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唐纪修先是一愣,而后他不动声色地抽回了手。
“别说这种胡话。”
他的语气很明显地凝重了几分。
齐灿灿否认,她此刻的脑袋特别清醒,她没有开玩笑。唐纪修口中的家,无不是讽刺。她早就没家了,谈何遮风避雨。她宁愿唐纪修将她赶出洛城,也不想听他这样薄凉的慰籍。她忽地想起沈思勋送给她的那幅画,心安就是归处,而她,不配有归处。
“你明明知道我是认真的……”
她摇了摇脑袋,语气中没有一丝底气。夜风吹过,她不由冷得一颤。她从来没想过,这样凌厉的风,竟然来自万物苏醒的春天。
路灯太暗,乌云遮去了一大半月光,齐灿灿努力地想看清他脸上的表情,然,眼前的他愈发模糊。她听见自己狂跳的心慢慢平稳,是绝望吗?并不是,是释然。
唐纪修给她的爱,是海市蜃楼。她看得见,却是假的。确切地说,一切都来自于她不甘心的幻想。
他们相视无言,唐纪修又无情地补充了一句。
“这种话,以后不许再说。”
他不做解释,只平淡地叙述。他的一字一句,于她而言却是灭顶之灾,她也不奢求唐纪修能感同身受。
齐灿灿知道自己无力挽回,她吸了吸鼻子,再次扬起脸,她恢复了往日般的安静。
唐纪修看着她眉宇间慢慢逝去的怨气,喉咙艰难地滚了滚。
“走了。”
他弯腰,替她将散落在地的衣物一件件地捡回行李箱。
自始自终,齐灿灿一动不动,她甚至懒得问他为什么又食言。
她就定定地看着唐纪修把行李放进后备箱,没有语言,他关上了驾驶座的门。
这一次他不再催促,给足了她冷静的时间。
齐灿灿转身瞥了一眼公寓,万家灯火,却没有自己的落脚之地。她眯着眸沉思,现在,是不是都该结束了?其实离开也不是一个太差的选择,她想过,如果今天唐纪修不送她离开,她会不会一直不吵不闹地让他当宠物般养着。答案是否定的,唐纪修会组建自己的家庭,而她的身份,却要从情人变成第三者。多么可耻的身份,她不愿活成自己最厌恶的模样。
齐灿灿踏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地走进了车里。
车子开得很快,她的嘴角噎着讥讽。
唐纪修应该很着急吧,毕竟她是块烫手的山芋。摆脱她,是不是真的能一身轻松?
再次回到沈宅,她又该如何解释这段时间的不辞而别?
她以为自己会很慌乱,会继续哭闹地哀求唐纪修。可是当唐纪修不咸不淡地话在耳边响起,她的心却莫名地平静。
“如果有事,你可以联系葛珍,她会帮你处理。”
一瞬间,她的感官像失去知觉一般。她想哭,也想笑,可任何表情都做不出来。她能有什么事,在不堪的事她都经历过,再差又能差到什么程度?
“那你呢。”
齐灿灿的脸对着窗外,看着眼前快速飞去的景物,她的脊背重重地靠在了车椅上。
“你要结婚了,对不对?再和我有来往,她会不高兴吧。”
唐纪修想撇清所有关系,袁闻芮出现了,她自然而然该消失。
“她肯定会不高兴,谁都会不高兴。我是唐家的养女,是你们眼中最卑微的存在。你不用觉得有负担,如果她很介怀,我可以亲自跟她解释。你所做不过是出于对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的同情。她那么爱你,肯定可以理解的。”
说到最后,她黯然失声。原来她伪装的宁静,不过是骗小孩子的把戏,向来唐纪修早已看透,只是好心地没有揭穿罢了。
“她失去了孩子,心情不是很好,你不要再和她见面了。”
唐纪修想都没想便拒绝了,袁闻芮的心比她狠,她不该自找不快。
齐灿灿目光一沉,身子不禁剧烈颤抖起来。一瞬间,各种猜疑从脑海中闪过。她微微侧过脑袋,带着诧异,梗咽着问道。
“所以这些时间你对我的好,都是报复对不对?你嘴上说着相信我,心里却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吧,对不对!”
唐纪修的心沉了几分,他从没想过,齐灿灿对他的误会有这么深。他还没来得及解释,齐灿灿不知何时按开了中控,快速地拉开了车门。这个速度,她下车无疑是自找死路。
风肆意地灌进她的衣领中,她闭上了眼,恍惚间,她特别希望自己能真正的消失。去他妈的坚强,去他妈的冷静!她也是人,她凭什么一直退让!
“齐灿灿!”
唐纪修眸光阴沉,脸色铁青,他抬手揪住了齐灿灿的头发,大力地将她扯回了车中。车门被绿化带撞得砰地一响,车子瞬时间失去了平衡,歪歪扭扭地行驶了一段距离,最终平稳地停到了路边。
“不要试图用这种方式找存在感!”
