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王忠嗣带着白孝德、卫伯玉,率领两万精锐离开长山县,向东奔青州北海县境内而去。
王思礼率领一万人马继续屯扎在长山县,并继续打着王忠嗣的旗帜,让城内的百姓误以为王忠嗣并没有离开长山县。
很快,唐军就在长山县城以及附近乡镇张贴告示:由于沧州刺史归顺长安,现招募一批民夫前往沧州运粮回淄州,凡应征者返回后奖励一千钱,外加粮食一石。
由于持续的内战,大唐各地的粮价不断走高,许多穷苦百姓家里已经快要揭不开锅。
听说这次去沧州不用参军打仗,只是干点力气活就可以赚到一千钱,另外加上一石粮食,前来报名应征者如同过江之鲫。
不过两天的时间,王思礼就招募了五千多民夫。
王思礼随后遵照王忠嗣的计划,给这些新兵发放旗帜,命他们在路上轮流扛旗,其他的什么也不用干,既不用披甲也不用佩刀。
这让民夫们更加放心了,看来王将军确实不是让自己去打仗,光扛扛旗帜运运粮食,这钱赚的容易!
为了让队伍的规模看起来更加庞大,也让民夫们相信自己是去河北运粮,王思礼在长山县强征了一千多辆马车,说好运回粮食后每辆车奖励两千钱。
准备完毕之后,王思礼率领一万人马,将五千民夫夹杂在中间,浩浩荡荡的离开长山,顺着驿道向河北道境内挺进。
“拉开距离,每辆车之间至少相隔五丈!”
王思礼在马上检阅着车辆之间的距离,并吩咐每一辆车后面都要捆一棵带着树叶的树枝,并在地上拖行。
一万五千人的队伍本来就浩浩荡荡,再拖着树枝赶路,更是导致的尘土飞扬,黄沙漫天。
在远处眺望,这支队伍绵延七八里,旌旗招展,遮天蔽日,看起来至少五六万人的规模,堪称声势浩大。
这支队伍的行军速度并不快,一天下来大概也就只能走个四五十里路,用了三天的时间方才走出山东境内,进入河北道治下的棣州。
张守珪所任命的棣州刺史接到情报后大惊失色,直接弃城逃命,其他官员也做了鸟兽散,一时间棣州竟然无人主持大局。
王思礼获悉后命副将率领两千人进城,出榜安民,并挑选了一个德高望重的乡绅暂代刺史职位,这样也算是替长安朝廷收复了失地。
在棣州逗留了两天,王思礼率领队伍继续北上,沿途号称八万,目标直指沧州。
与此同时,王忠嗣率领着两万精兵昼夜兼程,抵达了青州北面的海岸。
青州刺史王元朔已经带着幕僚在海边恭候多时,见到王忠嗣之后,率众施礼。
“节帅远道而来,下官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王忠嗣拱手还礼:“王刺史客气了,你给我筹备了这么多船只,王忠嗣无以为报,若能侥幸建功,定然会向圣上替你表功。”
王元朔笑着谦虚:“节帅言重了,你率众抵御叛军,击退安守忠,方才让青州免于遭受战火。下官感激还来不及,岂敢居功?此乃分内之事,不足挂齿!”
王元朔说着话朝海面上一指:“可惜,我们青州没有太大的楼船,最大的也就是只能容纳三百多人的斗舰,另外都是些艨艟、商船以及民船。”
王忠嗣放眼望去,只见海面上停泊了大大小小近两百艘船舶,目测有斗舰十余艘,中型商船、民船二十余艘,其他则都是小型的艨艟以及渔船。
“又不是去打海战,这些足够了!”
王忠嗣再次向王刺史致谢,“另外,本帅让刺史搜集的新罗旗帜可曾弄到?”
“弄到了,全部是雇佣民间裁缝缝制的,可能尺寸不太标准。”
王元朔吩咐手下抬出来十几口大箱子,里面全都是五颜六色的新罗国旗帜。
王忠嗣打开检阅一番,发现这些旗帜的做工虽然有些粗糙,但颜色与款式却是有九成神似新罗军,行驶在大海上完全能够以假乱真。
“太好了,王刺史真乃干吏也!”
王忠嗣向王元朔竖起了大拇指,对他的能力赞不绝口。
王忠嗣是太上皇的义子,当今天子的义兄,现在又出任山东节度使,可谓大唐帝国炙手可热的名将,有他举荐肯定会前程似锦,王元朔心中欢喜不已,表面上却连连客套。
“呵呵……都是分内之事,不足挂齿!”
王元朔接着又招呼出七八个渔民,向王忠嗣介绍道:“这几位都是北海出名的渔民,家中世代捕鱼,不仅对渤海、黄海了如指掌,甚至还曾经到过日本海以及爪哇海。”
接着指了指王忠嗣:“这位乃是大唐皇帝的义兄,辅国大将军、山东节度使,让吐蕃人闻风丧胆的王节帅,尔等快快施礼!”
众渔民急忙对着王忠嗣叉手施礼:“草民等见过大将军!”
王忠嗣和蔼的招呼众人平身:“诸位不必多礼,你们何人为首?”
众渔民把一个黑瘦精悍,年约三旬的汉子推了出来,起哄道。
“林七是我们的头领,大将军有事可以问他。海上的事情他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甚至能够提前半月就能判断是否有狂风和暴雨。”
“哦……真的这么神吗?”
王忠嗣闻言,顿时来了兴趣。
林七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皮:“大将军不要听他们瞎起哄,我也就是出海次数多了,会看看风向和云层而已。”
“从此地入海,抵达距离蓟县最近的海岸,大概有多少里路程?”王忠嗣问道。
林七答道:“可以在幽州治下雍奴县境内登陆,全程大概四百五十里左右,满帆航行,两个昼夜即可抵达。”
“这两日内可是有雨?”王忠嗣又问。
林七叉手道:“根据小人观测,明天夜间渤海多半会有一场中雨,伴随着中等程度的海风,不会对大船造成影响,但艨艟、小渔船则有倾覆的风险。”
旁边的白孝德闻言斥责道:“兵贵神速,每一天都对我军至关重要,你看准了么?若是信口雌黄,小心你的脑袋!”
林七拱手道:“海上的天气瞬息万变,小人也是今天早晨观测后做出的判断,不能保证必然降雨,但至少有七成概率!”
“若错了呢?”白孝德逼问。
林七无奈:“错了也没办法,谁也不能保证看的毫无差错!”
“好了……”
王忠嗣瞪了一眼白孝德,“我们对于航海终究是门外汉,就按照林先生的话,在海边休整两天,等明夜的降雨过后再下海。”
“喏!”
白孝德拱手领命。
随着王忠嗣一声令下,两万人马在海边安营扎寨。
王忠嗣随后在军中设宴,答谢王元朔的倾力相助,并对林七以礼相待,赏赐了他一个向导使的官衔,邀请一同入席。
酒宴结束,王元朔带着随从离开海边,返回青州治所益都,王忠嗣则屯兵海边,等待风雨过后再扬帆入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