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请左尚书两位姑娘赴宴的是丞相家的小姐,一来为了邀请京中各位小姐赏花,二来为了见见最近京中传的较为沸沸扬扬的人物——尚书府新回来的二小姐。
进入宅院,穿过一条回廊,入眼是宽敞的庭院。这庭院开满了姹紫嫣红的花,如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开的正好的藕粉荷花,还有那在旁开得正好的月季花、米兰花、栀子花....花朵争奇斗艳,看得出来主人的用心。
几个官宦小姐娇俏的笑着,饮茶对诗作乐。
左灵若并不喜欢这些场面,便寻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品尝着丞相小姐准备的糕点。别说,这用牛乳制成的桂花甜糕,还别有一番滋味。
左宣荷则是跟自己向来交好的姐妹在那里聊着。
“宣荷,听说你那新回府的妹妹,是从小养在农户家中的?”穿着鹅黄女子的脸上带着轻微的鄙夷。
“是啊,妹妹自幼身体不好,便养在了农户家中。”左宣荷温婉的朝着那鹅黄女子说道。
鹅黄女子眼中闪过惊异,“那你这个妹妹,岂不是什么规矩都不会了?”
“妹妹从小在农家,这些礼仪应该是没有学过的,等到时候我回府让娘亲好好找人教导教导,到时候也不会在各位姐妹面前失了规矩。”
左宣荷嘴上好心,说着想要让嬷嬷教左灵若规矩,实际上,只是为了让旁人知晓她这个妹妹和她们不同,是从那粗鄙人家出来的。
旁边穿着青绿衣裳的女子皱了皱眉,“那她岂不是过得很苦?”
“哪有什么苦的,说不定人家乐在其中呢,能在里面种田干活。”鹅黄女子嘲讽道。
“妹妹回来我自然是高兴的,只是祖母因着妹妹的缘故,对我态度冷淡了些许,也不知道是我做了什么。”左宣荷有些失落的低下了头。
鹅黄女子与她素来关系好,当即有些生气道,“定是你那妹妹在你祖母面前说了什么。”
正在吃着绿豆糕的左灵若,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子,正是丞相家的小姐。
“灵若妹妹,你不去和我们一起饮酒赏花吗?”她笑得温婉,就在左灵若身旁坐下。
满院引人瞩目的花景色固然好,只是左灵若之前当太后那阵,早已见惯了各种奇珍,因而夺目的花,还比不上桌子上的糕点。
“不了。”
丞相小姐看着面前少女,皮肤是健康的白色,脸上两个酒窝,笑起来甜甜的。
真像个没长大的妹妹,只是过于瘦弱了,一时间,对左灵若添了几分好感。
在荷花池边谈笑的几人看着丞相小姐往左灵若那去了,鹅黄女子皱了皱眉,她向来想讨好丞相小姐,只是丞相小姐对着自己一直淡淡的。
如今看到丞相小姐和左灵若相谈甚欢,甚至眼里还带着些许宠溺,又想到因为左灵若的回来,害的自家小姐妹左宣荷被分去宠爱,一时间怒从下去。
鹅黄长裙因着这急促的动作大幅度的摆动着,走到了两人面前,鹅黄女子讨好的朝着丞相小姐笑,而后对着左灵若开口嘲讽道,“啧,这位就是从乡下来的妹妹吧?”
丞相小姐皱了皱眉,显然是没想到鹅黄女子说话这么冲。
左宣荷开口,“妹妹在乡下做多了活计,你可别吓到她。”
“嗤,好好一个尚书府女子,居然干过乡间的活计,可真是笑死人了。”
“是啊。只因为我没个好娘,不然我也不至于干过这些呢。”左灵若面带嘲讽的看着左宣荷。
左宣荷脸色一白。
鹅黄女子则是嗤笑道,“是啊,左夫人对宣荷可好了,京中谁人不晓,左夫人最是疼爱女儿左宣荷。”
她继续道,“谁人不知左姐姐负有才女的美称,可是天上皎皎月,比不得地里的泥。”
原主之前也参加过赏花宴,只是那个时候木讷呆滞,被嘲讽了也只是往心里吞。
左宣荷则是在一旁看着热闹,丝毫没有为这个妹妹做辩解。
原主被羞辱的从此再也不想再去参加这种宴会,即使宴会上有对她抱有善意,拿她当妹妹看之人。
“偷来的人生,能做的这么好,换我我也羡慕呢。”左灵若阴阳怪气,并没有如鹅黄女子所想那样,自卑的不敢回话。
相反她不急不恼,丝毫没有被她说的话激到。
“什么意思,什么叫偷来的人生?”鹅黄女子不解。
左宣荷脸色则是更加苍白了,她扯了扯鹅黄女子的袖子,“阿落,好了别说了。”
这个时候,她才想起来要阻止这个对着左灵若说着刻薄话的女子。
因为她没有想到,左灵若似乎一点也没有想隐瞒她们身份的打算。
“唉,怪就怪我没有个好娘,能让过上这种好日子。如果左夫人能如同左宣荷那样的娘一样,将我与别人的女儿调换。我也不至于在乡野间蹉跎十几年呢。”
她的话如同惊雷一般,惊得在场众人说不出话来。
什么意思?左宣荷不是左夫人的女儿,是被调换的?
那她岂不是是个冒牌货,还鸠占鹊巢偷走左灵若十几年的富贵人生?
鹅黄女子则是目瞪口呆的看着左灵若。
“什么意思?”
左灵若语笑嫣然,“就是你们想得那样咯。左宣荷的农妇娘亲,想要让自己的女儿过上锦衣玉食的好生活,如同那杜鹃,将喜鹊的幼蛋摔死,把自己的小鸟换了上去。”
左宣荷脸上瞬间没了血色。
左灵若她怎么敢,怎么敢将这件事说出去,今日过后,各家贵女,谁人会看得起她。
维持了十几年的温婉面具一瞬间在此刻破碎,“够了!不要再说了。”
丞相小姐忽然很心疼左灵若,若是她生长在侯府,从小到大被精心教养,她也能长成不输于其他大家闺秀的模样。
“我的好姐姐,偷来的人生,你享受的可安心?”她笑得甜甜的,两个酒窝若隐若现,却在左宣荷看来如毒酒一般。
此刻左宣荷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眼中是蓄满的泪水。
左灵若见此,心情愉悦极了,左夫人和左宣荷要她隐瞒,她偏不,将一切撕开了讲,此后也再不会有人觉得左宣荷如莲花般纯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