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起兮,木叶飞。
皇城中的红墙和黄叶交相辉映。
皇帝轩辕裕与左东明漫步于幽径上,脚下传来轻微的沙沙声。
空气中弥漫着馥郁香气,令人心旷神怡。
两人行走在前方。
几位宫人恭敬地尾随其后,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轩辕裕难得闲情逸致,正与左东明讨论起秋狩之事。
“东明,你说,朕今年也应该去天合围场秋狩吗?”
轩辕裕望着满目的金黄,不由得心生感慨。
每年秋狩都是皇家的一场盛事,以往即便轩辕凌身体再差,可春秋两季的围猎从未缺席。
他自然不甘落后,也想展现出自己的威望。
今日早朝,左右两相为秋狩之事争执不休。
吴相担忧国库刚刚宽裕,若再动用大量军队进行秋狩,实属不智之举。
而秦相则认为,秋狩是展示国力和宣扬国威的绝佳时机,不应轻易放弃。
轩辕裕登基尚短,内心自是渴望让周围国家都来朝拜他这位新帝。
可他也不想破坏自己勤政爱民的形象。
故而,并未在朝堂上表明立场。
左东明眼底划过一抹嘲讽。
轩辕裕被周围那些勋贵子弟阿谀奉承,登基不到一年,便染上了一身坏毛病。
他微微颔首,道:“臣以为,陛下如想秋狩,不如直接找个近处举办。”
“近处?”
“是的,陛下可在京郊皇家猎场办一场简约隆重的秋狩,这样既能节省国库开支,又能让各国使臣感受到陛下的威仪。”
左东明的声音清朗如弦乐。
轩辕裕闻言,不禁露出一个极大的笑容。
他在心中已有决断。
左东明自是不会错过他的神情变化。
想到吴楚洵对他的嘱咐,左东明又侧过头来朝皇帝微微一笑。
“陛下虽是天纵英才,才学与武艺皆有长进,但毕竟时日尚短。此次秋狩若能有位骑术箭术俱佳的师傅指点一二,定能助陛下一臂之力。”
轩辕裕在左东明的夸赞下,眸眼熠熠,笑眼盈盈。
“你所言极是,朕的确需要一位良师来指导。”
“那陛下可曾想过,谁人能担此重任?”左东明继续问道。
轩辕裕沉吟道:“朕想,若论骑术箭术,京营中不乏有……”
“陛下!”
左东明轻声打断他。
“陛下不是正准备施恩于耿同光将军吗?”
他那清澈的双眸中闪烁着淡淡的波光,映着秋叶,映着日光,映出了轩辕裕的面孔。
轩辕裕喉头动了动,望向左东明的眼神炽热。
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轻轻地勾住了左东明纤细的手指。
左东明没有躲闪,任由他的手指在自己的手背上轻轻摩挲。
轩辕裕感受到左东明微凉的手,内心却如同烈火般燃烧。
昨日亲近宫女时的爽快,竟远不如此刻仅仅牵着左东明的一只手,让他身心都愉悦。
然而,左东明的神情始终清冷如霜,让轩辕裕不敢有丝毫的逾越。
尽管如此,他已经心满意足,沉浸在这短暂的温情之中。
半晌,左东明皱了下眉头,敛眸,淡淡道:“陛下可想好了?”
轩辕裕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松开了左东明的手。
他清了清嗓子,沉吟片刻:“或许,真的可以让耿将军来教导我。”
左东明收回手,不动声色地蹭了蹭袖口。
“陛下果然英明,此次正是一个契机,陛下若能借此机会拉笼他,未来必是如虎添翼。”
轩辕裕听后恍然大悟,感激地看着左东明。
“东明真是朕的智囊!那朕该如何做呢?”
