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灿灿一直挣扎着,誓死不愿意睁开眼。其实到最后她几乎没有意识了,只能记起零零碎碎的一点片段,这是唐纪修从未给过她的温柔。她第一次发现,原来他的唇那么软,像一坨棉花似的。
这场梦太美好,几乎把现实不可能的发生的事情全数梦了出来。
最终她还是被热醒了,她睁眼后发现自己身上竟盖了三层被子,额头贴着块冷毛巾,全身都被汗湿了个透。她来时穿的毛呢外套搭在床尾,毛衣也不知道被谁脱了,身上仅剩一件单薄的衣裙,紧紧地贴在胸前,特别难受。桌边放了杯温开水,还在冒着热气,应该是佣人放的。
直到现在齐灿灿的心还在扑通扑通地跳着。她抬手捂住了脸,心里虽然在鄙视自己,可嘴角却扬起了一抹极其细微的弧度。在床上缓了片刻,她扯开被子下了床,挨在地面的一瞬间。脚踝传来的疼痛让她回忆起不久前发生的事情,不由身上传来一片凉意。
齐灿灿现在似乎理解了为什么唐景云只把她当养女,原是不感兴趣。
她行至浴室的镜前,看着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不禁蹙了蹙眉。拧开了水龙头用冷水使劲地拍打着自己的脸,逼迫自己不再去回想那件粉碎她三观的事情。
就在她依旧处于紧张不安的状态下,门突然间被叩响了,吓得齐灿灿一个激灵靠在了洗手台旁,门不轻不重有节奏地响着,门外的人似乎耐性极好,并没有冲门而入,等着齐灿灿为他开门。
齐灿灿犹豫了片刻,轻轻地回了一声。
“进来吧。”
她走出浴室,便看见唐清明一脸微笑地站在她的身前。他手中提着礼物盒,在她的眼前晃了晃。
“小姑,这是我给未来侄子的礼物。”
说罢他也不顾齐灿灿收不收,就将礼物盒放在她的桌上。
“小姑,你不打开看看吗?”
齐灿灿真的一点都不感兴趣,可她不想扫了唐清明的兴。唐清明对她还是很好的,放眼整个唐家。若是一定要选一个人出来,她只信得过唐清明。
齐灿灿打开了礼物盒,里面是一双棕色的小皮鞋,大约是3岁孩子的尺码,小小的,特别可爱,看模样便价值不菲。唐清明还没工作,齐灿灿心里其实不太好意思收他这么贵重的礼物。可转而一想,身为唐家的长孙,他的零花钱恐怕也是正常人不能比的。
“你怎么知道一定是个男孩儿呢。”
她不由打趣道,这鞋子一看就是男款,但她肚子里的孩子性别还是个未知数。
“我喜欢男孩子。”
唐清明勾嘴笑了笑,眸中闪着齐灿灿琢磨不透的情绪。
“这样我们可以一起保护你啊,小姑。”
他说的理所当然,这句话是很暖没错,可是齐灿灿却听着心里发毛,她扯着嘴角干干地笑了一声。
“谢谢你,等孩子长大我会告诉他这是哥哥送的。”
“嗯。对了,小姑。沈家来了人,就在楼下。他们在商量你的婚期,见你还睡着也没叫你。”
唐清明抬手看了看表。
“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你不醒可吃不上晚饭了。”
“好,我收拾一下就下去。”
唐清明刚准备退出房间,可忽地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反身折了回来。
“小姑,我听别人说,送鞋子是告别的意思。”
他幽幽地说着,眼底闪着微光。
齐灿灿心里莫名一紧,她单手撑着桌面,面无表情地看向唐清明。也许是她最近神经过于紧绷,对于别人莫凌两可的话特别在意。她其实明白唐清明不会有恶意,他只比自己小四岁,由着辈分的关系,在齐灿灿眼里,他还是个孩子。可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开始发寒。
“你想说什么?”
