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
难怪来到这里以后,我就一直感觉身后很冷,像是有人正对着我的脖子吹气。
不过避免直接与游魂眼神接触,我只好假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继续朝前走。
而后,杨卓的声音随着法术传来:“我慢慢吸收周围的怨气,看看它们的数量。”
话落,法术之力便随着他的脉息涌动,仿佛刮过一阵清浅的风,不是很明显,却引得周围怨气波散。
慢慢的,扑面而来的怨气越来越多。
我猜测杨卓一定是在吸食这里的怨气,而怨气被削弱的地方,视野反而愈发暗淡,露出了几道游魂的影子。
真是奇怪了,怨气越小,越影响视觉,反而可以见鬼。当怨气重重扑来时,又什么也看不见……
可杨卓说这里是怨气最重的地方,我是相信的。
一不做二不休,我用眼神示意杨卓能不能开始大面积驱魔。
他将目光集中在我腕间驱魔带,看了片刻便皱眉道:“用驱魔带使用封印咒呢?”他提议:“如果驱魔带的威力可以发挥到最大,我相信它有吸魂的能力。”
要不是担心法器有损,我根本不用这么紧张,犹豫一会儿就点了点头,一切按照杨卓的意思行事。
而后,旋转驱魔带,念出驱怨咒语。
驱魔带原本是一个封印法器,我不知道配合其他咒语使用是否能够激发它的潜能,以前没有试过,这次只是尝试。为了让行动更顺利,在我施法的同时杨卓依旧在吸收周围的怨气。
很快我就感觉到视野前方像是被一层灰色的雾气笼罩,而正是一股雾气阻挡了我们真实的视觉,和上次在大桥上遇到的情况类似,但这里的怨气更加强烈,强烈到可以感受到浓烈怨气的真实存在。
而随着我和杨卓不断吸收怨气的过程,我逐渐发现了驱魔带的其他用途,它真的有自动驱邪的能力,只是这股能力从前从未被唤醒,我想它的力量应该比我想象中更强大。
师父没有告诉我,估计就是担心我滥用驱魔带的能力,但脑海中刚刚冒出这个念头,我又不禁猜想,要是师父真对我这么无情,她一开始就不该将驱魔带交给我。
不多时,它就自动开始识灵,散发出来的浅淡白光不断拨开灰色迷雾,并朝周围扩散。所到之处,鬼影显现,无不是灰白的影响。
看到这一幕,我不禁惊讶,照这个趋势,我和杨卓完全被游魂包围,除了游魂之外,周围依旧什么也没有,根本没有我们想要寻找的关键物品。
好在此刻杨卓并不慌乱,依旧安心运用着吸魂法术。只是靠灵气去吸取这里的怨气,远不比他直接吸食来的痛快。我想,他这次这么小心,主要还是担心我的安全,唯恐吸食过多游魂怨气,在调息之际,就让它们有了袭击我的机会。
而昨晚困扰我的梦境,曾经侵蚀我脑海的死亡画面,如今又一次在脑中上演。大多都是鲜红血色的场景,时不时有几道清晰的画面闪现,饶是我头疼难耐、浑身乏力,被这恐怖的场景久久困扰着,也依旧无法从中找出一条相关联的线索。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所有出现在这里的游魂都是被蕴藏在别墅内的神秘力量吸引而来,而吸引它们的力量不是一个物品,也不是一道法咒,还能是什么呢?总不会是天然形成的。
若是天然形成,我只能想到一个,那就是炼狱。
发生在许多年前的一件事我们不知道,久而久之便产生了可怕的怨咒,后来也是有许多亡灵、死尸集聚在同一个地方,才有了炼狱的存在。
缓缓思量,我和杨卓相视一眼,那一刻,我们似乎都想到了炼狱的事,渐渐想通了别墅不断引魂而来的原因。
他带着我及时撤退,不忘使出封印法咒,暂时将地下活跃的鬼气压制。
此时此刻,室外的天空看上去依旧不算太晚,别墅却早已笼罩在灰暗的怨气之下。
我和杨卓匆匆离开此地,才发现季辰也跑出来了,正不放心地站在别墅外看着。
不过,他后来主要关注的便是我和杨卓正在使用的法术,一个飞身落地,杨卓便擒住季辰的胳膊,将呆若木鸡地带到了远离别墅的地方。
“你们……”季辰惊讶地说不出话,视野在我和杨卓脸上来回移动,亦如初见时那般,他隔了良久才匆匆询问,“驱魔人的法术这么高吗?你们还可以……飞天遁地?”
