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胡同顿时热闹起来,有人打开门,扔出来一捧黄豆,有人则是扔水桶……
反正手里拿着什么就扔什么,就是要给官差制造困难,好拖延时间,让岳霖逃走。
已经到了胡同的最里头,那小孩指着一堵墙说:“岳霖哥哥,你们从这里跳出去,我会把血迹擦干净的。”
岳霖失血太多,已经有些撑不住了,他虚弱的问那孩子:“为,为什么?”
“你救过我——”男童脆生生答道:“不止是我,这胡同里有好几个孩子,都是你救回来的!”
看岳霖一头雾水,男童笑了笑,提醒道:“就是那个拐卖案啊!”
岳霖没想到,当年随手救下的孩子,竟然会在这么紧要的关头,出手救了他。
“谢,谢谢——”
岳霖低声道了谢,已经有些站不稳了。赵士程听到巷子口的喧哗声,也不敢再磨蹭,背起岳霖,一阵助跑,起身翻过了墙头。
墙的那边仍旧是一条胡同,赵士程背着岳霖速度降低了不少,可他不能放弃,师父已经没了,师父的家人他一定要保住。
好不容易跑到了胡同口,却发现这里到处都是官兵。赵士程将头埋的更低了一些,想要偷偷的退回胡同里,却被一个官差喝止了。
“哎~你干嘛的?大白天为何蒙着面?”
官兵迅速围拢过来,赵士程步步后退,心提到了嗓子眼。岳霖受了伤,已经没了再战之力,他也等不到援兵,该如何是好?
“哒哒哒——”
一阵马蹄声传来,那声音急促而混乱,几息之后几匹马冲开了官兵的包围圈,杀了进来!
唐婉到了!
她不敢喊赵士程,只能高声叫岳霖:“岳霖——上马——”
唐婉的声音赵士程自然不会听错,他面上一喜,趁着官差愣神的功夫,将围着他的这几个官差杀翻在地。
冲到了大路上,唐婉身后跟着一群马,赵士程瞅准机会,蓄力一扔,将岳霖扔到了唐婉的马背上。
此时谁还顾得上男女大防?逃命要紧啊!唐婉伸手一拽,待岳霖趴稳当了,照着马屁股就是一鞭子。
赵士程喝道:“你先走,我断后!”
唐婉点头,骑着马带着岳霖扬长而去。
没了后顾之忧,压在赵士程心头的石头也松了些,他又杀了几个官差,这才向马匹跑去的方向奔去。
追到一匹马,立刻翻了上去,打马朝唐婉和岳霖离开的方向跑去!
“咳咳~”
岳霖咳嗽了几声,虚弱的说:“唐婉,谢谢你们~”
“三哥,你不要说话,我带你到安全的地方去!你撑住,我们已经逃出来了,会没事儿的!”
岳霖吸了吸鼻子,问到:“银瓶呢?”
唐婉头也不抬,马鞭抽的越来越厉害,沉声说:“嫂子已经走了!我大伯父亲自将她送出了城,你放心~
答应伯父伯母的事,我们唐家一定会做到!三哥,你不应该回来的。”
若是岳霖不回来,此时他早就离开了临安城,根本不会被官兵发现踪迹,还受了伤。
“咳咳咳——”岳霖轻咳了几声,他觉得视线有些模糊,头也昏昏沉沉的,慢慢闭上了眼……
“三哥?三哥?你别吓我!”
“哒哒哒——”
又是一阵马蹄声,赵士程已经追了上来。
“快走!官差很快就会追上来!”
唐婉焦急的答道:“士程,三哥晕了!怎么办?”
赵士程追过来,看着晕死过去的岳霖,眉头紧锁:“他是失血过多了!快,我们得逃到安全的地方去。”
唐婉也顾不得打马了,抬手想要撕下岳霖的外袍,却发现自己根本撕不动。
赵士程瞥了她一眼,抬手从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料,递到唐婉手里。唐婉低着头寻找岳霖的伤口。
赵士程这才想起,箭头还在岳霖肩头插着呢!
唐婉将岳霖翻过来,也发现了箭头,只能停下马,从怀里掏出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咬着牙割开岳霖的肉,将箭头取出来扔了。
只是这是在马背上,唐婉下手的时候有些哆嗦,伤口大了些。
她慌乱的取出药粉,一股脑的倒了上去,这才用布条紧紧的绑住岳霖的伤口。
赵士程也不敢催,焦急的向身后望去,见远处有官差追来,催促道:“婉婉快一些,他们追来了!”
唐婉催马前行,口中喊着:“走——”
夫妻俩带着岳霖跑出去十几里地,身后的官差不仅没有甩掉,反而更多了!
直到来到岔路口,赵士程一狠心,开口说道:“婉婉,咱们分开走 !你带岳霖走那条路,我来吸引追兵!”
唐婉不舍的看着赵士程,低声说:“士程,我不想……”
“听话!”赵士程的语气很坚决:“你和岳霖,谁都不能出事!走~”
“听话!官差捉到我,也不会把我怎么样的,走!我会折回去找你的,你不要害怕~”
怕唐婉不听话,这一马鞭赵士程抽在了唐婉的马上,马儿吃痛,撒开蹄子就往前跑。
赵士程见唐婉和岳霖走了,一狠心扎了自己一刀,在地上留下几滴鲜血。
“驾~”
赵士程打马而去,不时地,故意在地上留下几滴血,就这样引着追兵跑远了。
唐婉带着岳霖往前奔去,只是这路越走越窄,最后竟然没了路……这是一片芦苇荡……
“三哥?你醒醒,前面没有路了,我们得下马,躲进芦苇荡里!”
“三哥?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岳霖迷迷糊糊地听到唐婉的声音,用尽全身力气才睁开眼,随即又昏死过去。
唐婉无法,只能下马,牵着马往芦苇荡里钻。
大概是附近的百姓经常进来,这芦苇荡里竟然也被踩出了几条路,虽然不好走,但是也算能趟过去。
唐婉的双脚被河水浸湿,初春的河水还有些凉,可唐婉已经顾不得了,在赵士程寻过来之前,他们要藏好!她咬着牙往深处走去。
也幸好这是初春,芦苇已经干枯了,叶子扫在身上有些痒。若是夏天钻进来,怕是这些芦苇叶都能将唐婉的脸蛋割伤。
走了一段路,唐婉停住脚步听了听,除了野鸭偶尔叫几声外,芦苇荡里很安静,唐婉松了口气……
她凑到岳霖面前,仔细的看了看他的情况,岳霖还是不省人事。
想起出门之前,她在身上藏了些药丸,唐婉将手伸进怀里,寻了一种治外伤的药,搓成小丸子,慢慢的塞进岳霖的嘴巴里。
等岳霖都咽下去,唐婉又继续往深处走去,直到出了一片芦苇到,看到一座废弃的茅草屋,唐婉才停下来。
在马背上趴着并不舒服,何况岳霖还因为失血过多昏迷,唐婉费劲力气才将他拖进了茅草里。
太阳已经偏西,借着太阳的余晖,唐婉再次踏进了芦苇荡里。
出来的太急,她没有带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