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汝阳在皇城根底下等了很久,差点宫门就要落了锁,终于等到了一高一矮两个身影。
可是那个矮子狗皇帝有点娇羞是怎么回事?
何汝阳管不了那么多了,不动声色的将狗皇帝从黎姝君的身边挤走,笑意盈盈的邀功:“王爷,我把那个人扔到乱葬岗去了,扔的绝对够深,谁也找不到他!”
“小何真乖。”黎姝君揉了揉他的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怎么这些个男人现在一个两个都这么爱撒娇?
难不成真的是阴盛阳衰?
今晚黎姝君好像为了做实验,有点神志不清,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跟黎知寒那么亲近。
这种感觉就跟中了蛊一样没法解释,于是黎姝君连夜搬去了新月殿的侧殿,毕竟续命这种事,不一定非要找黎知寒,还有小何,秦凌可以备选。
或许是吸取的力量足够多,这一夜难得安眠。
从自己“死”后,到现在,这应该是睡的最舒服的一夜了。
是时候去朝堂上露一脸了。
黎姝君转身拿起剑,就要下床,忽的想起来,昨夜杀了人,还没将哥哥的剑擦干净。
她心中一紧,整个人立马精神了。
“王爷放心,大王爷的剑我昨夜已经擦干净了。”
黎姝君听见小何的声音,抿唇一笑。
果然还是小何最好了。
“昨夜穿的衣服也脏了,新做好的放在桌上了,王爷先试试,我去门口等着。”
何汝阳转身出去,一切都安排的妥帖,黎姝君连一个不字都说不出来。
黎姝君发现他找来的是一件明黄色的帝王制式服装,绑额也换成了金丝绳结,还特意编了几个桃花结。
好看是好看,可这是明晃晃的没把人家皇帝放在眼里,是让她把摄政王三个字写在脸上了吗?
这孩子,还真是少年心性。
黎姝君笑着摇摇头,利落的换上了这套衣装。
出了门去,正好看见新月殿前等着的黎知寒和秦凌。
两个人看见换了明艳新装的黎姝君,全都是眼前一亮。
“姐姐,你真好看!我们这是不是也算穿上情侣装了?”
情侣装三个字一出,黎姝君肉眼可见秦凌的面色几分震惊,几分凝重,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到了什么,竟然能有这么深刻复杂的表情。
更是没能注意到何汝阳此刻的眼神里都快冒火星子了。
好像秦凌都听懂了,但是黎姝君敢保证,她从来没听过这样的说法。于是她直接问:“什么是情侣装?”
黎知寒很自然的牵过了黎姝君的手,挽着她的胳膊搭在了自己的腰上,如此亲密如此自然,在场的另外两个男人周身的气压都变得很低。
黎知寒得了便宜卖乖:“情侣装就是关系不错的一男一女,穿差不多款式的衣服啊姐姐。你不愿意吗?”
关系不错?
黎知寒能恢复自己的生命力,那好像确实是不错。
两个人今天穿的款式确实差不多,都是明黄色图样也差不多。
于是黎姝君点点头,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情侣装啊。
同时她的嘴角忽然微微的向上勾起来,眼神里的那一块寒冰也有一瞬间的融化。
如果这么算的话,那从小到大,自己都跟黎云峥穿的是情侣装呢。
忽然好开心。
两个人坐在宽大的步辇之上,挨的更是近。
黎知寒好像是熬了夜,此刻竟然赖在黎姝君的身上打起瞌睡来。
黎姝君自然是抱着他,享受着他给自己带来的生命力。
黎姝君甚至在反思,是不是她这个女鬼太能吸阳气了,才搞得这个黎知寒困的睁不开眼?
到了大殿之上,龙椅宽阔,两个人坐在上面,黎知寒竟然还要往自己的身边靠!
这可不行,文武百官都看着呢。
于是黎姝君向后倒了些,靠在了椅子背上。
但这一切看在官员的眼里,可就成了“目无皇帝”“以下犯上”的经典案例。
“众卿平身,我们来点名,还是像昨天一样,喊到名字的,要答到噢!”
内侍洋洋洒洒喊了三四十个人的名字,回答了三四十个到,只有庄纪峰一个缺席。
看着寂静无声又时不时从某个角落冒出一声到字的朝堂,黎姝君有点愣住了。
这黎知寒,还真有自己的野路子?
“病假超过三天扣全勤哦!诸位爱卿,不要犯错,不要犯错,不要犯错!”黎知寒好像还真是当这个皇帝的料,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朝堂上众人异口同声,好像被洗脑洗了个清楚。
“微臣谨记!”
“微臣谨记!”
如果不是在朝堂上,黎姝君此刻怕是已经在鼓掌了。
“陛下,如今邪教隐有起势,不知……”
当朝首辅霍思云,女的?
黎姝君看见霍思云张口,这才发现,本该是个男子的他,竟然穿着女装站在文官之首。
他提起邪教,自然是意有所图。
可惜还没引到正题上,忽然被一阵鼓声打断。
是闻鼓,这鼓可是将脑袋提溜在裤腰带上的人才敢敲的。
闻鼓响,那必然是有着天大的,必须面见陛下的冤屈,那状告的对象更是万中无一的贵人,且还必须有罪,这才不会被皇帝杀头。
这些条件缺少一条,便是诛九族的罪过。
因此闻鼓从设立以来,只被敲响过三次,每一个人都变得异常的兴奋。
每个人都暗搓搓的想要听一听到底有什么冤屈,还敢闹到这里。
黎姝君怕黎知寒处理不了当前的场面,于是接过了话来,沉着声音:“带上来。”
而一名命妇走到堂前来,龙椅旁边的一个人却倒吸一口冷气,明显脚步后搓了一下。
黎姝君侧过头去,看向那个手足无措的秦凌。
“臣妇秦氏,状告摄政王殿下!”
