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祁一饮而尽。
“不说了,我要走了”
留下子澈在屋里翘首以盼,像个期待丈夫回家的小媳妇。
藏经阁在天山独占一个山头,并且藏经阁并不只有一个阁,而是大大小小的建筑林立,遍布整座山峰。
云祁来到藏经阁时,天色已然大亮。
宋钰正在山脚下等着云祁。
“大师兄”云祁上前唤了一声。
“云祁来了”宋钰转过身。
宋钰脸上也顶着一对黑眼圈,似乎昨晚也心事重重。
“今天你和我一起,守藏经阁主楼”宋钰说道。
藏经阁主楼位于山顶,高高的一座白塔耸立,似乎漫山大大小小的塔都成了他的陪衬。
最重要的是,修仙界的一大杀器亘古塔,也存放在这里。
藏经阁的工作果真如子澈所说,清闲得不得了,就是绕着几座塔来回巡逻。
云祁百无聊赖。
“大师兄,为什么天山年年派弟子来这里守着,就只为了亘古塔?”
“自然”宋钰温声解释道“亘古塔虽然已经有上千年未曾现世,但他可是修仙界上千年来公认的第一杀器。即便天山守卫森严,却还得加派人手防护,以防贼人趁虚而入”
“而且,藏经阁还有很多别的宝物,也要防着他们被偷走”
云祁点了点头,脑子里还乱糟糟的。
“那师兄,你见过亘古塔么”
宋钰闻言先是愣了愣,随即低声浅笑。
“我当然没见过了,亘古塔只有几位峰主,还有掌门见过,这主楼这么大,亘古塔却藏在不知道哪个角落里”
“而且,亘古塔的力量也是分散开的,要想使用亘古塔,还需要其他两家宗门的助力”
云祁若有所思,脑子里完全成了一滩浆糊。
“还在想昨晚的事?”宋钰问道。
云祁面色有些讪然“大师兄料事如神”
“子澈看着大大咧咧,其实心思比谁都细腻”宋钰说道“我也算跟他一起长大,他最要强,这件事想必对他打击不小”
“不过你也不必担心,万事有师兄在呢”
云祁只觉得一股暖流,缓缓滑至心间,就连脑子里乱糟糟的思绪,也被梳理得明明白白。
再抬眼,宋钰已经走远了。
他和宋钰接触不多,似乎从他初到天山那天起,宋钰就已经是顶天立地的天才大师兄了,常听子澈念叨,宋钰这样好那样好,可直到今天,云祁才对宋钰的好,有了具体的描画。
似乎只要有他在,就永远不需要担心这样那样的事,前方永远有大师兄顶着。
云祁忽然想起欧阳铭来,不知道他在连渊怎么样了。
怪不得两人是至交好友,性格简直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宋钰步伐稳健,向前走了老远,一回头却发现云祁被自己甩开了。
“累了吗”宋钰问道。
“没有!”云祁快跑了几步,跟上宋钰,不想承认自己刚刚在溜号。
宋钰神色淡然,如果面前摆了桌案,那么宋钰绝对是手执书卷侃侃而谈的那一类人,现在腰间悬着一把剑,不像书生,倒像是驰骋疆场的少年将军。
“怎么了?”宋钰看云祁盯着自己,浑身不自在。
“没有!没!”云祁连连狡辩。
宋钰实乃真君子,也不追究,只带着云祁继续往前走。
“师兄,咱们得走到什么时候啊”
宋钰抬头看了眼天色。
“快了,等巡完这一圈就可以休息了”
“之后等两个时辰,还要继续”
“要是累了,就去休息”宋钰说道。
云祁倒不觉得累,就是枯燥的要命,漫山遍野看不见几个人,到处静悄悄的,只能听见一阵阵的鸟鸣,却显得山里更寂静无声了。
主塔旁边是座不大不小的小塔,只是形状怪异,下半边一个托,上半边直溜溜的高耸入云。
云祁指了指“师兄,这是放什么的?”
宋钰看了一眼。
“这是存放宝剑的”宋钰解释道“天山大部分的剑都存放在这里,等有缘分的弟子过来取用”
云祁看了看腰间悬着的赤岩。
“那赤岩呢”云祁问道。
“赤岩不是”
宋钰似乎很惊讶,他居然不知道赤岩的来历。
“衡清峰峰主,自然不会给自己首徒一把普普通通的剑”
云祁从来不觉得赤岩有什么不一样,虽然隐隐感觉赤岩已经诞生了剑灵,却只觉得稀松平常,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赤岩是当年,衡清峰主去往南海,处理鲛人族叛乱时所得”
“南海有一座活火山,终年炽热无比,烤得人无法接近,可当年叛乱的部队却正好藏在火山旁边,不知道他们得了个什么法宝,竟也不怕岩浆炙烤”
“衡清峰主去火山旁边,平定了叛乱,却发现火山里有个什么东西,灵力充沛,绝非凡品”
“火山里的东西,就是你这把剑,赤岩。大概是上古大能所创,插在山口竟使得火山常年不熄。后来师伯将这把剑带走,火山也随之熄灭了”
云祁听得几乎惊掉了下巴。
他从未想过,师尊赠予他的剑,竟有如此不凡的身世。
可配上他平平无奇的修为,连云祁本人也想为赤岩喊冤。
再看赤岩,剑灵嗡嗡作响,似乎已经有了神智,对宋钰说的话感到赞同。
云祁撇了撇嘴。
“天山很多弟子的剑都大有来头”宋钰说道。
不知道是不是云祁眼花,他竟看见存放宝剑的这座塔晃了晃。
云祁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
塔身却停止了晃动。
云祁检讨自己,是不是这几天出现幻觉了。
宋钰伸手向前一指,塔身竟又晃了晃。
“师兄?”
“谁呢?谁呢?坏我好梦!”
幽静的山林里,传出一阵咬牙切齿的老头说话声。
老头的声音怪声怪气的,像是一边说话一边大喘气,重音总落在令人意想不到的字眼上。
“哪来的小子”
高塔旁边的灌木忽然动了动,竟缓缓站起身,露出一张留着小络腮胡的脸。
老头抖了抖身子,身上的树叶簇簇地往下掉,显露出衣服的雏形来。
这身穿着是在奇怪,怎么看都像是用树枝编的一件衣服,上面还长着树叶,显得老头整个人像个巨大的盆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