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天地间,禁地之门的虚影,缓缓坍缩。
化作无数光粒,消散于无形。
极北冰渊
灰白雾气,如潮水般涌动,时而翻腾,时而低吼,仿佛在与寒风较量。
寒风凛冽,吹得雾气四散,却又无法将其驱散。
江晨,被苍寰的弑神戟钉入山体。
戟尖穿透肩胛骨,脆响与黏腻声交织。
“咔嚓——”
鲜血,顺着戟刃滴落,汇聚成一片猩红的冰湖。
苍寰眼中燃烧着贪婪,他冷笑一声:“时空之树选中你,不过是要借你的躯壳,温养灵珠!”
他的手指刺入江晨的胸膛,灰白雾气随之钻入血肉。
猛地发力,从江晨胸膛内剜出一颗流转星辉的灵珠。
江晨咬紧牙关,鲜血从嘴角溢出:“苍寰,天作孽犹可为,人作孽不可活!”
苍寰捏碎灵珠,齑粉中浮现出一枚灰白种子的虚影:“这,会让我成为真正的‘永恒之主’!”
江晨的瞳孔骤然收缩,那颗种子散发的气息,竟与禁地之门的腐朽之力同源,却更加纯粹、暴烈。
三日后,极北冰渊深处。
江晨浸泡在万年寒潭之中,胸口的血洞被冰晶填补,寒气顺着经脉游走,压制着体内肆虐的“蚀骨咒”。
潭边,玄冥族长璃月以冰棱为笔,在虚空中刻写太古禁术的符文。
每一笔落下,冰渊上空的极光便扭曲一瞬。
璃月的声音,比寒冰更冷
“苍寰的咒印,已侵蚀你的神庭。
即便拿到禁地果,你也活不过十日。”
江晨睁开眼,眸中倒映着体内残存的四颗灵珠,如微缩的星河般流转:“十日……足够逆转因果了。”
他抬手按向心口,灵珠的光芒穿透冰层,在寒潭上投影出一幅星图。
图中,九颗星辰串联成环,中央悬浮着一枚灰白果实。
“禁地果?”
璃月指尖的冰棱骤然崩裂:“苍寰想用它复活禁地之门,而我——”
江晨破冰而出,时空之鞭缠绕腕间,银芒割裂寒风:“要让它,成为埋葬他的墓碑!”
遗忘之墟
此地无天无地,唯有无数破碎的镜面漂浮于虚无。
每一面镜中,都封印着一段被抹除的历史。
璃月划破手腕,玄冥之血滴落成阵。
幽蓝血珠在虚空中化作十二道锁链,缠绕住江晨周身。
“这道‘欺天阵’能遮掩你的气息,但苍寰的禁地之眼,已窥见因果长河——”
她话音未落,远处镜面突然齐齐炸裂,灰白雾气如潮水般涌来!
“轰——”
“走!”
江晨将时空之鞭插入阵眼,银光如利剑刺穿迷雾。
他的意识被拽入时间长河,亿万生灵的宿命,化为洪流冲刷神魂。
无数声音交织成震耳欲聋的轰鸣,直至他的意识撞入一片银色汪洋——时空之树的核心,正在此处扎根。
通天巨树的虚影下,树灵的身躯由流动的星沙凝聚而成。
他的双眼是两颗坍缩的恒星,目光所及之处,连时间都为之凝固。
“苍寰盗取了禁地果的‘种核’。”
树灵的声音,让江晨的神魂几近崩解。
“若让他以九珠浇灌种核,禁地之门将在陨星海重现。
彼时,万界将归于永恒的‘静寂’。”
江晨单膝跪地,时空之鞭插入银色土壤,勉强支撑身形:“如何摧毁种核?”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禁地果,生于因果悖论之中。”
树灵抬手,一颗灰白果实虚影在掌心浮现。
果实内部竟蜷缩着无数个微缩宇宙,“唯有以时空之树的本源为刃,刺入其‘存在之悖论点’,方能令其自我湮灭。”
“轰隆隆——”
话音未落,银色汪洋突然沸腾!灰白雾气化作巨手撕开空间,苍寰的狂笑震碎星辰。
“树灵,你果然还藏着本源之力!”
他的笑声在虚空中回荡,充满了狂妄与自信。
陨星海
万界交汇之地,破碎的星辰悬浮于虚空。
苍寰立于禁地之种的虚影下,九颗灵珠环绕其身,每一颗都映照着一个正在崩解的宇宙。
“你来了,蝼蚁。”
他睥睨着踏空而来的江晨,弑神戟一挥,九颗灵珠化作九条灰白巨龙,“今日,本皇将以禁地果为祭,重开禁地之门!”
