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公子后来越发变得胆小,原本跳脱顽皮的性格,现如今硬是变成了一个内向之人。
我不想说话,不想出门,不想去人多的地方,甚至连字都不想识。
我尽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想要别人的眼中只能看得到大哥,而看不到我这个废物弟弟。
只是天不遂人愿,大哥一次次的来我房中开导我,让我想开放开。
他说:“大哥那日话重,只是因为被你给气到了,方才那样说出来的,我只是不想你出事而已。”
“你若是因为愧疚而每日这样的活法,那大哥还不如直接死了去。”
彼时我看着他坐在轮椅上耐心安抚我的样子,我只觉心里绞痛难忍,眼中辗转反侧的泪水却是怎么也不敢叫它们掉下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竟是连哭泣这种事都不敢在别人面前展露了。
明明那时候我也不过是个孩童而已。
这一生我亏欠最多的就是大哥,我害他失去了母亲,害他断了双腿,害他没了完整的童年。
我亏欠他,我对不起他。
在他面前,我永远感到愧疚的抬不起头来。
是以,后来我听他的话甚至比听父王的还多。
调整好心态之后,我便开始日日去书院里学习。
老师手下的学生算我也就只有六个人。
且其他五人都是我之前经常混在一起玩的男孩子。
这个老师是父王专门找来教我学习的,他知道我不会去大的书院读书,所以才想了这么一个法子。
我跟着这位老师学习了半个月之久,每日学习完就会乖乖回府,一刻也不会在外多停留。
后来我们这个小小的书院里突然又来了一个小女孩儿。
她叫叶语筱,穿着一身淡粉色小花裙,长得很是软萌可爱。
只是性格比较大胆外向。
她好似认得我一般,一见面就冲着我眨了一下眼睛。
我被吓得身子一抖,堪堪瞟了一眼便拿起书本遮挡住了自己的脸颊。
我本以为自己逃过一劫,可谁知下了第一堂课的时候,叶语筱便直接跑到我的身边拉住了我的胳膊。
“你就是谢锦乔吧?”
她抓上我胳膊的那一刻,我的身子便开始止不住的发起了抖。
前段时间那段闷痛的记忆忽然涌上心头,我红着一双眼睛直接伸手狠狠推了一把面前之人。
小女孩儿猝不及防之下,竟直接被我推在了地上。
而我此刻已然不顾上看她的表情有多委屈,我只知道要赶紧逃离这里。
直到我疯狗一般似地冲回王府,又把自己关进房间里后,我这才扶着门扉慢慢蹲在了地上。
从今日之事我方才知道,自己竟然会害怕到连女孩子都不敢接触的地步。
我把自己关在屋内一个多月没有踏出去过一步,也更没有去书院里学习。
这段日子里,谁来了我都不给开门,唯有大哥敲门的时候,我会立马将他迎进屋里。
这日,他自己推着轮椅,带着饭盒又准时来看我了。
他看着我,满眼皆是心疼之色:“这几日你也不好好吃饭,瞧瞧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我捧着大哥拿来的饭盒,一副想笑又笑不出来的样子。
“想来是最近没有练功的原因,我会好好吃饭的,大哥不必为我担心。”
“你整日将自己关在房子里,就没想过我会为你担心?父王多次来看你你都不见,你这样到底是想折磨谁。”
我只是想折磨自己而已,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
可那件事情确确实实的给我留下了阴影。
这阴影逐渐变成了我的梦魇,日日夜夜缠着我,让我甩不掉忘不掉。
特别是每每看到大哥坐在轮椅上的样子,我就恨死了我自己。
我垂眸避开了大哥温柔的眼睛,只道:“我不想去书院。”
大哥拧眉道:“可是因为语筱?”
我忽然抬起来头,眼里亦有震惊之色:“大哥认得她?”
大哥只是无奈叹气摇了摇头。
“语筱是父王挚友之女,因母妃同她的母亲同时怀孕,当初两人还在书信上开玩笑说,若她们生下的是一儿一女,便给你们二人定一门亲事。”
“语筱性格单纯,开朗好动,父皇这才托人大老远将她从青州接来这里,想着你们年龄相仿,她的性格或可慢慢感化你。”
“只是不曾想你的举动会吓到她,人家哪还敢来咱们王府里待着,是以她前些日子便出发回青州了。”
我没想过背后竟还有这么一遭事情,想到那日我丝毫不留情面推对方的那一把,我就开始后悔了起来。
千该万该都是我一个人的过错,我怎么还能将脾气发到一个无辜女孩儿的身上。
我懊悔地垂下了头,片刻后才出声:“我明日会去书院的,你们日后不要这样了。”
此番谈话完,第二日我便去了书院。
大哥说的没错,叶语筱不在了,她堪堪也就来了书院一次而已。
只是听老师说,那日我把叶语筱推在地上离开后,她可是抱头蹲在地上哭了好久。
思及此,我就越是感觉自己不是个东西。
叶语筱这件事情过后,我的生活也彻底平淡了下来。
我每日要做的事情,无非就是上学吃饭上学练功。
大哥是个聪明人,学什么都是看一眼便会,修为更是突破的比正常人还要快很多。
他是一个极少在十八岁之前就突破玄空境的奇人。
而我这十几年来除了去那六个人的书院之外,余下的日子便都是在冀王府内度过。
我这一身武功亦都是大哥所教。
自小我便发现自己学东西贼快,特别是武功增益这方面,这一点我倒是像极了大哥。
只是我害大哥双腿被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若是别人知道我这般厉害,作为同样是冀王府公子的大哥,必然会遭到各种人的冷眼相待。
毕竟踩一捧一这种事,自古都发生在兄弟手足之间。
我怕抢了大哥的光环和风头,是以我每每练功时都会假装学不会,然后便扔下手中剑不再去练。
我的偷懒和不学,自然很轻松就造成了我和大哥修为上的天差地别。
十九岁的年纪,我本和大哥同样好的资质,他早已入了玄空境,而我却堪堪只到无渡境修为。
在府中,我这个堪比哑巴隐形人的二公子,其实在下人的眼里,我一直都不过是一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