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烨没有想到,吴暮还没有离开盛京就死了, 听说是在牢里吃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毒药。可是袁烨还是遵守了他的遗愿把他带到了城西的竹林,这件事多亏了孟司钰。
“好了,你让我办的事我也办好,现在你能告诉我那天他和你说了什么?”
孟司钰看着土坟问袁烨,本来吴暮是齐州逃犯,就算死了也得送回齐州,可是如果孟司钰出面当然就可以有例外,虽然是个杀人犯,孟司钰并不讨厌吴暮,即使袁烨不让他办,他也会完成吴暮的心愿,毕竟薛青当吴暮是朋友一般。
“......孟司钰,你真打算去齐州吗?”袁烨没有回答他,而是问了他另一个问题,他看着土坟脸上没有多余表情。
“当然,现在吴暮也死了,咚咚的下落依然没有线索,既然不在盛京,也许齐州会有线索。”孟司钰一本正经地分析,其实他也没有把握,可是盛京已经找遍了。出了盛京大晋那么大,他们又该从哪里开始呢?
虽然齐州不一定......可是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要去试一试。
“好,我和你同去。”袁烨的余光已然发现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人,是孟府的人,他们早就被孟庆阳监视了。
“等等,你还没回答我呢!袁烨!!袁烨!!”孟司钰跟在袁烨身后大声喊,要不是因为薛青,他堂堂孟家少主会一直跟在袁烨身后吗?可是孟司钰又没来由的信任他,这个年纪稍微比自己大几岁的少年给人满满的安全感。
“到了齐州,我自然会告诉你。”袁烨看着孟司钰的双眼根本不容他拒绝,这件事太匪夷所思了,他不确定孟司钰到底什么情况,他也不能确定吴暮说的话是真是假。现在也只有顺着孟司钰一同去齐州再做打算。
孟司钰虽然有些不爽,可他居然立即想到袁烨这么做自然有他这么做的道理,他居然没有再追问,连孟司钰自己都对自己有些惊讶,他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袁烨是一个可靠的人,一个女孩子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袁烨回到孟府后就立即向孟庆阳说明情况要了些护卫和马匹踏上了前往齐州的路程。
孟庆阳送走孟司钰和袁烨转身回了书房,如此这般他倒是放心了一些,他们去齐州路途遥远,定然是没有结果的,他正好也趁这个时间好好处理薛青。
“孟家主?...”地牢里的薛青躺在地上看起来极为脆弱,她那天刚要离开便被姚丽华身边的侍女叫住。
“薛小姐,家主请你即刻去地牢有要事!!”
这个侍女薛青认识,孟庆阳每次去地牢都会带上她,好像是叫喜雾。
“可是,老夫人?”薛青看着孟司钰离去的方向有些犹豫,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薛小姐,家主说了,不能耽误,事关少主。”
薛青闻言心下有些慌乱,孟庆阳曾经和薛青约定,为了孟司钰的身体,薛青每天要监督孟司钰吃药,而孟庆阳在地牢为孟司钰研制如何压制孟家功法的方法,莫非是出了什么情况?
“司钰固执,认定的事很难改变,地牢的事你先不要告诉他,等我找到克制他体内功法的方法,我们再告诉他。”
“这样真的好吗?”薛青对于这个事情始终有些犹豫。
“你也看到了,他修习的功法差点要了他的命!”
孟司钰在地牢内咳血的场景还在薛青眼前。
薛青想起和孟庆阳的约定,她对着喜雾点了点头一同来到地牢。
是安魂香,薛青才进入地牢就吸食了安魂香,她使劲摇了摇头看向喜雾,不一会就倒在了地上。
孟庆阳从地牢的角落处走出,他看着地上的女孩,可惜了。他从手袖中拿出一只喋血姬,那喋血姬在空中飞舞了两下便落在薛青的脖颈处开始吸食精血。
“这......是.....”疼痛使薛青头脑短暂的清醒,这熟悉的感觉,是每天晚上睡着的疼痛感。以前还以为自己做梦呢,没想到是真的。
喋血姬吸足精血在薛青脖颈处留下一个圆型的伤口,现在好了,不用再担心薛青的伤口被人发现了。孟庆阳收回喋血姬转身离去却被薛青拦住了衣袖。
“孟.....孟家主......”
