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闻芮愣在原地,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幕,她并没有想过把齐灿灿推入海中。直到闻声赶来的人群,她才把悬在半空中的手收了回去。
她咬着下唇,双手紧紧地揪着裙摆,掩饰着内心的焦躁不安。转脸带着梗咽扑向了唐纪修,佯装受惊万分不明真相,缩在他的怀中瑟瑟发抖。
“纪修,灿灿好像有些晕船,她刚才反胃,似乎是不小心绊到了脚……”
对,齐灿灿是自己不小心,并非她的缘故。
她不过是轻轻一推,哪能有那个力道,是齐灿灿自己被裙子绊住了脚!
是齐灿灿晕船,是齐灿灿要在这种地方故作矫情!
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唐纪修屏着呼吸,浑身的血液似乎停止流动一般,看着地上发着璀璨光芒的一支镶钻高跟鞋,它就静静地躺在地上。
又是这双鞋!他现在万分恼悔那日帮齐灿灿捡了回来。
“纪修,你干什么!”
袁闻芮看着唐纪修反身想越过扶栏,心里不由一紧,抬手便紧紧地抓住了他。似乎是用尽了浑身所有力气。水火无情!她难以想象唐纪修毫无理智毫无准备地跳下去会是怎样的结果。
“你疯了!”
来来往往聚集在狭窄走廊上的人群越来越多,吵杂的声音混入了唐纪修的耳中,他只觉着现在脑袋嗡嗡作响。
在袁闻芮紧搂着他手臂之际,他们的身侧快速地闪过了一抹黑影,不带任何犹豫,他翻身越过扶栏,跳入了大海之中,海浪有节奏一波接着一波拍打着邮轮的边际,绽放出无数纷飞的礼花。
“有人失足落海了?”
“是个女人,刚才跟着跳下去的是沈氏集团的大少爷?”
“怎么可能!这是海,又不是游泳池,跳下去就是一个死字。”
“这么高,就算不被淹死,万一脑袋碰到邮轮壁也够受的了。”
“……”
有人焦急,更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毕竟没有身临其境,又怎会感同身受那样的绝望。
唐纪修的双手紧紧地握着扶栏,神色越发凝重。
他是高贵的不可一世的唐家少爷,他在任何时候都不能表露出自己的情绪,他必须时刻保持冷静、理智。
这是唐景云从小教导他的。
海面漆黑一片,他眯着眸紧紧地盯着齐灿灿落海的地方。
什么都看不见,齐灿灿,她又会在哪?他记忆中的齐灿灿,根本不会游泳,她晕船,她惧怕一切会吞噬她到无法呼吸的水火。她曾嬉笑着告诉自己,她这辈子都不想学会游泳。她说,除非自己是条美人鱼,否则永永远远不会靠近大海。
可她竟然愿意为了沈思勋上这艘巨大的邮轮!
数秒后,他强制着保持冷静,摸出了口袋中的手机。他抬起沉重的步伐,快速地跑向甲板之上。
不过一时,邮轮的甲板上聚集了穿着救生衣的水手。
他转身不由分说地扯下了其中一个水手的救生衣,连着数次系错了扣子。
“唐三少请放心。我们已经联系了直升机。我们的救援队伍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您在甲板上等着就好。”
船长神色匆忙的赶到后,看见了欲下海的唐纪修,抬手便拦住了他。
“邮轮停在海面之上,还未起航,并没有移动过,这是不幸中的万幸!现在海面较平静,不会被海水卷得太远。”
人命关天,更何况这个是唐氏财团的三少!
“别说废话!”
唐纪修眸带厉色,他现在顾及不了太多,他只想齐灿灿安安全全地站在他的面前。
这一次。他绝对不会让她在逃跑,他要将她禁锢在自己的身旁,唯有他,才能折磨她!
就算她死,也必须得到他的允许。
齐灿灿,是他的!
“您还是别去的好!如果您下去了,我们还得分心保护您的安危!这对救援是不利的!”
