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卑大营。
灰溜溜返回之后,宇文泰没有时间泄愤,郭嘉把俘虏们像商品一般展示在两军阵前,实在是太损了。
他只能尽力安抚全军,免得发生哗变。
等到众人各自散去,宇文泰才回到自己的营帐,召集数个高层商量对策。
吐谷浑连伏再次建言:“可汗,让我领1000人劫营吧,去把王子抢出来!”
拓跋肆蹙眉:“如何抢回来,他们必然会严加看守,你这样与自投罗网何异?到时候我们还要再多花个成千上万两把你赎回来?”
“难道就任由乾人如此欺辱我等吗?你现在竟然如此怯懦?”
“呵,慕容,哦,不对,吐谷浑连伏,你觉得莽撞地冲上去就是勇敢了?你有计划吗?”拓跋肆丢过去一个嘲讽的眼神。
吐谷浑连伏眼神瞬间变得暴戾:“乾人不擅马战,而我草原三级骑兵以上皆是来去如风,千人趁着夜色冲营,已经足够引起他们的混乱,难道不值得试一试吗?”
“他们也就一万多人,而且刚刚赢得一场胜利,身体难免疲倦,精神松懈也有可能,若是等到大乾的高官来了,我们就真的只能交钱了!”
拓跋肆沉默了下,他知道吐谷浑连伏还有一点没有说,恐怕现在整个战场最怕宇文桥出事的,除了咱们的可汗,便是乾人了。
毕竟一个活着的草原王子才具备筹码的价值。
“够了!”宇文泰拍桌,一锤定音:“今天晚上就由连伏冲击乾营,拓跋你配合下他。”
拓跋肆张了张嘴巴,想要再劝,倘若这次出了岔子,恐怕会折损宇文泰作为可汗的威望。
乾人在两军阵前将俘虏们摆出来,明显是要乱鲜卑军心,以此来给可汗施压。
这种时候不宜妄动,等并州和其他地方捉来乾军高官再做人质交换不香吗?
“行了,下去准备吧,虽然是要去劫营抢人,但还是要以自己的安危为重,等到乾营生乱,我亲自接应你们。”
……
深夜,吐谷浑连伏与拓跋肆领着鲜卑士卒钳马衔枚悄悄绕到鲁智深大营后方。
拓跋肆看着远处的大营,低声问道:“乾营似无所觉,你打算怎么做?只是冲营的话恐怕未必能救出俘虏。”
吐谷浑连伏将手路过头顶,略微感受了下风向,将口中衔着的木条吐掉,淡然道:“你去放火,乾军生乱,他们自会带我们找到王子。”
箭在弦上,即便拓跋肆再不想配合劫营,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做了。
吐谷浑连伏的话也没错,现在的乾营要护住的地方也就三个。
中军大帐,粮草军资与俘虏所在。
中军大帐的位置很明确,他们需要分辨的也就是粮草与俘虏的位置。
决定既下,吐谷浑连伏与拓跋肆不再犹豫,当即与士卒们点起火把,冲向鲁智深大营。
在夜色的掩护下,直到这支鲜卑队伍闯到营寨附近,才被后方的守卫发现。
鲜卑兵拉弓便射,破空声响起,射落数个守卫。
“敌袭!”这时,才有反应过来的士卒发出凄厉的大喊,惊动整座大营。
吐谷浑连伏一马当先,长枪刺出,撞破前方的木栅栏,突入乾营,四处奔袭放火。
经过短暂的混乱,他与拓跋肆敏锐地察觉到乾军在分流,当即各自领人往中军大帐之外的两个方向扑去。
火光中,前方出现一座营帐,看这布置,显然不是存放粮草的地方。
吐谷浑连伏大喜,奋起长枪杀过去,破入营帐,见到个与宇文桥一般魁梧的人影蜷缩在床榻上。
“小王子,某来救你了!”
这泼天大功是我的了!
“哈哈哈哈,既见王子,为何不拜?”
那蜷缩着的人影忽然暴起,捉住了吐谷浑连伏伸出的手臂。
他定睛一瞧,眼前居然是个长满络腮胡的光头大汉,意识到自己中计的吐谷浑连伏惊怒道:“我家王子呢?”
说话的同时,他横扫长枪,企图趁这人答话分心的机会摆脱束缚。
“洒家不像你家王子吗?”
光头大汉抓起床榻上的戒刀,劈开长枪后,照着吐谷浑连伏的脑袋砍下。
看其模样,赫然便是鲁智深。
吐谷浑连伏匆忙卸去长枪的力道,改做格挡,然后抬起一脚踢向鲁智深命根处。
“好个下流的草原蛮子!”
