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压得极低,雷克斯将那把枪拍在杨易航怀里时,杨易航整个人都吓了一跳。
“给老子全须全尾回来。”雷克斯踹了脚吉普车轮胎,后视镜上挂的平安符晃出残影“打不穿水妖就崩了自己,到时候老子给你收尸。”
”自杀了还怎么把它带回来……”
“去你md!”
杨易航掂了掂沉甸甸的枪械,枪柄上歪歪扭扭刻着“冯”。
“从来没见您用过呢。”
“二手货,以前挺喜欢,后来玩腻了。”
诺无凑过来时,被雷克斯揪着领子扔到了车里:“笑屁!你的在车上!”
暴雨砸在吉普车顶棚的声音像在倒豆子。杨易航和诺无拼命把目目连往吉普车后座塞,目目连的指甲在车门上抓出刺耳声响:“骗子!说好只是去公园!”
“这车是协会的财产啊!”杨易航手忙脚乱的为目目连系好安全带。
最终,诺无忍痛割爱把雷克斯送给自己的小鱼干给目目连吃了好几条,她才稍微消停点。
“好了,出发吧。”杨易航跟协会众人道别后,一脚油门下去直奔禁林而去。
目目连在听到发动机的轰鸣声后,不满的捂住耳朵:“人类科技,差劲。”
暴雨在挡风玻璃上砸出鼓点。杨易航第三次扶正导航仪时,目目连突然摇下车窗,伸手去够雨帘里闪烁的磷火。冰凉的雨水灌进领口,她却把湿漉漉的蒲公英塞进杨易航衣领:“见面礼!”
“别闹!”杨易航抖出一身鸡皮疙瘩“这路上......”
“接下来该把她咋个办嘛?”诺无看着窗外的雨,突然问道。
“谁?目目连?”杨易航被她突然这么一问整得有点懵“带她去禁林呀。”
“我是说在这之后啦,任务做完咯该咋个办嘛?”
“这就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事了,她毕竟不是人类,应该很快就能……”杨易航说到这里,突然鬼使神差的回头看了一眼目目连,她正蜷在后座,湿漉漉的红发贴着车窗,哈气在玻璃上画出一连串逃跑路线图。
“可恶!”杨易航叹了口气,双手不自觉的握紧了方向盘“这跟人类有什么区别……”
“不如我们把她带回家,用她的能力开个避暑山庄嘛!”诺无提议道。
“是个好主意,但在夏天冰块很容易化。”
“那就再做喽。”
“这不是压榨吗?!”杨易航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算了,等到时候让会长再想办法吧。”
目目连突然开口学舌:“会长……”
“对了!”杨易航决定逗逗她,开始用哄小孩的语气说道“目目连很喜欢会长吧?”
目目连突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整个人从后座弹起来撞上车顶。安全带勒得她胸口发疼,却顾不上揉,涨红着脸把小鱼干包装袋捏得哗哗响:“胡…...胡说!”
杨易航从后视镜看到少女耳尖红得滴血,坏笑着添了把火:“上回是谁把会长照片......”
“要你管!”目目连把小鱼干包装袋揉成团砸过去“区区臭人类......”
杨易航看着后视镜里那团颤抖的红影,突然想起昨天开会时——会长为目目连拭泪,她的指尖偷偷勾住对方袖扣的模样。暴雨拍打车窗的节奏渐缓,他听见后座传来闷闷的嘀咕:“他是香人类......”
虽然与目目连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杨易航还是被她这副样子惊到了,忍不住感慨:“会长可真招小孩子喜欢。”
这句话让诺无回忆起了悲伤的往事:“所以应该把钱多多交给会长带!”
“不,这样小九大人会杀了他的吧……”杨易航沉默片刻,突然开口嘱咐道“诺无,虽然这次的任务有些危险,不过好在是阴天,时刻准备把飞飞放出来。”
“这个呀……我做不到。”
“哎?”
“我没带飞飞,它现在在家装修房子。现在正是装修嘞关键阶段,活路儿可不能停下来哦。”
“什么!?”杨易航一听这话直接慌了,差点把车开进路边水沟。
“怕啥子嘛?我之前来过这点儿,结果还不是毫发无损地回来咯。”
“……”杨易航生无可恋的开着车,心里想着完了妈妈,我这回怕是凶多吉少了……
不知是否是心理作用,两人总觉得越靠近森林,雨就越大。待雨刷器快要轮冒烟也不见成效时,吉普车突然停了下来,惊醒了正在小息的诺无,她迷迷糊糊的透过狂风暴雨向外看去,发现已经来到了森林边缘,而森林的最中央,便是禁林。
“不能再往里开一段路吗?”诺无问。
“不,开不进去了。”
吉普车的远光灯刺破雨幕,照亮前方纵横交错的断木。杨易航把脸贴在车窗上,看着倒伏的冷杉将道路堵得水泄不通。
“下车吧。”杨易航穿上雨衣打开伞后下车来到了后车门,准备给目目连披上雨衣,然而目目连的情况显然不太乐观。
只见目目连在暴雨声中蜷成虾米,手指插进真皮车座抓出五道爪痕:“我不回去,让我走......”
“听话。”杨易航伸手去拽目目连的兜帽“前面路断了,得步行......”
“不要!”目目连突然暴起,额头撞上杨易航的下巴。血腥味在口腔漫开时,杨易航看见她瞳孔红的吓人“妈妈好不容易才把我送出来的!我不要......”
她刚想逃跑,却被诺无的影子扯住脚踝,直接摔倒在了满地的泥浆里。
诺无看着瑟瑟发抖目目连,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火:“你答应过会长......”
“我不要回去!”目目连抓起泥团砸向车灯,飞溅的碎片划破诺无的脸颊。
诺无刚要发火,却被杨易航制止了。
“我来吧。”
杨易航轻轻擦了擦渗血的嘴角,俯身看向目目连的瞬间,后者立刻像小动物般缩起身子。直到杨易航从防水包里掏出包着油纸的小蛋糕。
“小时候每次打雷,我妈妈都会给我做这个。”
目目连的耳朵动了动。她想起妈妈在雨季来临前熬的枫糖浆,那些粘稠的金色液体被装进竹筒,等到冬天分给每个即将冬眠的孩子。
“最后一次。”杨易航把糕点掰成小块“吃完我们就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