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众人担忧宁夕会失控屠杀之际,何巡查终于赶到现场。
原本按照何巡查的速度,本不应迟到此刻。然而实际情况却是,何巡查肩负重任,既要指挥散乱的修士队伍重整旗鼓,又要救治伤者、布置撤退路线、侦查敌情……实则是心中惧怕,不敢轻易涉险上山。
直至派出的探子回报,山上已无妖魔踪迹,他们已弃寨逃离,何巡查这才硬着头皮率领重新集结的修士队伍登山。
刚踏入山寨大门,何巡查立刻察觉到森冷压抑的气氛,差一点就要转身逃走。关键时刻,还是郑大力迅速反应过来,忙出口赞誉道:
“恭贺巡查大人英勇无敌,智勇双全,屡战屡胜,一举荡平了黑松岭的妖魔,还我三水镇百姓一片安宁之地!”
“嘘……”
何巡查长舒一口气,好险,幸好没出什么岔子,否则刚才如果真逃了,那脸面可就丢大发了!
“哼,郑大力,瞧你这张巧舌如簧的嘴!”
尽管表面上被何巡查责备一番,但郑大力内心却暗自窃喜,就凭对方这一句夸赞,他在战场上曾短暂逃避战斗的行为就此一笔勾销。
“嗯,你们刚才在做什么?”
沙胖倒在地上痉挛不止,胸口插着一柄飞剑,即便何巡查未亲眼目睹宁夕出手的那一刹那,也可推断出沙胖乃刚刚才被修士所杀,并非遭妖魔毒手。
宁夕并未等人回答,便率先跨前一步,对何巡查禀告道:“巡查大人,我卧龙村的修士勇士们面对生死毫无畏惧,紧随妖魔身后穷追不舍,却不幸遭遇其设下的埋伏,伤亡惨重!岂料这个沙胖趁我们受伤之际,竟颠倒是非,欲煽动众人在我巡查大人还未抵达之时哄抢财物。无奈之下,我只得将其击杀,以示警戒!郑村正,您说是吧?”
郑大力瞠目结舌地看着宁二,这小子果然能把黑白颠倒来说,反正沙胖已经死了,他说什么外人又能如何分辨?
“嗯,郑村正,你说呢?”
正当郑大力发愣之际,何巡查锐利的三角眼已望了过来。
郑大力心中暗骂,你们之间的恩怨纠葛,扯上老子算怎么回事!然而他深知之前自己的行为实在不堪回首,置身事外显然是不可能的。
既然沙胖已死,他叔沙村正亦难逃咎责,得罪宁二又有何益处呢。
“是的,巡查大人,沙胖在战败之后,不但不知悔改,反而四处煽风点火,企图煽动大家哄抢财物,实在是罪有应得!”
郑大力咬牙切齿地讲述,一众修士满脸不屑,嗤笑连连,“继续编织你的虚妄之言吧,我们倒要瞧瞧你能编造出何种离奇之事!”
郑大力深知这般信口雌黄之举有损自身修者颜面,然而事已至此,既是宁夕与何巡守皆要求他言明,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沙河村这一群顽劣之徒,竟敢幻想让吾辈为他们的荒唐行径善后,简直是痴心妄想!
还未待何巡守开口发问,郑大力便先行指出了几位沙河村之人,令其述说实情。
几位沙河村的修士愁容满面,内心深处其实渴望吐露真相,只是畏惧于后果而不敢直言。事实上,那次事件确是由沙胖子带领他们意图夺宝,但目标并非村民们的财物,而是欲染指那卧龙村……
此刻众人方才忆起,原来卧龙村之人从未明确声称那些宝物皆为其所有,仅仅是严防死守,不让人轻易踏入库房一步,以至于无从寻觅到任何可供指责之处。
面对此种局面,被郑大力点名的沙河村修士只得“如实相告”,从而彻底为这场风波定调。
口中陈述之时,沙河村的修士们暗自哀叹,卧龙村与下河村固然可以随口应答,但他们沙河村之人回到村里又该如何向族人交待此事?
遗憾的是,无人在意他们此刻内心的纠结与苦恼。目睹卧龙村损失惨重,何巡守见原本一百余人如今只剩下七十余位伤痕累累的修士,个个身上带伤,甚至有人头部肿胀如包。于是,他满口溢美之词如泉涌而出:诸如舍身殉道,死得其所,三水镇民众将永记他们的壮举等等,只差没直接颂扬他们是人民的永恒英雄。
毕竟赞誉之辞无需成本,多言几句亦无所损失。
何巡守的到来,使得宁夕意识到自己无法再取走仓库内的宝物了。既然如此,便罢了,真正重要的宝物已然入手,留些边角料给他人分享,以免再生事端。
不曾想,此次何巡守表现得出奇慷慨,巡查过粮仓与宝库之后,豪气冲天地挥了挥手,“宁二郎,此番功绩,当属你们卧龙村最大,损失亦最为严重。如此,仓库内的灵谷,尔等可带走……不,五十块上品灵玉!”
宁夕心头一跳,他对何巡守的吝啬早有所闻,却不曾料想他会抠门到如此境地。那仓库内可是囤积了一千余块上品灵玉,而此人竟然仅允诺赏赐区区五十块,就好似施予了天大的恩惠一般。
真是所谓“吝啬之母打开了吝啬之家的大门”!
见到何巡守表现出的这份“慷慨”,几位村长的眼皮也跟着一阵抽搐。
此前不是都说何巡守是个出了名的吝啬鬼吗?
卧龙村的修士们拼死抗击邪魔,几乎力挽狂澜,扭转战局,何巡守仅仅赏赐五十块上品灵玉;而对于那些四处流窜的村落来说,恐怕能得到二十块上品灵玉就算烧高香了!
然而,即便是几位村长再如何老奸巨猾,终究还是低估了何巡守吝啬的程度。
他们曾以为至少能够分得二十块上品灵玉,然而何巡守对此却是只字未提,仿佛那关乎生死存亡的灵玉根本不存在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