“摄政王殿下玷污我儿秦凌却不肯负责,还抱着男宠跑去烟柳巷子里昨夜闹了那么大的动静,这叫我儿还怎么抬得起头来!”
秦氏一言,直接点燃了整个朝堂。
人声乌泱泱的响了起来,讨论什么的都有。
而若是这时候有大臣敢直接看向陛下,那肯定会发现他们的陛下脸色红润的诡异,一张小脸粉里透红,眼下一片红霞,像是晶莹剔透的小红宝石。
黎姝君此刻烦闷到了顶。
她离开秦将军府的时候早就已经解释的够清楚了,她跟秦凌什么都没发生,也愿意带走秦凌,让他入朝为官自力更生。
怎的现在这女人又追上来了?
还敢敲闻鼓。
“大胆秦氏!”何汝阳如今是急了,彻底的急了,甚至忘了这里是朝堂。
黎姝君赶忙一摆手,将何汝阳给压了下去。
“秦氏,诬告摄政王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你若是没有证据……”
右相不明立场,可和稀泥的能耐向来不少这朝堂他占一席之地,否则黎姝君还没出现,就坐实了她摄政王的身份又怎么可能做到呢?
黎姝君看着那老头子的眸光里更是多了几分清冽。
“臣妇有证据!这是朔月王府流落在烟柳巷的金子臣妇可没有这个能耐作假!”
秦氏说到这里,黎知寒一下就想起了昨夜黎姝君扔给那老鸨的金子!他的小手忽然攥紧了,紧张的抓上了黎姝君。
御案之内,黎姝君轻轻拍了拍他,叫他安心。
“摄政王果然好兴致,这金子,还是十年前发售的印刻版本,想来的确是摄政王从北境带来的了。”
有一个人将金子拿在手中,侃侃道出了这金子的来历,此人不是十年前的老人,黎姝君不认识。
“哦,本王容宣,摄政王殿下或许还不曾见过。”
这个人奇怪,因为他坐在轮车上,还在角落里不怎么引人注目,黎姝君还从来没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物。
黎姝君冷冷看他一眼,没有想出个结果,于是直接转头看向秦氏。
“我朔月王府的金子,本王昨夜的确花了。但我黎姝君早已立誓,兄长娶妻之前绝不招夫。既然你执意状告于我,我便给你一个答案,秦凌今夜便可入府为侧夫。”
兄长娶妻之前绝不招夫,这当真是绝杀。
这朝堂上谁人不知黎姝君的兄长,可是前任位为中宫的君后黎云峥!
这也就算了,还有个三十几天,他可就会给大行先帝殉葬了啊,怎么可能好模好样的放出来,还娶妻?
黎姝君这么一说,岂不是就在告诉别人,她这辈子都不会招夫君,谁也不用动这个念头了。
秦氏的反应也很快,一旦明白黎姝君不会招王夫之后,就更加的觉得自己这攀龙附凤的举动对了!
她儿子秦凌,以后就是摄政王唯一的侧夫,启都最尊贵的男人了!
那她和她的女儿,岂不是马上就要飞黄腾达了!
“王爷!属下绝无攀附之意,请王爷收回成命!”秦凌自然知道自己母亲打的是什么算盘,他立马跪了下来。
若不是在朝堂上,恐怕秦氏的巴掌又该扇在秦凌的脸上了。
碍于面子,她只能赶紧叩首高喊:“多谢王爷成全我儿!否则我儿清白已失,便只有沉塘一路了!”
“父母之爱,倒是歹毒。”黎姝君看着秦氏如此装疯,冷哼一句。
不过随后她一拍御案,惊得人一下清醒。
“何汝阳,领三百朔月军,给本王彻查烟柳巷人口失踪之案。昨夜烟柳巷里,不是死了一个男人吗?给本王查,将烟柳巷各家的暗线统统纠查出来。”
黎姝君有些厌烦,站起了身,可此事不能假手于人,那个男人死于自己之手终究难以解释,况且若是放人放手去查,迟早要把她带去的小倌和陛下联系在一起。
此事,还真就只能让何汝阳去办。
“哦对了,秦夫人和这位容宣王爷已经说了这金子是朔月王府的,那便物归原主吧。”
黎姝君亲自走下高台,站在了那容宣的面前,伸出手直接向他讨要。
容宣笑的玩味,更有几分慵懒,似乎只是把如今的场面当成一场游戏。
“到了我手里的银钱没有交出去的道理,更何况摄政王殿下昨夜不是已经把这金子花出去了吗?不过摄政王殿下若是想要,可以来我容王府做客。小王自当备礼以待。”
容宣说着真挚的话,整个人却是一副万年老乌龟的样子。
黎姝君讨厌这样自以为是的人,甩手而去,将喧闹朝堂遗落在身后。
一路走出宫门,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好像天地之间只有手里的长剑作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