左东明平静地道:“耿将军军功赫赫,陛下可趁机封其爵位,请他入宫教导您武艺。耿将军若能亲自教导陛下,秋狩之时您必定能大放异彩。”
与此同时。
耿将军府中,吴楚洵与耿同光正在切磋武艺。
作为耿同光的头号小迷弟,吴楚洵自然每日往将军府跑得勤。
如今将军府的守兵都已经知道吴丞相的公子与将军关系匪浅。
吴楚洵性格随和,出手大方,早已与将军府的士兵们打成一片。
耿五郎远远看着两人缠斗的身影,眼神中带着羡慕。
“这吴兄弟真是天纵奇才,才学七八日的红樱枪吧?竟然就耍得虎虎生威了。”
他旁边的兄长笑道:“丞相公子,自然天姿不凡。”
耿五郎摸摸下巴,“话说这辈份不对吧,吴兄弟叫咱们义父大哥,又和我们称兄道弟,这不乱套了吗?”
他兄长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所以呢,你想认个小叔叔吗?”
耿五郎一楞,赶紧摇头,拽着兄长溜了,溜了。
练武场上。
阳光洒在耿同光刚毅的面容上。
他主动起攻势,手持红缨枪,枪尖舞动间,红缨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
吴楚洵嘴角噙着笑。
他身形灵动,巧妙地避开耿同光的攻击,借力反手刺出凌厉的反击。
两人你来我往,便是几个回合。
突然,耿同光一个猛烈的突刺,便将吴楚洵的红缨枪挑开。
吴楚洵失去了武器,也不见慌乱,纵身上前,竟是赤手空拳地冲向耿同光。
耿同光见状,仰头大笑。
“好,试试你的拳法!”
他也果断地丢弃了红缨枪,劈手格挡。
两人拳脚相交,发出沉闷的声响。
吴楚洵穿越后,力大无穷。
但耿同光是谁?
大启堂堂战神!
自然更胜一筹。
趁着吴楚洵的闪神,耿同光嘴角一勾,大喝一声。
“来了!”
一个扫堂腿又快又狠,便将吴楚洵绊倒在地。
“哎呀,疼!”
吴楚洵猛地倒下去后,便开始耍赖,抱着腿叫唤。
耿同光嘴角扯起一抹笑,走过去,弯下腰,朝他伸出一只手。
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吴楚洵猛地翻身,一个反扑,便将人扑倒在地。
两人本就是随意切磋,耿同光早卸了力气,被这小子一下扑到,险些回不了神。
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汗水交织。
吴楚洵在耿同光耳边轻笑,调侃道:“怎么样,耿将军,认输了吗?”
他的瞳孔漆黑,看人时眉梢微挑,天生含情。
现在说着这话的时候,又带着一点儿强势霸道。
耿同光仰着头,面部线条冷硬如刀削斧砍,看人的眼光带着一丝凌厉的攻击性。
吴楚洵看得心神一动,只觉对他的崇敬中似乎又多了点别的东西。
他试探着把身体都压在耿同光身上,头轻靠在他肩膀上,听着耿同光强有力的心跳。
耿同光可受不了他这一身重量,不禁笑骂道:“臭小子,下去,重死了!”
吴楚洵脸色有一丝困惑,仓促撑起身体,一屁股坐在地上。
旋即耿同光也起身,随意坐在旁边。
一时,两人都沉默。
吴楚洵收回心神,才看似不经意地问道:“耿大哥,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你要跟我打赌?好啊,赌什么?”
吴楚洵眸光一闪:“我赌陛下会封你爵位。”
耿同光闻言,慢慢收敛了笑容。
他抬头望向灰白的天空,眼中有一种深沉的波澜。
“是你父亲与你说的?”
吴楚洵诧异,摇了摇头。
耿同光神色肃然,眼神望向正前方,却没有落到实处。
吴楚洵只觉心中涌出一股莫名的躁动。
他面前的耿同光,静坐如古剑深藏,亦似老树盘根,其威如海中灯塔,遥远又明亮。
半晌,吴楚洵才听见耿同光低低的慨然自语。
“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