杨卓皱眉,根本没有回答季辰的问题,便观察四周,警惕说着:“当初修建别墅的承建商没事,但在这片土地上以前一定发生过一件大事。”
“是吗?”季辰一瞬回神,早已忘了之前在惊讶什么,但眼中诧异神色却多了几分,依旧盯着杨卓问,“但我调查过这里的事,能查的都查了,并没有找到发生在当地的怪事。”
“如果发生在许多年前呢?”杨卓低头,望向季辰惊讶的眼眸,一字一顿追问,“百年前,或是更早以前的事,可有查过?”
“这就没有了。”季辰不得不摇头,“能够查到的,都是有纸质资料留下的……”说完,他又问:“你们怎么会想到这点?”
“以前遇到过类似的情况,慢慢就想到了这种可能性。”我指着那栋不断闹鬼的别墅解释,“周围死去的人们,死后亡灵全都聚集在了别墅,随着它们的聚集,怨气却在不断扩大,而且,还具有操控人的能力……”
虽然与炼狱不同,但长久以往,的确有发展出一个小型炼狱的可能。
一切围绕着黑字怨咒展开,我想,这个世界上应该有人知道黑子怨咒出现的真实原因。
而这时,杨卓也有了提议:“可以让香兰来试试。”
“香兰?”这下,轮到我惊讶了,“你想让她直接识灵?”
“不错。”
“可是香兰她……”
一来胆小,我想只要我们提议她完成这次任务,她肯定会害怕的不愿前来;二来没人从旁协助,杨卓若是陪香兰一起完成任务,我就必须负责保护好他们的安全,但我又缺乏这样的自信。
迎面一阵阴风袭来,那寒冷的温度一刻不停地提醒着我们,即便杨卓已经布下封印,怨气还是能够从周围传播。看样子,别墅的怨气范围已经不仅限于别墅,至少杨卓的封印并没有完全将它们控制!
但脑海中刚刚冒出这样的念头,扑入鼻息的怨气就消失了。
我浑身一怔,杨卓猛然握紧我的手,再次警惕观察四周。
这时,季辰从我们眼中看出了一丝端倪,连忙追问情况,我和杨卓并没有立即作答。
除了,周围还有其他人。
还有其他人正在控制着这里的怨气,也在调查这里的情况。
是许天星赶来了吗?
不,她来到这里,一定会立即现身,此刻控制别墅怨气的人应该是其他人。
再看杨卓紧张的表情,我一下猜到来者是谁,不禁捏了把冷汗,压低了声音说:“回先去吧,我们找香兰商议后再来。”
——
蒋忆和凌霄又出现了。
或许他们一直都在,只是此前并没有现身。
带着季辰一起回酒店,杨卓把情况匆匆一说,袁香兰果然就紧张了。
她会识灵,却极少尝试,毕竟历经一次死亡,曾和化身怨魂的家人们待在一起,知道情况会有多可怕。现在,要她再和数量翻倍的怨魂齐聚,别说她的,即便是我想起那被困的滋味,也觉得浑身发寒发紧。
但我并没有仔细听他们之间的对话,能够想到的依旧是蒋忆上次杀我的场景。
直到袁香兰焦急问我之前看到的画面,我才愣愣回神,随口答了一句:“那里有很多鬼,即便不用自动识灵,它们的怨气也会冲破我的理智,将它们死亡的画面传送到我脑海。而亡灵太多,会导致画面凌乱……”说完,我便慎重看着袁香兰道,“你要做的事,就是专心去找其中最厉害的那个鬼,或是死亡时间最长的鬼,只要找到它,只专注它的死亡过程,说不定就能查清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说不定?”听我说得这么犹豫,袁香兰就更紧张了,眉头始终紧皱着,在眼前来回踱步,“既然不确定,这么做真的有必要吗?而且,我从来没有试过识灵,怎么确定你们说的办法一定能够成功,或是我能够做到呢?”