鲁智深笑骂着侧身避过,却也被吐谷浑连伏挣脱了束缚,但见长枪刺来,他匆忙横刀压下,打开这直取胸膛的一枪。
战过数回合,吐谷浑连伏觉得这光头蛮子越发勇猛,心中大呼不妙,一个闪身钻出营帐。
“再不走,恐怕我就交代在这里了!”
鲁智深见状,连忙弃了戒刀,换上禅杖追赶。
营帐外,吐谷浑连伏带来的士卒们正在与乾人厮杀,他连忙高声呼喝,示意众人随自己撤退。
却不料白天时那个趾高气昂的病秧子领军从侧旁杀出,笑吟吟道:“吐谷浑氏首领,草原大族之主,身价数万,要活的。”
郭嘉话音才落,吐谷浑连伏就觉眉心剧痛,正要聚起的军势瞬间消散。
士卒们抓住机会一拥而上,想要将他缠住。
吐谷浑连伏强忍疼痛,荡开数杆铁枪,拼着硬吃鲁智深一杖,逃向营帐之外。
“军师,你没事吧?”鲁智深正要追赶,忽然瞥见郭嘉神色苍白,关切地问道。
“无碍,病着病着就习惯了,将军速去追赶,不能让他和宇文氏大军汇合。”
郭嘉急声催促,心中却在苦笑,果然敌人越强大,咒杀术的反噬便越强。
他取出疗伤药吞,又倒出林芸炼制的强身丸一并吞服,发现强身丸效果甚微,忍不住幽幽一叹,只觉得醉仙楼(青楼)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须臾,鲁智深追上吐谷浑连伏,抡起禅杖砸在敌人后背。
吐谷浑连伏吃痛,身子一晃,摔倒马下,直把自己摔得眼冒金星,还未反应过来,便被鲁智深提在手里。
另一边,领着三百士卒的拓跋肆听着远处的喧闹声,不由得面色大变。
“为何我这里一个敌人都没有?”
忽然,一口道剑刺来,他连忙举刀,却不料那口剑一触即走。
紧跟着,身后就传来数声惨叫。
“道门手段?”拓跋肆高呼,“都往我这边聚拢!”
只见他身子一摇,丝丝缕缕的军势从尚且存活的鲜卑兵体内升起,凝聚在他头顶。
“开!”拓跋肆调动军势,堪堪破开道门幻术,就有一口雪花镔铁戒刀迎面砍下。
他匆忙应付,被劈退数步,那持刀者却不依不饶地追来,疾风骤雨般的攻击一波接着一波,弄的他苦不堪言。
又有乾军士卒冲来,捉着鲜卑兵便砍。
在人数的绝对劣势下,一个又一个鲜卑兵倒下,拓跋肆感觉到军势正在变弱,而眼前这个做行者打扮的男子却在迅速变强。
“这厮明明不擅长马战,却能压制我,好生厉害!”
拓跋肆发狠,驱动胯下战马撞向敌人,可惜,你再厉害,这北方还是我们草原人的主场!
行者沉着应对,劈开敌人的刀后,当机立断地弃了马匹。
拓跋肆见状,还未来得及欣喜,便瞧见那行者大喝一声,挥动戒刀,竟然斩断了自己胯下战马的前蹄。
离了个大谱!
战马悲鸣,失去平衡,而马背上的拓跋肆也跟着栽倒在地,当场被擒。
鲁智深营寨外,宇文泰时刻注意着寨中情况,发现寨中升起火焰,连忙引军策应。
才到营外,一支箭矢飞来,插入在鲜卑大军前方三尺远的地面。
一个清朗的声音在夜里响起:“可汗勿动。”
“放肆!”宇文泰知道是白天的那个神箭手在警告自己,心中大怒,抬手便要指挥全军冲锋。
“父汗!爹爹!别动,孩儿还在此处。”宇文桥的声音响起,他不知何时竟然又被吊在箭塔上了。
听着儿子的呼喊,宇文泰的面皮抖了抖,心中摇摆不定。
这时,前方营门大开,呼啦冲出一大群人。
宇文泰望去,神色倏然变化。
又是那个叫郭嘉的病秧子率先说话。
“这二位将军担忧桥王子在我阵中孤苦无依,便连夜入营相陪,其情其忠,实在令奉孝感动。”
这是人话?宇文泰几乎要把后槽牙咬碎,但那个病秧子居然又下令割俘虏们的绳子了!
你难道除了威胁就不会干点别的了吗?
被俘虏的鲜卑将领们看割绳子的动作不像作假,连忙哭嚎道:“奉孝军师饶命,我族中定可上交赎金。”
鲜卑军中,许多士卒听着自家将领的哭嚎,面露不忍。
军心不可用,劫营闹剧到此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