唐清明无谓地耸了耸肩,靠在了墙上。
“没什么,小姑。我知道你不是真心想嫁给沈家大少的,这个孩子……”
他欲言又止,神情极为复杂地看了齐灿灿一眼,默默地低下了脑袋。
“我先下去了。”
话落他转身离开了房间,还特别细心地将门带上了。
他走了许久齐灿灿都在琢磨他话中的意思,很明显,唐清明并不看好她与沈思勋的关系。可唐家最不管事的就是他,在他眼里,齐灿灿也许还是个正正经经的小姑,不会做令人发指的事情。但就是因为他不清楚,齐灿灿才最在意。
她垂眸看了看盒中的小皮鞋,最终还是将它包好塞进了柜子中。
时间就是如此,在不知不觉中,齐灿灿不得不重新审视唐清明,他现在已经是个大男孩了,自然会有他的思想。身处世家,论谁都会想分一杯甜羹,唐清明也不例外。
齐灿灿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披上了一件特别厚的外套下了楼。
所有人都坐在侧厅,气氛出乎意料的好。沈母杨宁珊对于她与沈思勋的婚事格外上心,还特意请了个算命师傅为他们挑选日子。
要说之前杨宁珊是绝对看不上齐灿灿的,齐灿灿依稀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她不由分说重重地那一巴掌。可护犊情深,就冲着齐灿灿肚中的孩子,她对齐灿灿的态度就好转了不止一个度。
“灿灿下来了。”
杨宁珊第一个看到齐灿灿,温声招呼着她坐到了沈思勋的身边。齐灿灿有些尴尬,杨宁珊甚至比唐宅中的人还重视她一些。几乎厅内都是她的声音,偶尔宋世珍会淡淡地回一两句。
沈思勋就静静地喝着茶,对于他们所说保持沉默态度,似乎不论他们怎么折腾,他都不在意。
也是,在沈思勋眼中,这只不过是个流程而已。
但他还是很绅士地抚着齐灿灿坐下了,齐灿灿挨着他。用余光扫了一眼坐在对面的人。唐景云不在侧厅内,齐灿灿倒是放松了许多,毕竟她现在无法直视唐景云。
唐纪征的眼中带着很明显的笑意,饶有一副看好戏的架势。她撞破了他与齐悦的关系,他好像并不在意。
唐纪修就特别淡定,静静地坐在沙发中,偶尔会摆弄一下手机,也不是特别上心他们的对话,甚至还有一丝不耐烦。从始至终,他的目光都没放在过齐灿灿身上。其实面对他,齐灿灿还是挺心虚的,毕竟做了场莫名其妙的梦。
比较激动的还是唐清明,沈母算好了日子,想让他们早点举行婚礼,这样她也会放心许多。毕竟沈家该给的面子得给足,也不能亏待了齐灿灿。可唐清明却打断了杨宁珊的计划。
“沈夫人,我小姑挺着肚子。现在办婚礼会不会太仓促了,她受得了吗?都冬天了,穿婚纱很容易着凉的。”
显然最震惊的就是刘慧茹,她瞪了唐清明一眼,示意他不要说话,可唐清明全当没看见。
“三叔不也没办婚礼吗,为什么偏要小姑受罪。”
话落周围安静了许多,杨宁珊也没觉着尴尬,她特别认真地想了想,转头看向宋世珍。
“宋姐,你说呢?”
宋世珍今天特别温和,也许是有外人在,她是个比较注重形象的人,自然也要表现得对齐灿灿用心些。
“我看不如听听孩子们的意见。”
她不动声色地瞥了齐灿灿一眼,嘴角噎着一抹笑。
“我们灿灿从小能吃苦,也不是个娇气的。”
别人或许觉着这是夸赞,但落入齐灿灿耳中便是另一番味道了。宋世珍或是不想拂了杨宁珊的兴致,可话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她明面上让齐灿灿选择,归根究底希望她听从安排,不要有别的想法。
“我没关系的。”
齐灿灿说着还拉住了沈思勋的手,她明显地感受到沈思勋一僵,过了数秒他才反手握住了齐灿灿。
“不行,我不同意!”
唐清明很执着,他不希望齐灿灿受累。
刘慧茹终是忍不住,扯了扯唐清明的衣袖,低声呵斥道。
“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
“大嫂,你何必那么激动。清明二十一了,真正意义上来说,并不算是个孩子。”
一直沉默不语的唐纪征忽地轻笑着打断了刘慧茹,他扬了扬下巴,目光在齐灿灿与唐清明之间流转。
“再说了,唐家好不容易有个女儿,长得好看又乖顺。清明舍不得,也是情理之中。作为二哥。我也觉得挺可惜的,灿灿只是我的妹妹。”
他最后两个字咬得特别重,像是故意在提醒谁一般。这番话容易惹人深思,语气也十分暧昧。齐灿灿不自觉地挺直了身子,紧紧地挨着沈思勋,深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她只能在心中咒骂唐纪征几句。