“我们现在必须尽量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船长说得很激动,此刻已经不是怕不怕担责任的问题了。一般健康人没经过训练憋个一分钟是没问题的,甚至还可以憋更长,通常早在大脑或身体消耗完所有氧之前,人就会喘气。黄金救生时间四分钟最佳,可是距离齐灿灿落海也有近十分钟,他没办法在分心考虑别的事情。
匆匆跟下来的袁闻芮更是脸吓得苍白,她再次环上了唐纪修的手臂。
“纪修,你还是听船长的话吧,你也想灿灿平安获救不是吗?”
唐纪修抿着唇,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他的双眼紧紧地盯着海面。
片刻后,唐纪修转脸对上了袁闻芮的目光,声音极为生硬地问道。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无缘无故摔到海里。”
“她……”
“扶手的高度,还不至于如此。”
袁闻芮蹙着眉,握紧了唐纪修的手腕。
“纪修,你别着急。”
唐纪修哼哼地笑了两声,那声音十分渗人,他不动声色地甩开了袁闻芮的手,背过了身子。
“我没着急。”
他为什么要着急?齐灿灿那么喜欢沈思勋,当下沈思勋也跳了下去。
想必不能同年同日生,也能同年同日死了。
齐灿灿一定开心的不得了吧。
救援队将救生艇丢入了海中,身上系着绳索,一个紧跟着一个顺着邮轮壁爬了下去。甲板上架起了巨大的探照灯,直射海面。
齐灿灿落入海中的一瞬间,紧紧地将手指扣入了邮轮壁上挂着的浮圈,她不得不佩服人在遇到危险时的求生之欲,海风呼啸着灌入她的颈间,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齐灿灿原想老老实实地挂在上面等待救援,可没过多久,她影影约约看见上面却跃下了一道身影。
那人似乎没有自己幸运,跳下来的时候脑袋碰到了障碍物,她听到‘哐’的一声,黑影直直地摔在了她的身上。她本就晕船就头昏脑胀,刚才已经使劲了浑身的力气,根本受不住一个男人沉重的身体,当她看清愈发接近的俊脸,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沈思勋,你是不是有病啊!”
一瞬间,沈思勋自由落体的力道将她一并带倒。
手指离开浮圈的那一刻,齐灿灿的心骤然一冷,这次算是嗝屁了。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他这种猪一样的队友!
沈思勋因为方才的撞击导致意识愈发地模糊,但他还是下意识地环紧了齐灿灿的腰。
“我……会游泳……”
说完这句话他便闭上了双眼。
齐灿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同坠入了大海之中。
由着沈思勋紧紧地环着她,齐灿灿扑通了几下,还是抵不住翻滚着的海浪。她现在恨透了自己不会游泳,可转而一想,即使会游泳也受不沈思勋的重量。大量的海水呛入了她的鼻口之中。开始她还能感受到这抹窒息般的痛处,可到了后来,她却觉着身子越来越重。海水渐渐将他们吞噬,齐灿灿在闭上双眼的那一刻,看到了一束耀眼的光芒。
她这辈子没做过什么坏事,就连蚂蚁她都舍不得踩死,这道光理应通往天堂。她就算是死了,也是小天使,她会有双自由自在的小翅膀,而且一定是白色的。齐灿灿咬紧了牙,不由咒骂了一声,妈的,简直有病。都说将死之人头脑不清晰,她竟然还有空胡思乱想。
齐灿灿恍恍惚惚间,感觉自己越发沉重的身体被极为用力地一带,扯着她慢慢往上游,那人力道极大,死死地扣住了她的下颚,她差一点以为自己的脖子要断了,随后她就再也没有一点记忆。
唐纪修冷眼看着被捞上来的两个人,他们紧紧地相拥着,水手们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他们分开。
赶来的救护人员用薄手巾盖住他们的口部,一手捏住鼻子,另一只手拖起下颏,俯身用嘴对着嘴将气吹入,吹完一口气后,嘴和捏鼻子的手同时离开,有规律地反复按压着他们的胸口。还好时间拖的不是太久,船长见状深深地吐了一口浊气。
看着齐灿灿苍白如纸的小脸和嘴角淌出的海水,唐纪修双手握拳,眼底闪过了一丝极为阴狠的光。
“死了没。”
“……”
“还有呼吸。”
做了人工呼吸后,救护人员手忙脚乱地吆喝着把他们台上了担架。
“快,送他们去医院!”