江晨不语,时空之鞭骤然崩解,化作亿万银丝刺入体内——四颗灵珠被强行抽出,与银丝交织成一柄长枪。
枪身刻满时空之树的年轮,枪尖是一点璀璨到极致的银芒。
“这一枪——”
江晨的皮肤寸寸龟裂,鲜血还未渗出便被银芒蒸发,“承载着,被禁地吞噬的,所有生灵的‘不甘’!”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悲愤与决绝,仿佛这一枪,是为了所有被禁地吞噬的生灵而战。
长枪刺出的刹那,陨星海的时空彻底凝滞。
“轰隆隆——”
枪尖与禁地种核相撞的瞬间,一道贯穿万界的裂隙轰然绽开!
裂隙中浮现出无数画面:被苍寰毁灭的文明在怒吼,被禁地吞噬的星辰在燃烧,连时空之树的根系都在震颤……
“没用的!”
苍寰狂吼,禁地种核爆发出吞噬一切的黑芒,“禁地是万物的归宿,连时空之树都终将腐朽!”
“那就让归宿本身——”
江晨的右臂化为白骨,却仍死死握住长枪,“成为你的坟墓!”
银芒与黑芒交织成混沌旋涡,旋涡中心,禁地种核的表面浮现出一道裂痕。
“咔嚓——”
裂痕中,一颗灰白果实缓缓浮现——正是禁地果的完全体!
禁地果现世的刹那,万界哀鸣。
江晨的瞳孔中倒映出果实内部的景象:九万九千个宇宙在其中坍缩,每一个坍缩点,都连接着一条因果链,而链条的尽头,赫然是苍寰的身影!
“原来如此……”
江晨嘶声大笑,“你也不过是禁地之果的傀儡!”
苍寰的面容骤然扭曲,弑神戟调转方向刺向禁地果:“闭嘴!本皇是永恒之主!”
然而太迟了。
江晨燃烧最后一丝神魂,长枪化作银色洪流,裹挟着时空之树的本源之力,刺入禁地果的悖论点。
寂静
绝对的寂静,笼罩陨星海。
禁地果如泡沫般消散,苍寰的身躯寸寸崩解,他最后的表情凝固在惊恐与不甘之间。
“我……不甘心……”
灰白雾气彻底消散。
江晨从虚空坠落,璃月接住他残破的身躯,寒冰迅速覆盖他的伤口。
“咔嚓——”
一声清脆的断裂声,从遥远的星穹深处传来,时空仿佛被撕开了一道口子,裂缝中透出诡异的光芒。
“这……这是怎么了?”
璃月身体颤抖,她紧紧抱着江晨,要将他融入自己的身体。
江晨的躯体,在她怀中变得越来越透明,破碎的经络间,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
“别怕,月儿。”
江晨的声音虚弱却温柔,他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我没事。”
但璃月知道,他根本就不是没事。
她能感受到他身体的冰冷,感受到他生命正在一点点流逝。
“轰——”
璃月指尖的寒冰触到江晨的伤口,瞬间炸裂开来。
那伤口深处涌动着一股强大的力量,那是曾经吞噬过三千小世界的星辰之力。
“何至于此……”
璃月的哭泣声被无情的罡风撕成碎片。
她望着江晨那逐渐褪去血色的嘴唇,心中满是绝望。
这一刻,她才真正看清他的眉眼。
那些纵横交错的伤痕下,藏着清隽的轮廓。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冷酷的人,原来你也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璃月的泪水终于决堤,她紧紧抱着江晨,不愿放手。
江晨抬起头,望向即将弥合的裂隙,瞳孔中倒映着崩毁的禁地核心:“你看……它们再也不会开花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破碎的笑音。
“不,别走!”
璃月的泪水如雨般落下,她拼命摇着头,“别离开我,江晨!”
但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咔嚓——”
时空之树的虚影在穹顶显现,璃月怀中的重量骤然消散。
“江晨——!”
璃月发出撕心裂肺的悲鸣,这声音震碎了千里冰原。
她的极寒之力失控,化作霜刃直指苍穹。
那些被镇压万载的弑神咒文,在她周身浮现,每一道符文,都在诉说着冤魂的痛苦。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璃月的泪水如珍珠般滚落,她的心仿佛被撕成了碎片。
陨星海在暴走的灵压下沸腾,仿佛炼狱一般。
璃月染血的指尖,轻轻抚过江晨残存的衣角,玄冰凝成的战甲,自肩头寸寸覆盖。
“原来,你早把神识寄于时之种……”
璃月哽咽……她终于读懂了江晨临终时那个微笑的含义。
她的霜雪长枪刺入虚空,眼底燃起焚天的怒焰。
“那就让天穹众神看清楚——”
璃月此刻只有决绝,“看他们亲手养大的弑神者,如何用寒渊,永冻他们的神格!”
她的目光如寒星般锐利,直视着那裂隙深处的黑暗。
“江晨,我会为你报仇,哪怕拼上我的一切!”
璃月的声音在风中回荡,她的泪水在脸颊上划出一道道痕迹。
这一刻,整个世界都为她的悲痛而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