孟庆阳一脚踢开薛青的手,没有任何只言片语就离开了。
此后的每一天,孟庆阳都会带上一只喋血姬到地牢吸足血而离开,直到看到薛青越来越虚弱。
不知道孟庆阳是否是因为害怕薛青清醒,还是他不愿意让她知道真相而是点了大量的安魂香让薛青终日昏睡。他不愿意看薛青,也不愿意多停留,甚至不愿意开口多说一个字。
他这样的做法也惹怒了姚丽华,这样下去,过不了几天薛青就死了,那她的金玲怎么办?
孟庆阳或许觉得薛青死了,一切的一切就结束了,可薛青的求生意志让孟庆阳惊讶。
已经十天了,他看着薛青背靠着地牢的墙,她的手在背后好像拿着什么东西,他蹲下身撬开女孩的手心,她当然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一支金簪,一支银杏金簪,她就是用这个撬开墙壁裂缝喝到了水沟里的水吗?孟庆阳看着金簪有些分神,这,是孟司钰送给她的吧。
薛青半垂着双眼看着孟庆阳无数的疑问和困惑不解她已经没有力气问出。
“你说过的,孟府以后有任何需求,你都在所不辞!”
孟庆阳说完这句话没敢再看薛青的眼睛,他收起银杏金簪转身离去,片刻后,一个奴仆送来了薛青被关入地牢的第一顿饭,喜雾扶住薛青,一点一点喂食。
冰冷和黑暗的地牢里让人绝望。
齐州是大晋最为贫困和偏远的地州,这里民风刻板,不喜外人。任心然第一次和杜若鸿来齐州讲学就遇到了当地官员的刁难。
“陛下都已经亲允女子入学入仕,为何这些人还这样?”任心然依旧不解,当日萧选亲自颁出了条令,为何齐州官员还是如此做派。
任心然和杜若鸿等一众学生在齐州的一家客栈落脚,他们已经到了齐州十多日有余竟然没有一间学舍愿意为他们提供讲学的场地和支援,说白了,就是当地的官员不支持。
杜若鸿沉默着没有回话,这并不是他第一次碰壁了,齐州他来过好几次每次都是无功而返。
“罢了,既然来了,寻一个空地即可。”杜若鸿对任心然说道。
“好的,老师”任心然应下立即和几个学生一同出门寻找合适的地点。她是唯一一个女学生在人群中特别打眼,一路上不少齐州人都议论纷纷。
“你听说了吗?孟府的那个福禄人失踪了。”说话的是孙丙,杜若鸿的一个学生。
“什么?”任心然并不理会旁人的非议却听到薛青的事情乱了方寸。
“对了,你认识的,那个裕安来的福禄人,失踪了,孟府封了盛京找了三天三夜都没找到。”
任心然不可置信地摇头。不可能啊!!不应该啊!!!
“那现在呢?什么情况了?人找到了吗?”任心然急切地问孙丙。
“不知道,如果孟家都找不到,我估计凶多吉少了。”
胡说八道,深深的无力感让任心然再也没有兴趣今天讲学的内容,她心不在焉地布置着讲学的会场,这是一个废弃的祠堂,她离开时候都还好好的,怎么就,那袁烨和袁霜呢?
“姐姐,你们在干嘛呢?”一个小女孩趴在门口好奇地问,任心然的思绪被打断,她看着门口可爱的小女孩。
“在布置讲学呢?明天你有时间你也来吧。”任心然摸了摸女孩的头。
“什么是讲学呀?”