“沈大少,灿灿可是我们的宝贝。你娶回去了,定要好好待她,否则我做哥哥的第一个不放过你。”
沈思勋只抿唇笑了笑。当作是回答。他并没有想打圆场的意思,就静静地聆听着。商人都是如此,善于伪装自己。也许这里不是自己的领地,沈思勋格外的谨慎,他不会开口多说一句话。
唐纪征的话让气氛变得愈发古怪,所有人的心中都暗潮涌动。宋世珍微不可察地蹙着眉,手紧紧地握着茶杯,轻声提醒了一句。
“纪征,你在说什么。”
杨宁珊不傻,自然读懂了其中的一些端倪,心却隐隐有些不安。说到底齐灿灿与唐家任何一名男性都没有血缘关系,若是真有什么千丝万缕的情愫,吃亏的终是自己的儿子。可齐灿灿有了孩子,那便是另一码事了,这些至多是杨宁珊的猜想,她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可也因为这番话,杨宁珊更加希望他们快些完婚。
“我看还是早些的好,酒店都有采暖。若是月份再大些,就更不方便了。”
唐清明本想再说几句,可刘慧茹死死地掐住了他的手臂。
最终齐灿灿与沈思勋的婚礼定在了下个月中旬。
看着杨宁珊欣慰的表情,齐灿灿嘴里有些发苦。她这么期待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若是有一天她知晓了孩子并非沈思勋的,不知她会是怎么样的心情。
齐灿灿的确心虚,也很愧疚。可是除了沈思勋,她不知道该拿什么保住这个没人疼爱的孩子。再者她手中所有的筹码全数堵在了沈思勋身上,即便是心有不安,她还是死死地抓住他这根救命稻草。
宋世珍亲自出门目送杨宁珊上车,齐灿灿一言不发地跟在后面。待杨宁珊上了车,宋世珍拢了拢身上的披肩,转身进了宅中,路过齐灿灿身边时还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沈思勋不与杨宁珊同坐,等她走后沈思勋才不慌不忙地上了后面的车,齐灿灿踩着小碎步挡住了他关车门的动作,微微俯身抓紧了他的袖口。
“我能不能和你一起走。”
沈思勋完全没有要带上齐灿灿的架势,他轻轻地拍了拍她冰冷的手背,温声道。
“我直接带你走了不合规矩。”
世家就是如此,规矩多,他们自然也会小心谨慎一些。人多口杂,很多事落在别人眼中便不是那么单纯了。齐灿灿虽然怀着孕,但到底和沈思勋还不是夫妻关系。就这么正大光明地跟他离开,确实不符合礼数。
“我们明天就去领证吧,好不好?”
齐灿灿心里一直很不安,她急切地需要这层关系,这样她便能如愿离开唐宅,不用受内心的煎熬。其实她知道,她不可能正真的脱离唐家,唐景云还需要她,只是让她做得事不似从前般明了。齐灿灿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即便是从淤泥踏入地狱。她也不能回头。
“别急。”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洛城?”
“你留在连城。”
沈思勋低叹了一口气,终是下了车,他轻轻地环住了齐灿灿,轻声哄着。
“左不过一个月就要举行婚礼了,你本就身体虚弱,跟我回去太累了。”
齐灿灿不从,她揪紧了沈思勋的外套,抬头一脸委屈。
“我不累,我一点都不累。”
他的意思再明了不过,他会回洛城,只是不会带上她一起。齐灿灿承认,她现在的身体确实不适合飞来飞去,可她宁愿吃点苦,也不想独自一人留在连城。说实话,她现在越来越依赖沈思勋,好像只有在他身边她才能稍微放松一些。
“别害怕,下个月初我就回来了。你可以说自己不累,但是孩子经不起折腾,我想你在医院呆着也闷,在家会好一些。你侄子……”
沈思勋抿嘴笑了笑。由着他背对着路灯,他的表情齐灿灿看得不是特别真切。
“你侄子对你挺上心的。”
齐灿灿心里一紧,她就知道,沈思勋何其聪明,方才唐纪征的挑衅他又怎会没看在眼里。通过这段时日的接触,齐灿灿知道沈思勋是个特别谨慎的人,他甚少表露自己的感情,所以她也拿不准他到底会不会生气。即使他们只是互相利用,男人的占有欲也不会允许她与别其他人亲密接触。更何况是有爱慕之情。唐清明不会,齐灿灿知道,但其他人会不会有别的想法,她就不得而知了。
“他和我年龄差不多,确实比较照顾我。但是我们来往甚少,他还在读书,不会日日呆在唐宅中。平日我们也不会联系的……”
“知道了。”
齐灿灿还未说完,沈思勋便打断了她语无伦次的解释,他将齐灿灿额前的碎发绕至耳后,俯身在她的脸颊轻轻一点。