*
齐灿灿并没有什么大碍,就是多喝了几口海水,很快便醒来了。除了身上有些发冷,她暂时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她的长裙或许是被护士换了下来,现在她身着一套病服,还是加大号的,显得她格外娇小,在配上这幅表情,看着特别可怜兮兮。
然而沈思勋却没那么幸运,他的头部受到了重创,现在还在急救室。
“你男朋友对你真好,他强忍着昏迷把你从海中拖了出来。现在这样的男人可是不多了,小姑娘你得好好珍惜啊。”
医生笑眯眯地站在床边,目光十分的温和。
“他怎么样?”
说话的瞬间才发现喉咙干渴得厉害,问这句话的时候齐灿灿的心跳得特别快,她回想起那声尖锐的碰撞声和沈思勋极其微弱的气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如果他有事,她便是罪魁祸首!
见齐灿灿脸色不佳,医生特别贴心地宽慰了几句。
“他只是暂时昏迷,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你也好好休息,如果觉得哪里不适再叫我。”
随后他走出了病房。
听着他没事,她稍微安心了一些。
齐灿灿呆头呆脑地坐在床上发了好久的愣,回想着方才在邮轮上的每一幕,她拉开被子,准备去看看沈思勋。虽然他的冲动害自己差点身葬大海,可出发点到底是为了救自己。说实在的,齐灿灿还挺感动的。齐家毁于一场大火之后,她再也感觉不到人间冷暖。想必这个世上唯一会奋不顾身救她的人,只有沈思勋了。
想起先前还在生他的气,就觉得自己特别小人。将自己的想法强制安在他的身上,没有得到回复却还愤愤不平。
齐灿灿终于明白为什么她注定一生不幸,因为她不仅自私而且愚蠢,不仅愚蠢而且蛮横。
她蹙着眉扯掉了手背上的针头,越想心里就越是焦躁。也不顾往外冒着的鲜血,抬脚便下了床。
可她还没走两步,就被人狠狠地推了回去。她本就疲惫不堪,毕竟她也才清醒,那几口海水不是白呛的,猝不及防的力道让她不得不老老实实地坐在了床上。
“去哪。”
唐纪修冷着脸站在她的身前,气场十分强大,那眼神恨不得掐死她一般。
齐灿灿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她明明没做错什么,却不敢直视唐纪修的双眼。数秒后,她怯怯地回道。
“我去看看沈思勋……”
“看?你看有用?你要能看好了还要医生干嘛?”
齐灿灿觉着理亏,默默地将脑袋埋得更低。
“为什么会摔下去?”
她也许没想到唐纪修会这么问,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重点。
唐纪修显然没了耐心,他从牙缝中恶狠狠地挤出了几个字。
“好好说!”
齐灿灿被他吼得身子微微一颤,她抿着唇,犹豫了好半天。
“我有点晕船,本来想出去透透气的。那里光线太暗,我也没注意,鞋子不小心踩到了裙摆。”
“齐灿灿,那扶手的高度能让一个正常人翻下去?”