“所以我们把季辰带来了,除了季辰,我们身上也有鬼气。”我朝香兰招手,让她暂时不要紧张,“现在你在酒店房间,所有人都在你身旁,你只要记得这件事,再专心探查我们身上的鬼气,依旧神智被引入别墅的怨气层,也是相对安全的。”
听我这么说,袁香兰才稍稍安下心来,看看身旁顾风、叶欢……每个人都充满关注的看着她,眼神里有期待。
“好吧。”她终于握紧我的手,深吸一口气,双眼凝视着我的双眸,而后渐渐阖上,屏息凝神。
我不曾拥有识灵的本领,能够看见游魂的死亡记忆,有时是通过法术,有时是通过游魂给予的直接感应。而袁香兰的识灵本领源自重生后自带的前灵体反应,这让她能够更加接近游魂的神智,甚至能够做到许多识灵者做不到的事。
然后我不知道她有没有进入状态,和其他人一样,我也目不转睛地关注着她,审视她作出的每一个反应。
与此同时,我感觉袁香兰的手掌慢慢变冷,而那股冷意不仅围绕着她的周身,也顺着我的手臂爬了起来,蔓延至肩膀、后颈、头发、头发……
依旧是下意识的动作,我也闭上了双眼,眼前浮现出来的场景是茫茫漆黑的树林、山野。袁香兰就站在我身边,紧张地朝四周打量,我能够感觉到周围的风声和她紧张的呼吸。
而她一个回头,注意到我的存在,吓得直拍胸口,又不断往后退:“月、月灵……是你吗?”
“是我。”我们竟然还可以对话,这倒是一个好迹象。
观察附近环境,我一边缓缓迈步,一边再次对袁香兰伸出右手:“你探查的是我身上残留的鬼气,我感觉到有些不对,就闭上眼睛跟随你来到了这个地方。”
说起来好像是一件非常轻松的事,我不敢尝试是否可以离开,只能相信杨卓的能力,安心地和袁香兰留在这个阴冷无比的地方。
她很自然地打了个哆嗦,牢牢握紧了我的手掌,和我一样紧张地打量四周,得出的答案却格外沮丧:“这里什么也没有,看起来也不像是那栋别墅周围的环境。”
“可能我们回到了几百年前也说不定,但鬼气将我们指引到这个地方一定不会有错。”
道理袁香兰都懂。
很早以前的环境,肯定和现在的不一样。
我和她站在树林中等了一会儿,就听见有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来的不止一个,声音急切而凌乱。
猛然回头,一身身着黑袍的人站在我们身后,看上去就像是会使用邪术的法术者,顿时让我又紧张了几分。根本不敢想象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事,但那群人在见到我和袁香兰以后,似乎可以看见我们一般,同样警惕地与我们对视。
然而,就在这对视的过程中,为首的黑袍人突然单膝跪地,将右手置于胸前:“吾主,您终于回来了。”
袁香兰面露惊讶,猛然看向我的脸:“月灵,她们是在和你说话吗?”
我愣了愣神,眉头皱得紧紧的。
沉默间,为首的女人再次抬头,匆匆扫了我一眼,便垂眸低声道:“属下曾率人寻找您的下落,但杨护法说您近期正在执行一项重要任务,所以……”
杨护法?
杨卓?
这是我以前的事?
该死的,我和袁香兰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起……来吧。”隔了良久,我才牵着袁香兰的手走过去,故作镇定地说,“我们该回去了。”
——
一路上,袁香兰都以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我,几度欲言又止。她又很多问题想问,但最终都被我以眼神制止。
我也不明白她为什么识灵会识别到我曾经的记忆,但来到这里以后,我倒是很想看看以前发生的事。
不过,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这群黑袍女子表面上看起来对我恭敬有加,实际上却各怀心思。我甚至察觉,她们是在我犹豫、沉默那数秒之间,才决定朝我行礼,而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我曾经掌握的大权似乎发生了变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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