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多谢圣人提携,愿为大唐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萧嵩急忙起身,在筵席中央对着李瑛叩谢天恩。
待萧嵩起身回到座席之后,李瑛的目光又扫向信安郡王李祎。
“郡王年轻的时候为国征战,劳苦功高,年岁大了又秉持忠义,不惧武氏母子的压迫,实乃宗室楷模,大唐砥柱。
朕决定,即日起升李祎为申王,出任吏部尚书。”
春秋时期有申国,在河南南阳一带,后来被楚国所灭,也就是说李祎从郡王直接升级成了亲王。
“老臣谢圣人隆恩!”
李祎闻言惊喜交集,直觉得自己这一年的大狱蹲的实在太值了,急忙起身跪谢。
一个萝卜一个坑,既然李祎成了吏部尚书,那代理的萧衡就得挪位子。
而且,李瑛之所以安排李祎去吏部取代萧衡,也是为了避免萧氏父子权力太大。
否则,这爷俩一个太师、一个吏部尚书,怕是会引得赴炎趋势之徒像苍蝇一般扑上去,极易结党营私。
“申王掌吏部之后,萧衡改任司农卿。”
萧衡的吏部尚书本来就属“代理”的,现在改任九寺之一的司农寺主官,说起来也算是平级调动,
“谢圣人器重,臣定当誓死报效朝廷!”
身穿紫袍的萧衡急忙爬起来叩首谢恩。
李瑛的目光缓缓转到李适之身上,清了清嗓子,高声道:
“自即日起,由李适之出任户部尚书,加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授紫金光禄大夫,赐爵庐江郡公。”
在武氏发动政变之前,李适之就是当朝宰相,而且他五十岁出头的年龄正当盛年,不像萧嵩、李祎都是七十岁左右的老朽,故此李瑛依旧让李适之出任宰相,也是长安朝廷的第四个宰相。
李适之是太宗李世民的曾孙,李承乾的孙子,之前的爵位是清河县公,现在晋级为郡公,自然是可喜可贺的事情。
“谢圣人厚恩!”
李适之一脸平静的起身,跪地谢恩。
这三个属于前朝臣子中的重量级人物,把他们安置好了,其他的就好说了。
李瑛又宣布让夏侯功继续担任兵部侍郎,严挺之继续担任中书侍郎,让出户部尚书之位的宋钧保留了一个户部侍郎的职位,并改任军器监主官。
一时间,人人有官,各个有爵,可谓皇恩浩荡。
宴席的气氛逐渐从贺知章去世带来的沉重变得欢悦起来,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看着大臣们一个个跪倒在李瑛面前叩首谢恩,李隆基的脸越拉越长。
他终于意识到想要依靠李祎、李适之这些旧臣搞复辟的想法多么愚蠢,就算自己以前对他们恩重如山,那也是昨日黄花,稍微有脑子的人都会知道该怎么选择……
“嗨……二郎,我说你这是干嘛呢?是让朕来喝酒的,还是让朕看大臣们给你磕头?”
李隆基再也忍不住了,双手撑着桌案站了起来,“你要是再这样,那朕就回兴庆宫了。”
李瑛感觉李隆基似乎又破防了,便笑着解释道:“因为贺知章的辞世辍朝三日,朕只好在接风宴上宣布对诸位爱卿的任命。既然太上皇不喜欢听,那就等着改日早朝再另行任命……”
李瑛说着话端起玉质酒杯,招呼众臣饮酒:“诸位爱卿,从现在开始,不谈公务了,喝酒、喝酒!”
“臣等敬圣人这一杯!”
满堂文武齐刷刷的起身,举着酒杯向李瑛敬酒。
李隆基的这番话直把陈玄礼急的额头冒汗,眼看着从洛阳回来的同僚都有了职位,陈玄礼也想站出来讨个封,没想到却被太上皇一句话卡住了……
“这事弄得,还说让我争取获得圣人的重用,太上皇你这是直接拖后腿啊!”
陈玄礼郁闷的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旁边的薛国丈笑吟吟的道:“陈将军莫要烦躁,下官也没有受到册封,回家歇几天便是。”
陈玄礼一拍大腿,羡慕的道:“国丈休要拿陈某开玩笑,你可是当朝国丈,女儿是皇后,外孙是太子,我岂能跟你比?”
在欢快的气氛中,这场接风宴落下帷幕。
以悲伤开始,以喜悦结束,这就是权力的神奇力量!