唐纪修眸中带着怒火,冰冷不带一丝温度的大手用力地掐住了她的下巴。她到底是没事,如果邮轮起航,那无边无尽的大海,唐纪修想都不敢想。他承认,那一刻他害怕了。他害怕齐灿灿真的会消失。
他看着她颤抖着的睫毛,终是松开了手。
齐灿灿揪紧了床单,想着先前在邮轮之上唐纪修对袁闻芮的温柔相待,话在嘴边却根本说不出来。袁闻芮的表情,放佛看透了她与唐纪修之间不论的关系,说到底,她想逃避。
他们的关系是见不得光的,唐景云若是知道她背地里与唐纪修苟且,后果她不敢去设想。
她不想纠结袁闻芮是怎么发觉的。也不想责怪她失手将她推向大海之中。兔子逼急了都会咬人,何况是活生生的人。再者她就算说了实话,唐纪修也不见得会相信。
他只会觉得自己特别恶毒,恶毒到编这种烂爆了的理由挑拨他们之间美好的关系。
退一万步,就算他相信了,又能改变什么。她完好无损地上了岸,基本是毫发无伤,她在唐纪修心中的地位她自己明白,何必将话说得太透惹别人嫌。
“你就当我不正常吧。”
齐灿灿故作无所谓地笑了笑。
“三哥先回去休息吧,你看我也没什么大问题,你不用担心。”
她的声音明显有些沙哑,她先行下了逐客令,劫后重生,她只想好好珍惜现在拥有的一切,包括唐纪修的安稳生活,她不想再做坏人,放手,是对他最好的爱。她一度认为自己最厌恶的便是拆散别人的小三,因为自己受过伤,所以发过誓不会走上这条不归路。做公关的这几年,她一直警醒着自己,既是为了利益,也要有自己的原则底线。
然,她却忘记了。唐纪修也是有未婚妻的人,她的死缠烂打,和齐悦的母亲又有什么区别?不,其实有的,至少她的父亲是爱齐悦母亲的。唐纪修对她,别说是爱,现在连性都极为勉强。
沈思勋还没醒来,齐灿灿心里多少是担心的。她现在只想偷偷地看他一眼,就只有一眼也好,她才能安安心心的睡个安稳觉。
“我担心?”
这句话,不仅仅是问齐灿灿,更是问自己。
唐纪修冷笑着勾了勾唇角,他居高临下的看着齐灿灿,心里莫名地疼痛。放佛有一根极为细小的针,在他的心尖重重一点。
他自认为可以很好地控制住情绪,至少之前都是。他受够了齐灿灿楚楚可怜的模样,那模样放佛在逼着他不断地靠近。
“齐灿灿,你想通过这种方式证明自己的存在感是吗?”
他依旧如此,冷漠、凉薄。
总之齐灿灿不论做什么,在他眼里都是演戏。他或许认为她是这个世界上最不知廉耻的女人,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任何手段。
齐灿灿并没有解释,不做任何的反抗。
她的嘴角扯出了一道特别好看的弧度,目光炽炽,带着温顺和乖巧。
“是呀,可惜三哥并不领情。”
“不然,我下次玩真的。这样三哥会不会稍微注意到我呢?”
话落,房间内陷入了令人恐惧的沉静,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带着慌乱。
“我开玩笑的。”
最终齐灿灿还是败阵下来,她受不住这样的沉默,更害怕听到唐纪修的答案。随即她穿上了拖鞋,这个病房,气氛太过压抑。
“躺好。”
唐纪修看着齐灿灿起身,抬手压在了她的肩头。他恨极了她的不听话,他也恨极了她可怜的倔强。
“我真的要去看看沈思勋,三哥,你知道的,如果他有事我这辈子都不能安生。我不该自不量力以这种方式吸引你的注意。沈思勋是最无辜的,这次,算我欠他。”
齐灿灿推开了他,起身毫不犹豫地向房门走去,手放在门把上的一瞬间,身后响起了一记冰冷的声音。
“你欠他的,你要怎么还?”
唐纪修将手插在口袋中,悠悠地转身看向齐灿灿单薄的身影。才几周而已,她瘦得几乎能隔着病服看到凸起的骨头。她过得并不好,不对,她似乎一直都过得不好。可即使再不好,她也要回到沈思勋的身边。唐纪修依稀记得曾经齐灿灿信誓坦坦地说着爱他,可转身,她微笑着拥入了别人的怀抱。
“用你的身体?”
