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熙十年六月十三日。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延寿宫匮禄殿内,映照出一片宁静祥和的氛围。杨太后在云书和悦书的精心侍奉下用完了早膳,但她脸上却带着一丝淡淡的愁容。
正当此时,斐书走进殿来,一眼便瞧见了太后微皱的眉头。她赶忙上前行礼,关切地问道:“娘娘,何事令您烦心呢?”
杨太后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透露出些许无奈:“如今杨家如日中天,权势显赫,真不知皇上心中作何感想。本宫入宫前,家中仅有爹爹一人官至大学士,当年他辅佐先帝时也未曾获封太傅之位。而今,本宫贵为太后,朝中六部已有两部尚书出自杨家,连海丽那孩子也入了宫。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让海丽进宫啊。”
斐书劝慰道:“娘娘,这些事务您不是早已放权不再过问了吗?何必又为此忧心忡忡呢?前朝有陛下坐镇,又有两位少爷辅佐,自会处理妥当。”
杨太后摇了摇头,忧虑地说:“身在此处,岂能不虑?也罢,只要本宫尚在世,便还能照看杨家数年光景。待会儿你去看看皇帝是否已经下朝,若已下朝,请他来延寿宫一趟。”
斐书恭敬应道:“遵命,奴婢这就前往觐见陛下,并亲自将他请来延寿宫。”
服侍刘翥从金銮殿出来尚未回到乾端宫的常杰,远远地就瞧见斐书竟然亲自站在离金銮殿不远的地方候着。于是他连忙喝止了正在前行的皇帝仪仗。
闭着眼睛小憩的刘翥察觉到队伍突然停止前进后,缓缓睁开双眼,语气有些不悦地开口问道:“发生何事了?”
一旁的福禄见状,赶忙压低声音回答道:“回禀陛下,常公公看见斐书姑姑在此处等待,所以停下仪仗过去询问情况了。”
刘翥闻言皱了皱眉,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挥挥手示意继续前进。福禄躬身应道:“遵命。”然后对常杰做了个手势,示意其带领仪仗朝延寿宫方向行进。
常杰收到指示后,转身走向斐书,转达了刘翥的旨意:“斐书姑姑,陛下有令,直接前往延寿宫。”
斐书微笑着点点头,表示知晓,并向常杰道谢:“有劳常公公了,烦请代我向福禄公公致谢。”
常杰连忙摆手,谦逊地说道:“姑姑太客气了,这都是分内之事。咱们还是赶快跟上陛下的仪仗吧。”
说完,常杰快步回到刘翥身旁,一边走着,一边禀报刚才与斐书交流的情况:“启禀陛下,奴才已经问过斐书姑姑了。她说自己并不清楚具体是何事,只听杨太后提及,得知陛下昨日任命杨大人担任工部尚书一职……”
待刘翥来到延寿宫门前时,悦书早已在此等候多时,并微笑着引领他走向匮禄殿花厅。
进入花厅后,刘翥恭敬地向杨太后行了一礼,问候道:“太后安好!不知太后如此匆忙找朕过来所为何事啊?”
杨太后微微颔首示意刘翥坐下,然后缓缓开口说:“皇帝请坐罢。其实呢,本宫只是对皇上近期的一些安排感到困惑不解,故而想请皇上来此给本宫解疑释惑一番。”
刘翥嘴角轻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回应道:“哦?不知太后具体是指哪件事情呢?还望太后明示。”他心想,太后此番举动究竟意欲何为?
杨太后眉头微皱,流露出一丝忧虑之色,轻声说道:“皇帝难道不觉得如今的杨家势力过于庞大、声名过于显赫了吗?本宫实在担忧杨家会物极必反、盛极而衰啊……而且我也很挂念海丽那个孩子。”
刘翥听后,哈哈一笑,表示并不在意这些。他自信满满地回答道:“朕既然敢于重用杨家之人,自然就不会有所顾忌。只要杨家能够严守律法、不越雷池半步,那么杨家必定能长久兴盛下去;而杨海丽嘛,只要她安守本分,自然也会平平安安度过一生。”
听到刘翥这番话,杨太后脸上的忧愁稍稍减轻了一些,但仍心存疑虑地问道:“如此甚好......不过本宫还是会提醒他们多加注意的。那么皇帝今日是否打算留在延寿宫用午膳呢?”
刘翥站起身来,委婉谢绝道:“多谢太后美意,不过朕尚有许多政务亟待处理,不便久留,就此先行告退了。”说完便转身离去。
刘翥踏出延寿宫后,对常杰下达命令道:“前往明玥宫,朕在明玥宫用午膳。嗯……至于晚膳嘛,则安排在紫月宫吧。自明日起,朕的御膳当以辣味为重。”
常杰恭敬地应诺,表示已铭记在心,并回复道:“谨遵圣谕!”
此时此刻,寿喜匆匆忙忙地先行一步奔向明玥宫,提前向众人通传皇帝的仪仗即将驾临明玥宫的消息。
明玥宫内,木香远远便望见寿喜行色匆匆而来,赶忙上前施礼问候:“寿喜公公,不知此番前来是否有皇上的旨意传达给小主啊?”
寿喜微微侧身,面对着木香轻声说道:“烦请姑娘转达小主一声,陛下正在前来明玥宫的途中,稍后将会陪伴小主一同进膳。”
木香听闻喜笑颜开,连忙致谢道:“多谢公公相告,公公若是有空,不妨入殿稍歇片刻,饮杯香茗再走也好呀。”
然而,寿喜笑着婉拒道:“心领了,实在不好意思,我尚有要事缠身,不便久留,这便先行告辞了。”说罢,他转身离开明玥宫,径直朝着紫月宫而去。
当刘翥抵达明玥宫时,赵子丽已然守候在章德殿前的回廊之下。只见木蓝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赵子丽,静静地等待着皇帝的到来。
刘翥见此,赶忙疾步上前,走到正欲行礼的赵子丽身前,扶起她说道:“你如今身怀六甲,身子这般沉重,何必拘泥于这些虚礼呢。”言罢,便小心翼翼地扶着赵子丽走进殿内坐下。
赵子丽满脸笑意地说道:“多谢陛下,这孩子甚是乖巧,并不闹腾。只是行动稍有不便,倒也无甚大碍。”
刘翥喜笑颜开地说道:“孩子都快五个月了吧,夜里可曾闹腾?若是晚上睡眠不佳,不必勉强,尽管多歇息。有何事只管吩咐他们去做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