着。
听我这样讲,黑衣阴司又回过头来瞟了我一眼,那一脸的幽怨就象这是我弄的似的。
这关我什么事儿啊,我可是一个大活人,到这里来,那也是他带着来的,如果有人抱怨的话,那也应该是我抱怨他好不好。
“还敢说抱怨,要说抱怨,这些人都得抱怨你们两个,活着的死了的都不干好事儿,把个阴阳两界闹了个鸡犬不宁,还好意思在那里说风凉话。”黑衣阴司的话让我莫名其妙。
阴阳两界之间的屏障被打开,那可怪不得着我,我也不想的,他凭什么这样说我啊,我心里这个委屈。
这时一个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这都是天意啊。”
那声音是那样的苍老而低沉,听得我的头皮都发麻了,当我回过头去时,看到那个白胡子老者正拄着手杖坐在我的靠背上。
我被吓得大叫一声,黑衣阴司听到我的叫声回过头来,就在这时,只听到车轮发出一声尖锐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