“乖,进去吧。”
齐灿灿抿了抿唇,只能松开沈思勋。
他做好了决定,似乎并不是那么好动摇的。其实他做的已经够好了,基本齐灿灿的要求他都会满足。齐灿灿只能当他是关心自己,不忍心自己奔波劳累。
等他的车子消失在视野之中,齐灿灿才转身进了唐宅,每一步都是那样举步维艰,她的内心没有一刻那么抗拒过。宅中的每个人都似豺狼虎豹,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脚踝还是会隐隐作痛,这段时间她特别倒霉,总是大伤小伤不断。她正琢磨着要不要抽空去庙里烧柱香,楼梯间便传来了鼓掌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格外的刺耳。
齐灿灿抬眸便对上了唐纪征漆黑的双眸,他的眼中带着深深的戏虐,幽幽地笑说。
“齐灿灿,了不起。”
他见齐灿灿站着不动,便抬脚下了几节楼梯,立在她的身前。他音量放得极低,用只有他们能听见的声音开口嘲讽着。
“什么时候勾搭上唐清明的?那孩子单纯,不比你心思缜密。齐灿灿,我劝你不要做这种无谓的挣扎。我上次在医院好像已经警告过你了,但你似乎并不打算听我的劝告。唐清明如今的地位,还不足以帮你站稳脚步。他倒是有时间成长,只是你等得起吗?手伸得太远,可不是件理智的事情。”
他字字句句都落在齐灿灿心中,她现在是有嘴也说不清了。正是因为唐清明较单纯,他并不知道这种维护会陷齐灿灿于不义。
齐灿灿默了数秒,扬起下巴,毫不畏惧地看着唐纪征,勾嘴笑了笑。
“二哥,你最近好像挺关心我的。”
唐纪征哼笑了一声,将手搭在了扶梯上,饶有兴致地冷睨着齐灿灿。
“怎么,现在觉得我比唐清明可靠是吗?真可惜,我这人并非只看脸的,再说你现在带球跑,你拿什么讨好我?”
他语气特别轻浮,让人听着极为不适。
齐灿灿轻呼了一口气,抬脚绕开了他。
“当然不是我,看在齐悦的份上,你也会照顾我一些不是吗?”
齐灿灿的这句话似乎惹恼了唐纪征,他的口气冷了下来,沉声道。
“别拿她做我的把柄,她还真不够资格。”
“好,我知道了。你当我没说。”
齐灿灿迈开脚步上了楼,不愿再与他纠缠。唐纪征向来不喜她,她也不想继续碍他的眼。她没有那么多脑细胞与他争吵,只想安安静静地做一个小透明。他就算误会她与唐清明又怎样?身正不怕影子斜,扑风捉影对谁都没有好处。
*
在唐宅的日子似乎比她想象中安逸一些,吴嫂每天都会按时给她送营养羹,饮食极为小心,天天问她有没有需要的。
说来也奇怪。其实齐灿灿从前与吴嫂并没有很多交集,反而现在越来越熟络了,她偶尔会陪齐灿灿聊聊天,对齐灿灿算是照顾有加。
齐灿灿几乎不出房门,电脑都很少开。她这人还真是天生劳碌命,一闲下来就觉着自己要发霉了。她拾出了许久都没用过的画笔,本想画点画什么的,可颜料早就干了。
由着齐灿灿出门不方便,她只能拜托吴嫂让司机去采购颜料。
看着齐灿灿列的单子,吴嫂不由笑了笑。
“四小姐还会画画,挺好的。”
其实仔细说来,齐灿灿会的东西还真不少,毕竟她也出生名门,从前齐正廷对她还是比较严格的,该学的东西一样不落的学。
齐灿灿把储物间的藤椅拖了出来,仔仔细细地擦干净,摆在了自己的阳台上。
连城环海,对比其他城市的冬天更冷一些。可她实在不想一直呆在充满暖气的屋子里,特别闷。
齐灿灿就躺在藤椅上,眯着眼看着天上的太阳,不知不觉中便睡着了。也许是怀孕的关系,她这段时日特别嗜睡,几乎除了吃饭的时间都是在睡觉。
宋世珍虽然依旧对她不冷不热,可该有的还是会给她,杨宁珊也时不时地会送些补品来唐宅。由着吃得好睡得足,她感觉自己的脸都圆了一圈,气色也比之前好了很多。
等她再睁眼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落山了。她伸了个懒腰,却发现自己身上多了块绒毯。齐灿灿抿唇一笑,寻思着该是吴嫂盖的,心里不由一暖。
“四小姐,颜料买回来了。”
吴嫂进房间看见齐灿灿盖着绒毯坐在阳台,似乎是刚睡醒的模样,不由有些担心地说道。
“现在外面不比秋季,冷得紧,四小姐还是少在阳台的好。”
闻言齐灿灿蹙了蹙眉,她垂眸看着身上的绒毯,有些吃惊地问道。
“吴嫂,毯子不是你替我盖的吗?”
吴嫂愣了愣,开口否认。
“我刚从外面回来,怕司机不细心,和他一同去买的颜料。”
吴嫂的话令齐灿灿的眉头拧得更紧,除了吴嫂,谁还会进她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