他的冷言相对让齐灿灿身子不由一颤,她低垂着眼眉。不禁自嘲地一笑。
“如果他要,我愿意。”
说罢拉开了病房的门,步伐紊乱地逃了出去。她怕她在多呆一秒,会疼到无法呼吸。
唐纪修看着齐灿灿离开的身影,脸色慢慢地沉了下来,站了许久,他无声地坐在了她的病床上,他将手掌附在了她停留过的地方,是温热的。
门前探出了一道黑影,他慢慢地靠近唐纪修,眸中带着说不清的幽暗。
“三少。监控调出来了。齐小姐确实是自己走过去的,看模样是真的晕船难受,我记得她从前就是这样。”
他顿了顿,又道。
“可是,她并非自己不小心摔下去。”
因为这句话,唐纪修的眸光渐渐收紧,想起方才齐灿灿无所谓的小脸,他心底却起了一丝莫名的恨意。他轻轻地吐了一口气,声音变得极其低沉。
“她骗我。”
“三少,该怎么处理。”
“她说,她是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因为那双高跟鞋。”
那双高跟鞋绊住了她的长裙,沈思勋送她的长裙。
“好,我知道了。”
男人看着唐纪修,眼神变得更加复杂,抿了抿唇,还是忍不住提醒道。
“三少,你不能。齐小姐她是……”
“别说了。”
唐纪修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将指尖埋入了被单之中。
*
齐灿灿出了病房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沈思勋在哪,她混混沌沌地在走廊上绕了好几圈,知道腿开始发酸她才跑去了医院的前台。
“你好,请问沈思勋先生在哪个病房?”
小护士抬头看着面无血色的齐灿灿。忍不住蹙紧了眉。
“抱歉,我们不能向无关人士透露病人的隐私。”
随即也不管齐灿灿说什么,只埋头整理着手中的单子。
僵持了许久,齐灿灿还是离开了。要是以前,她肯定会纠缠不休,势必要问出个结果,可现在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她抬脚没走几步,小护士却突然抬起了头。
“8011。”
也许是她的模样太可怜。
“谢谢。”
齐灿灿微微调整着呼吸,走向了沈思勋的病房。他似乎刚从急诊室出来,嘴上还带着氧气罩,病床前围满了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有一位美丽端庄的妇人坐在床头轻声啜泣着。
齐灿灿连门都忘记敲,紧张地走向病床前,看着沈思勋红润的脸颊,她才松了一口气。
妇人先一步看到了齐灿灿,有些不满地问道。
“你是谁?”
“我……是沈先生救了我,我想……”
她还未把话说完整,妇人抬手便朝着齐灿灿的脸狠狠一甩!
妇人当然认识这张脸,齐灿灿,她记得她曾经与沈承淮谈过恋爱,可她却没想到这女人竟然不要脸到又攀上自己另一个儿子。
齐灿灿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费了多大的力气才稳住了身子,原本散在肩上的头发被挥得更加凌乱不堪,苍白的小脸上瞬时肿起了五道手指印。
“原来是你!我儿子凭什么因为你躺在医院?你倒好。像个没事人一般!”
妇人显然有些气急败坏。
“我不管你到底是什么身份,现在我儿子因为你还在昏迷之中!他没事最好,他若有半点不适,我定然不会放过你!”
齐灿灿就静静地站着,由着她破口大骂。
一旁的医生见状拦在了她们之间,先是颇为无奈地看了看齐灿灿,转而对着妇人说道。
“他现在需要安静。”
“好,要安静。”
她指着齐灿灿的鼻尖,咬牙切齿地说道。
“出去!”
齐灿灿无言,她转身的一瞬间,妇人却拉住了她的手,随即从包中拿出一叠支票,龙飞凤舞地签上了一行字。
“我知道你与承淮从前的关系,不论是出于什么目的,不要再靠近思勋。”
她将支票甩在了齐灿灿的脸上,心慌得厉害,齐灿灿模样的确乖顺,可她分明在齐灿灿眼中看到了不屑。
“如果你还稍微要点脸,就不要再做无谓的纠缠。”
齐灿灿冷眼看着支票落地,依旧一言不发。
半响,身侧传来了一记极其细微的男声,闷闷的。带着沙哑。沈思勋带着的氧气罩中团起了一圈雾,他紧紧地盯着齐灿灿,眼底闪过了一丝心疼。
“妈,不要这样,是我纠缠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