齐灿灿的头皮传来了钻心的疼痛,他用足了力气,望着他带着怒火的双眸,她噗呲一笑。
“我偏要,你又能把我怎样?”
唐纪修的指尖发冷,他极度低沉又压抑地说道。
“齐灿灿,你厉害!”
他撑起身子,狠狠地甩上了有些扭曲的车门,大手不自觉地掐紧了齐灿灿的颈。
“要死也别死在我的车上!”
齐灿灿半眯着眼,呼吸越发急促。他暴戾的模样,清清楚楚地落入了她的眼中。她眼底的笑意越发明显,唐纪修害怕了,她却无谓。她当然舍不得死,除了他,她还有不甜。她回想方才的举动,唐纪修说得也对,她或许真的在找存在感。通过这样的方式,傻逼的像一个脑子装满屎的智障。
下一秒,他开始撕扯她的衣服,动作不带一丝温柔。不过一时,肌肤便暴露在了空气之中。车窗外都是来来往往的车辆,唐纪修却不为所动。
“爱我爱到不要命了是不是?你这么渴望我,好啊,我成全你。”
他俯身啃咬她的锁骨和肩头,一下又一下,车内渐渐弥漫着血腥味。齐灿灿咬着牙,不做任何挣扎,承受着这份痛楚。
她抬眸看着前方闪着红点的摄像头,无力地将双手垂在两侧。
“想上新闻你就继续。”
唐纪修并未停止暴戾,半响,他的脑袋才从她的胸口抬起,他挑眉冷笑。
“威胁我?”
齐灿灿抿唇不语。
唐纪修额角的青筋跳了跳,眸光黑如深潭。他放开了齐灿灿,轻呵了一声,旋即扯开了领带,再次启动车子,拐进了无人的深巷之中。
伴着急促的刹车声,他幽幽地看向齐灿灿,语气冰冷刺骨。
“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
上衣早已不遮体,但裤子却完好无损。数秒后,她微微蜷着身子,褪尽了身上所有的衣物。对比她的狼狈,唐纪修只拉开了裤链而已。回顾往昔,他亦是如此。低贱的,只会是她。
“上来。”
他不带感情地命令道。她想堕落,她要拉着他一起。那么,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齐灿灿摸了摸隐隐作疼的咬痕,双腿一跨,如他所愿地坐在了他的腿间。
车内的气氛极为诡异,并非**。
唐纪修迟迟没有进入,他淡淡地望了她许久,薄唇轻启。
“吻我。”
这个词包含了太多意义,齐灿灿感受着他无异样的某处,闭紧了双眸,双唇贴在了他冰冷的薄唇上。
唇齿相连的一瞬,他的大手覆上了她的胸口,大力地揉捏。带着他的狂躁不安,他极为暴戾。
齐灿灿不禁地哼了一声,不给她思考的机会,唐纪修空出的手压在了她的后脑,甚至不愿意给她喘息的机会。
许久未有过的欢愉,下身是撕裂般的疼痛。齐灿灿苦涩地吞了吞口水,她沦陷了。
他们的身体紧密相连,渐渐地,那份刺入骨髓的冰冷变为了深深地纠缠。
齐灿灿从未有一刻如此放纵,她不再压抑自己的情感,十指插入了唐纪修的发中。
望着齐灿灿饱含深情的双眼,唐纪修的脸上布上了一曾阴霾。同样的目光,他看过无数次,唯有这一次,将他拉入万劫不复。他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他迷恋着齐灿灿的气息与柔情。他将扯下的领带系在了她的眼间,一直克制在心底的情愫,全数爆发了出来。
他无法直视这份畸形的感情,回避着、恐慌着。
就像行走于无边焦热的荒漠,齐灿灿是他煎熬中期待的清泉。
不知过了多久,唐纪修身子一颤,随即推开了齐灿灿。
重新坐会副驾,齐灿灿大口地吸着稀薄的空气。车窗上布满了氤氲,压抑到可怕。
看着虚弱至极的齐灿灿,唐纪修的眼底闪过了一丝不忍。用疼痛感受着彼此的存在,可悲又可笑。他丢了一包纸巾给她,下车从后备箱拣出几件整齐的衣物,甩在她的身上,再次关上了车门。
他斜靠在车身上,掏出手机,拨出了一串号码。
约半个小时,原本昏暗的长巷中射过了两道亮光。
唐纪修眸光微闪,轻轻扣了扣车窗,用只有他们能听到的声音道。
“收拾好了就下来。”
齐灿灿毫不知情,推开车门的一瞬间,她看清了站在他们身前的黑影。心犹如被千刀万剐,短暂的拥有,永远的失去。她与唐纪修之间隔着的墙,原来那么厚。
沈思勋双手插在裤子口袋中,略微有些疲惫地笑说。
“灿灿,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