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一静静地看着吃惊到有些接受无能的恒亲王,公事公办的说道,“王爷,陈大人受恒亲王庶妃的蛊惑,犯下弥天大罪,末将受长公主之令,捉拿庶妃和夜迪归案。”
“还望王爷不要阻扰末将办事,要是耽搁了,末将和王爷都难辞其咎。”
原本还有些侥幸心理的恒亲王,听完玄一的讲述,踉跄着连连后退,嘴里不断嘟囔着,“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想他这一生,也算是活的通透,才在先皇时期保存了下来,还得了一个王爵。
如今倒好,好不容易孙子有了出息,成了陛下的嗣子。
奈何家里出了几波拖后腿的。
你说,你贪就贪吧!
你好歹收敛一点啊!
你说你,有意见归有意见,憋着就好。
干嘛要拿鸡蛋碰石头呢?
恒亲王府如今已经像是那出头的鸟儿,已经在长公主的眼皮子底下了。
这俩倒好,想要来一招釜底抽薪,想要直接让长公主倒台。
你倒有那个让人倒台的实力啊?
搞不清楚状况就来这么一出。
好嘛,直接让自己进了死胡同,还连带着大家都没有好果子吃。
恒亲王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仿佛要将他们撕碎,声音变得嘶哑而低沉,充满了压抑的怒火,“管家,把那贱人母子给本王带过来。”
“是。”
管家的内心早就被惊骇给取代,他怎么也想不到,明明那么聪明的庶妃,怎么会走这一步呢?
这不是把自己和王府都推向万劫不复吗?
长公主是好相处的人吗?
玄一睨了眼玄十三。
玄十三立马带着人跟着管家进去拿人。
玄一让人把奄奄一息的陈绍义放到了恒亲王的怀里,冷讽一笑道,“王爷,这是长公主送给王爷的礼物,可不要让他给死了。”
你俩可得相亲相爱(相爱相杀)!
“长公主令王爷关闭府门三个月,这三个月任何人不得进出,如有违令,满门抄斩!”
恒亲王听了这话,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压下心底几乎要翻涌而出的情绪,“臣遵旨。”
夜迪的院子。
夜迪悠哉悠哉的坐在廊下的椅子上,身边半跪着两个貌美的小丫头,惬意的享受着她们的服侍。
刑寂隐藏在暗处的树杈上,看着眼前的一幕,怒火从心底泛出,又被克制地压了下去,后背的伤隐隐作痛。
那日从夫人的院子里回来,等他回复完当晚两人之间的对话后,主子没有任何理由的惩罚了他十鞭。
其实他知道,主子不喜欢夫人,但却把夫人当成囊中物一般,不让任何人觊觎。
他清楚,这是主子惩罚他近了夫人的身。
乌鸦站在猪身上,看见别人黑,看不见自己黑。
夜迪吃了左边丫鬟递过来的提子,口齿不清的喊道,“刑寂。”
刑寂一怔,立马现身,单膝跪地道,“主子。”
夜迪瞪着一双阴沉的眼睛,冷冷地逼视着对方,眼底充满了嘲弄之意,还有一抹毫不掩饰的杀机。
突然,他‘桀桀’一笑,“刑部真是个好地方,那里死个个把人的真是太简单了……”
夜迪冷酷的眼眸犹如饿狼一般冒着幽光,嗜血一笑,“今日爷收到一个消息,傅家那个小子居然被刺死了,你说好笑不好笑?”
刑寂眸光沉了沉,指甲差点嵌进肉里,硬生生的压着情绪,极力保持着冷静。
“主子说好笑,自然是好笑的。”
“你……”就在夜迪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
管家带着玄十三和玄铁卫走了进来。
“二爷……”
玄十三可不管你是不是夜二爷,手一挥道,“带走。”
夜迪双目微眯,一双细长的眼睛里,两个阴险的小眼珠,泛着棕黄色的阴暗光泽,厉喝道,“你们做什么?”
“爷乃恒亲王府的二公子,是你们想带走就能带走的吗?”
玄十三眼睛一眯,嗤笑道,“玄铁卫乃长公主的亲卫,长公主说能,还真的能。”
“跟他废什么话,带走。”
刚刚有多得意,如今就有多狼狈。
刑寂站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心里却是狠狠的松了一口气,一股子悲伤瞬间弥漫上心头。
玄十三看了眼刑寂,意有所指的说道,“耳听为虚,眼见不一定为实。”
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处于悲伤状态的刑寂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只想着第一时间把这消息告诉元兰。
她……
恒亲王府的混乱,元兰自然也是收到了消息的。
看着小荷略带紧张的模样,元兰淡然一笑道,“无妨,不过就是三个月。”
小蕊匆匆进来,“小姐,那个人来了……”
那个人,是谁,他们心知肚明。
元兰皱皱眉,看了眼外头,白皙的手指点了点桌面,最后轻叹一声道,“让他进来吧!”
从这十几年他都没露面,就知道他是一个有分寸能隐忍的人,如今这节骨眼……怕是出了什么急事了。
“是。”小蕊看了眼元兰,转身出去了。
小荷张了张嘴,最终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小蕊带着刑寂走了进来。
刑寂看着元兰,瞬间红了眼眶,嘴唇颤抖着。
元兰睨了眼他的神情,眉头皱了皱,“你们俩出去吧!”
“是。”小荷和小蕊退了出去。
刑寂再也顾不得其他,上前握住她手臂的大掌不住的颤抖,胸膛起伏了数下才渐渐平息了下来。
“他……他被抓前告诉我,傅家的那小子,在刑部被刺死了……”
傅家的那小子,就是他们被调包的孩子。
主子这是多狠多毒的心啊!
十几年前用自己当替身让他和夫人同房,等孩子出世后,调换了孩子,如今,再次让孩子死在那肮脏冰冷的地方。
他把夫人置于何地?
他把恪亲王府置于何地?
他的命死不足惜,夫人却是无辜的,孩子更是无辜的!
元兰身子一个踉跄,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刑寂,颤抖着双手死死的捏着他有力的臂膀,深深吸气,压抑下心口泛起的刺痛。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绝不可能?”
她的眼睛红肿着,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滑落。
看着元兰悲伤的模样,刑寂心痛的无以复加,颤抖着双手想要拥她入怀,但伸了几次手,都没有勇气拥上那瘦削的肩头。
他的眼眶也泛起了泪水,他努力忍住,最终还是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