就在延英殿君臣开怀畅饮的时候,皇后薛柔也在蓬莱殿设宴款待自己的母亲,以及老爹薛绦的两个妾室,还有两个叔父与婶娘,以及各位兄妹,向他们表达受到自己牵连的歉意。
相比于延英殿的皇恩浩荡,蓬莱殿则充满了阖家团圆的温馨,薛柔让御厨做了丰盛的菜肴款待蹲了一年牢狱的家人,薛家众人大快朵颐,吃的唇齿生津。
在家宴即将结束之前,薛柔说道:“诸位叔父、婶娘、兄弟姐妹都是因为本宫受到的牵连,本宫已经向陛下申请了一笔补偿,无论成年与否,每人发放十万钱的慰问金。”
十万钱折合一百贯,虽然不能说很多,但也不算少,毕竟战死沙场的士卒死亡抚恤金也才只有三十贯。
蹲一年牢狱就能领到一百贯的国家补偿,绝对是皇亲国戚才有的待遇。
“多谢皇后抚恤!”
在场的薛氏族人纷纷起身致谢。
像薛三叔家里,妻妾、儿女、儿媳加起来二十多口,光抚恤金就能领到两千多贯,足可在长安城买一座规模不菲的豪宅。
毕竟,当初贺知章为了给孙子息事宁人,把家里那套一百三十多间房屋的府邸出售,也才只卖了一千贯。
驸马薛锈感觉自己最亏,因为他的父亲薛儆已经去世多年,母亲跟随其他兄弟回了河东老家定居,全家只有薛锈一个人被关进大牢。
而薛锈的妻子唐昌公主因为是宗室身份,所以没有被下狱,甚至就连一对儿女也因为皇室血脉被赦免,所以薛锈只能拿到一百贯的抚恤金。
“三叔沾了我爹和二叔的光在京城做些布匹、酒醋生意,反而得了两千贯的赔偿,我是驸马,居然只得一千贯,这是什么道理?”
如果拿李瑛穿越前的货币来做比较,就好比薛三叔全家获得了两千万的国家赔偿,而薛驸马只拿到了一百万。
这让薛锈有些眼红,站起身来向薛柔哀求:“皇后啊,愚兄从前因为与陛下交好,遭到小人打压,一直郁郁不得志,总是被公主耻笑。
如今太子已经贵为皇帝,有劳皇后在圣人面前替愚兄美言几句,替我谋个差事!”
薛锈的父亲薛儆出自河东薛氏,论起来与名将薛仁贵同族,最高做过太常卿、岐州刺史,因此李隆基把自己的四女唐昌公主许配给了他,让薛锈成为了大唐驸马。
薛儆是薛家老大,薛柔的父亲薛绦沾了兄长的光,被调进京城担任京官,一路做到了礼部郎中,女儿也幸运的成为了太子妃。
就在世人以为薛家将会飞黄腾达之际,五十多岁的薛儆病逝于长安,薛绦也被李隆基按在了郎中位子上无法升迁,薛锈更是连个职位都捞不到,这全是因为李隆基处心积虑的打压李瑛。
薛柔能够有今天的地位,母仪天下,确实沾了伯父薛儆的光,她也不好直接驳回薛锈的恳求,便敷衍道:
“本宫会向陛下转达大郎的请求,但陛下会不会重用你,我说了不算。皇室有祖训,后宫不得干政,本宫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薛锈胸有成竹的道:“在陛下发迹之前,我可是他最好的伙伴,我还是国舅,愚兄相信陛下至少给我一个四品的官职。”
薛锈的老婆是公主,老爹又是做过大官的人,薛三叔、薛四叔自然不敢攀比,纷纷附和道:“大郎发达了,将来可别忘了叔父。”
薛锈郁闷的道:“三叔全家能拿两千多贯抚恤,四叔全家也能拿到一千五百贯,就别来挖苦我这个穷鬼了。”
听说延英殿那边的接风宴散了,皇后的家眷也不敢逗留太久,纷纷起身告辞。
是夜,李瑛前来蓬莱殿下榻。
云雨过后,薛柔躺在丈夫怀里委婉的转达了薛锈的恳求。
“妾身听说从洛阳回来的大臣们都升了官职,要不陛下给我堂兄一个官职,让他不至于在家里抬不起头来?”
“哪个堂兄?”
李瑛对于薛柔嘴里的堂兄已经没了印象,不解的蹙眉问道。
“薛锈啊,就是四娘的丈夫,陛下的妹夫!”薛皇后缓缓说道。
“你说的是前年那个差点害死了朕的蠢材啊?”
李瑛忍不住咒骂一声。
说起来这家伙也算是走了狗屎运,被自己这个王者带飞了。
他名义上是自己的妹夫,还是自己的大舅兄,跟自己的前身私交也很密切,自己当了皇帝对他不闻不问似乎不合逻辑,那就让他赚个便宜吧!
“嗯……这样吧,让薛锈这草包到光禄寺里做个光禄丞吧,正六品,管着宴席膳食。”
“噗嗤”一声,薛柔忍不住笑出声来:“陛下就让你的妹夫去管理酒宴啊?”
“你以为呢,朕甚至想让他做个弼马温呢,只是本朝没有这样的职位。”
“弼马温是何职位?”
“养马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