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尚刚刚平安无事了几日,高干又再次来到了邺城。
原来高干是听说袁尚回到邺城了,想过来了解一下他和袁谭的战事,以及袁尚后面的打算。
高干自认为自己文武双全、志存高远,袁谭、袁熙、袁尚在他眼里不过是行尸走肉、酒囊饭袋。
他们之所以能够有今天的官职,只不过是摊上了一个好爹。
当得知袁尚和袁谭二人打得不可开交,高干简直欣喜若狂,觉得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
他们打个两败俱伤,最后河北不就是自己的了嘛!
等取了河北之后,再图谋天下也不是没有可能。
现在袁尚退兵了,袁谭还有一息尚存,所以还得想方设法让他们继续打下去。
等袁家的几个兄弟都苟延残喘、穷途末路了,自己再出来收拾残局,便可以顺理成章地接管整个河北四州。
之前袁尚、袁谭在黎阳与曹操作战的时候,高干曾联合南匈奴单于栾提呼厨泉共攻司隶河东郡,却被曹操手下的钟繇联合西凉马腾打得惨败而归。
高干知道正面交锋根本不是曹操的对手,只能先立足于河北,再慢慢寻找机会。
如果袁尚去打袁谭的话,曹操便会出手帮助袁谭。
这样就相当于袁尚和曹操交战,那么高干既可以坐收渔人之利,又可以伺机偷袭曹操后方。
所以高干此番前来邺城的目的很明确,他要劝袁尚再去攻打袁谭。
高干也知道邺城目前的形势,审配等一干权臣都不希望袁尚和袁谭自相残杀,但刘夫人却一心想让袁尚把袁谭除掉。
于是高干觉得完全没必要去冀州府衙,免得说起话来不方便,而是要直奔袁府而去。
这日傍晚时分,袁尚从府衙回到了家中。
刘夫人准备了一大桌子美味佳肴,也希望高干能够好好劝劝袁尚。
袁尚一看高干远道而来,感觉格外亲切,赶紧坐下与他开怀畅饮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高干聊起了正题。
“三弟,你此番前去攻打袁谭,所向披靡、威风八面啊,我在并州都听说了!”高干直接奉承道。
袁尚嘴角上扬,一脸得意地道:“呵呵,其实也没什么了!我只不过是在邺城大败了袁谭一场,在南皮又大败了他一场,后来在平原又把他围得水泄不通而已。”
高干又问道:“可我听说,袁谭好像还没死吧?”
袁尚把一碗酒倒进肚中,说道:“算这小子命大,曹操后来出手把他给救了!”
“什么?曹操把他给救了?袁谭投靠了曹操?”高干歇斯底里地问道。
其实高干早就知道袁谭投靠了曹操,此时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大惊小怪。
袁尚点了点头道:“是啊,他早就投靠了曹操,当初在黎阳的时候我就发现了。我跟曹操打仗,曹操就把他最精锐的部队派出来,拼尽全力跟我打。袁谭跟曹操打仗,曹操就派一堆老弱病残出来,故意让袁谭赢。”
高干义愤填膺地道:“真是岂有此理!舅舅还尸骨未寒,袁谭竟然投奔了曹操,难道他不知道曹操是我们的仇人吗?如果不是曹操在官渡之战中打败了舅舅,舅舅又岂会英年早逝?”
提起袁绍,袁尚的眼角也有些湿润了。
当年袁绍对袁尚最好,袁尚也最听袁绍的话。
袁尚继位之后,不但没将袁绍的事业发扬光大,反而丢了冀州好几个郡县。
袁尚觉得自己实在不孝,也愧对父亲的在天之灵。
袁尚在地上倒了一杯酒,哽咽着道:“父亲,孩儿敬您一杯!”
高干也跟着袁尚往地上倒了一杯酒,说道:“舅舅,外甥也敬您一杯!”
袁尚又提议道:“表哥,一会儿我们去给父亲烧纸吧,我已经好久没给父亲送钱了。”
高干点了点头,看袁尚把话题越扯越远,又说道:“三弟呀,光烧纸可不行,我们得干出一些丰功伟绩,才能让舅舅含笑九泉啊!曹操是害死舅舅的罪魁祸首,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如今袁谭又跟曹操勾结在了一起,我们理应立刻清理门户啊!”
袁尚心不在焉地道:“怎么清理呀?”
高干提议道:“还得去打他呀,把他和曹操的人头放在舅舅的坟前,那才是真正的孝子呢!”
袁尚喝了口酒,苦笑道:“表哥,你是有所不知啊!曹操手下全是猛将,像什么张合、高览那样的人物,在曹军里面都排不上号。我手里有谁?拿什么和人家斗?我也想再去攻打袁谭,可我一去打他,曹操就蹦出来帮他。别最后袁谭没怎么样,再把我给搭进去了。”
高干在头脑中飞速思索着如何去说服袁尚,沉吟了一下,又道:“哎?三弟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曹操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可怕,当年舅舅当十八路诸侯的时候,他就是个小喽啰。官渡之战曹操只不过是侥幸取胜了,如果许攸、张合、高览不叛变的话,曹操早就成了冢中枯骨、泉下亡魂了!”
袁尚一听这话,更有说辞了,说道:“当年父亲手下有河北四庭柱,可现在呢?颜良、文丑阵亡了,张合、高览叛变了,我手下一根庭柱都没有,拿什么跟人家打啊?”
袁尚说的句句属实,高干一时之间也无法反驳。
高干微一沉吟,又道:“那你不打袁谭的话,就只能眼看着袁谭一天天发展壮大,随后他再带兵来邺城打你!”
刘夫人在一帮附和道:“老儿子,你表哥说得对,斩草一定要除根!养痈遗患,后患无穷啊!”
话音刚落,袁尚突然哇哇大哭了起来。
高干和刘夫人俱是一愣,都感到匪夷所思。
袁尚这么大的人了,而且还是个男人,又是少主公,不会因为说不过别人就哭鼻子吧。
刘夫人安慰道:“尚儿,谁欺负你了,快跟娘说说!”
袁尚伤心欲绝地道:“我上次去打袁谭,差点儿没死在外头!我先是从平原郡逃到了甘陵国,遇到一伙追兵!然后又从甘陵国逃到渤海郡,又遇到一伙追兵!然后又从渤海郡逃到河间郡,又遇到一伙追兵!然后又从河间郡逃到安平郡,又遇到一伙追兵!然后又从安平郡逃到中山国,这才总算没有追兵了。我在那呆了数日,缓过神来之后才返回了邺城!这好不容易消停两天,你们就整天逼我打打打的,完全是想把我往坟圈子里送啊!”
刘夫人并不知道袁尚之前还有这么凄惨的遭遇,不由听得一阵心疼。
她一把搂过袁尚的头,哄道:“老儿子,咱不打了,以后再也不打了!咱就老老实实地在家待着,娘天天陪着你!”
高干在一旁看得哭笑不得,只好坐在那里借酒浇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