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齐灿灿屏着气息,轻轻地回了一个音节。
他们靠得很近,齐灿灿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的烟草味。
唐纪修垂眸紧盯着齐灿灿,心里微微一顿,她也许没注意,她的眼角还带着几滴泪水。他甚至不敢问她是不是又做恶梦了。这段时间,她越发瘦弱,露出来的锁骨十分明显。他想她一定过得很不好,至少心灵上一直背负着巨大的压力。他想安慰她,可他的双唇张了半天都说不出半句话。温柔何尝不是一把利刃,隔在他们之间的东西太多,即便她就站在他的身前,他也觉得很无力。
“起来干什么,回去躺好。”
唐纪修的语气并不是很好,带着丝不耐。不久前她还在出血,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她洗干净。
“我想走走。”
齐灿灿将脑袋越埋越低,他的目光炽热,她不敢直视。她哪有力气走动,不过是绕开话题。
“走?走去哪?”
唐纪修冷哼了一声,旋即抬手掐住了她的后颈,用力地往自己身前一带。她现在又能去哪?他以为她足够聪明,可做出来的事情却是让人匪夷所思。她拼了命地护着那个孩子,那倔强的神情不像是在撒谎,可她却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选择了结束。九个月的孩子,估摸着器官都已经发育良好。他的理智终是被齐灿灿的云淡风轻所消磨干净,他甚至在想,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心。
“齐灿灿,你不是想用这个孩子捆住沈思勋吗?目的达到了,孩子也不需要了对吗?”
齐灿灿闻言心一沉,霍然抬起了脑袋,她蹙着眉,回忆着产后与齐悦说的每一句,而后她将脸偏至一旁,凉薄一笑。
“是啊,我有孩子都不能留住他。何必让自己那么辛苦,我就算把他生下来了,沈思勋能看到吗?他不能,他走了,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也许他此生都不愿意回来了吧。”
说着,齐灿灿耸了耸,她的嘴角噎着无谓的笑。她说得淡然且轻浮,像是在复述别人的事一般。
唐纪修掐在齐灿灿颈间的手指骤然收紧,他似乎用上了十足的力道,齐灿灿隐约间听到了骨骼咯咯作响的声音。她有些吃疼地咬住了下唇,既然唐纪修以为孩子没了,她便会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这辈子,她都不想让他知道孩子的存在。他们才是这个世上最不可能在一起的人,唐纪修同情她、怜悯她,她都知道。他连她都不能接受,更何况是不甜。
如果没有唐纪修,她也许会一直躺在冰冷的意愿中,无人挂怀。所有人都恨不得她早点死,她再小心翼翼,也逃不过他人的居心叵测。
“齐灿灿,你的爱真龌蹉。不择手段奋不顾身,甚至央及无辜。你这样狠心,夜深人静时,你能安然入睡吗?”
唐纪修的一字一句,无不是狠狠地戳在她心尖上。他误会了,她此生都不可能再爱上别人,太累了,她千穿百孔的心早已无法抹平,她甚至连自己都不会爱了。他也猜对了,她确实为爱不顾一切过,同时赔上了自己。她小心翼翼的一生,注定遇见太多人与事,唯有一件,她承认是不自量力,那便是试图让唐纪修爱上自己。
“我为什么不能?我使出浑身解数,好像都不能满足他。我想找下家,总不能带着一个拖油瓶吧。这些都是你教我的呀,你说过,做人要给自己留后路。孩子很显然会断了我的后路,你觉得我能容下他吗?呵,我是没想到,我以前真的以为他挺喜欢我的。真可惜……”
齐灿灿挺直了腰身,指尖轻轻地点在了唐纪修胸口的位置。
“他和你一样,只爱我的身体。我怀孕了,他觉得不方便,所以他不要我了。”
闻言唐纪修的心底徒然升起了些许怒火。他是想好好和她说话,他不是不愿意听她的苦衷。可是这样的齐灿灿,令他太失望。不论她是否心口不一,他都不允许她这样口无遮拦。
齐灿灿失声地笑了笑,她的眼中带着氤氲,现在的她,什么都不怕了。试问她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没有了,除了不甜,任何人都无法击垮她。她不想挑战唐纪修的忍耐程度,可唯有这样,她的心才会好受一些。明明是两个人的过错,却只有她一个人痛苦不堪,这样太不公平了。
齐灿灿克制着颤抖的双手,灿然一笑。
“没有沈思勋,我还可以找别人。总有人愿意全心全意地接受我,到时候再要孩子也不迟。”
她说得自然而洒脱。
唐纪修的脸色骤然沉了几分,旋即有些失控般地将她用力一推。齐灿灿毫无防备,重心不稳向后倒去,背脊狠狠地抵在了门框上,发出了一声闷响。她的脸色也跟着越发苍白,双腿一软靠着门框慢慢地滑了下去。现在的齐灿灿,身上没有任何力气,她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布偶,可以任人摧残揉捏。他顿了数秒,伸手拦住了她的腰,栖身压了下来。
他的大手缠得很紧,齐灿灿略微有些无法呼吸。她感受到了他的暴戾和狠绝,身子不由地僵硬了起来。她害怕这样的唐纪修,她下意识地想逃避,想推开他。可他却如磐石般,一动不动。
唐纪修自然感受到了她的抵触,他微微眯眸,低头凑近了齐灿灿的脸,定定地看着她,他漆黑的眼底深不可测。
“你告诉我,你是怎么使出浑身解数的?”
他的声音冰冷得骇人,齐灿灿紧抿着唇,无言以对。她早年经常问自己,为什么相爱的人要互相伤害,直到她经历了漫长无情的岁月后才发现,理由真的很简单,唐纪修根本不爱她。这种感觉难以言语,就像是亲手把心丢进了火炉中,它不会马上烧死你,而是一点一点,让你觉着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下一秒,她的双腿离开了地面,唐纪修托着她的臀,将她悬空按在了冰冷的墙上。他空出的大手再次攀向了她的颈,他极力地克制着情绪,从牙缝中冷冷地挤出一个音节。
“说!”
齐灿灿深吸了一口气,眸光逐渐暗沉。
“你怎么做的,他就是怎么做的。”
她紧贴着墙,额间满了细细的汗珠,她已经到了极限。唐纪修似乎忘了,她不久前才大出血,根本没有精力和他玩猎捕游戏。
然,他不会轻易地放过她。
男人就是如此,他也许不愿意在你身上浪费一丝精力,却指望你为他守身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