“嗯.....就是......”任心然一时不知道如何形容。“就是能让你看到更远的山,看到更多的路的方式。”
“哦!”小女孩似乎有点不明白。
“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吧。”任心然看着渐渐下沉的太阳,肯定是哪家调皮的小孩。
任心然一路护送小女孩回了家,到了女孩家她才发现,女孩家在本地开了一个马场。
“谢谢谢谢!!你这孩子,又跑哪里疯去了。”小女孩的父母十分疼爱女孩一边轻声责备,一边感谢任心然,任心然看着可爱的女孩和幸福的家庭心中几日来的抑郁似乎缓解了不少。
她笑了笑准备离开却见到孟司钰和袁烨风尘仆仆从远处而来。
“袁烨?孟司钰?”任心然心中大惊,一种不好的预感出现在她心中。
孟司钰和袁烨经过长途跋涉两人已是疲惫不堪,袁烨一路都在孟府护卫的监视之下没有任何异常举动。
“心然?你怎么在这里?”袁烨见到任心然心中大喜。
“这马场也是的我三叔的产业,我们进去又说。”孟司钰下了马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他可累坏了。
三人就这样被小女孩的父母迎进了门,孟司钰亮明身份后自然所有人对他们毕恭毕敬。袁烨也将盛京的情况一一告知任心然。
齐州马场的生意并不好,本地人少有外出古板守旧,也就是孟庆阳为了方便在此处设下马场,管事的姓陈,他有一个女儿叫陈萍,就是任心然送回来的那个小女孩。
孟司钰和袁烨没有多作休息,他们来到马场打算挑选一匹马,毕竟这齐州也不小,要找到薛青也得跑不少地方,一匹好马非常重要,有自己的马场那简直再好不过了。
“此事蹊跷,很多地方都不合常理。”任心然和袁烨并肩而行,听到任心然这么说袁烨也点了点头。
“你们说这匹怎么样?”孟司钰完全没有在意自己身后的两个人在说些什么,他心里只装着薛青,必须快点找到她,他还有很多话要告诉她,还有很多事要和她说。
“不错。”袁烨看着孟司钰翻身上马,经过这一路的相处,袁烨可以确定这个傻小子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来,你和任心然都选一匹!!”孟司钰果然财大气粗,去到哪里都包场到哪里,袁烨也已经习惯,甚至有些喜欢他的坦荡。
“可是,我不会骑马!”任心然摇了摇头,心中似乎有东西被触动。
“咚咚会吗?”孟司钰无论什么事都第一时间想到薛青。
“她也不会,可是心然,如今出门在外,还是学会比较好。我和孟司钰也能教你。”袁烨已经习惯孟司钰把薛青挂在嘴边,他当然知道孟司钰的心思,所以他也更能确定孟司钰不会伤害薛青。
袁烨若有所思看着孟司钰挑的马匹确实,这一路都靠着孟司钰和孟家的势力,不然他们不会这么顺利,可接下来有的问题他得自己亲自去验证一下。
“我不学!!”任心然倔强扭头,非常反感,她好像又看见了那个人,那个断她命数的人。
再见之时,驾马踏月。
“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任心然不愿意多说,她转身离开,好像逃离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她这是怎么了?”孟司钰看着任心然的背影不解地挠了挠头。
袁烨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任心然并不是不知礼数的人,她今日的反应确实有些反常了。
袁烨心中暗自打算,他为自己挑选了一匹黑色的马匹。什么时候,他得单独找机会和任心然谈谈。
“走!!我们去吃饭!!”孟司钰见他选好马匹便立即安排吃的。
任心然从马场出来一路小跑,孟承星的脸一直在自己的脑海中闪现,初见时马车上那匆匆的一眼,薛府摇扇,孟府喝酒,他看着她,又不是在看她。
明明他们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语,可冥冥之中又有什么东西一直在两人之间拉扯。任心然冷哼了一声。
什么?命运吗?我说了!我不信!!什么驾马踏月,绝无可能!!任心然笑了笑,她倒是要看看,如果他再出现在自己面前自己却没有如他预言那般,那他会是什么样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