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吓得往后退了几步,赔着笑把几只鸡又拎回了筐里,随后又掏出三枚铜板来,颤颤巍巍说道:“二位,这是老婆子的家当了,以往一天的收成,放过老婆子吧……”
二混子睨着眼睛接过来,不过他们没走,嚷嚷道:“少糊弄爷,你这一筐鸡蛋都卖完了,总有一二两银子吧?爷也不要多的,孝敬爷一半!你在这儿练摊要不是爷帮衬着,你们还有生意做?”
老妇人不知所措,要让她拿出五十文钱来,就是打死她也不可能。
“两位爷,你们高抬贵手,大家伙都不容易,五十文钱,是要我的命啊……”
老妇人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了,原本想,今儿走了大运,凑够了银子,谁曾想,把这两个瘟神招来了?
“别磨磨唧唧,不拿是吧?不拿以后你就甭想在这里摆摊了。”二混子趾高气昂的,菜市口这条街都归他们管,还没有不服气的。
老妇人心想,她已经凑够了钱,以后就是请她来练摊她也不来了。只是眼下二混子们说什么也不放过她,老妇人的手都攒出了汗,无可奈何之下,老妇人跪在地上,拉住混混们的衣袖,磕头求饶。
“二位爷,你们就放过我吧!我家里实在是出了事,等着钱用呢,您要是要钱,以后我一天一天还,给您做牛做马都成,只是这回还请高抬贵手啊……”
磕头求饶的事情,二混子们都见多了,老妇人的额头都磕青了,在粗糙的石板上磕出了血,混混们也懒得管,这世上,最不值钱就是磕头。
“你着急钱用?爷还急着用钱呢!赌坊那里还欠了债呢,要不你给我还?”二混子轻蔑地笑着,“行了,甭整些没用的,你磕头给谁看呢?这出戏都唱老了!爷才懒得看!”
恃强凌弱这种事啥地方都有,偏偏张小花撞见了,她倒想袖手旁观,可是活生生地发生在眼前,任谁都看不过去。
“两位大兄弟,非得为难一老人家?老婆子一次哪里拿得出五十文钱?你们道上不是有句话嘛,叫拿少少拿久久,这都快给你逼死了,以后你们找谁要钱?”
张小花把老妇人扶起来,她的眉心已经破了皮。
“你是啥玩意儿?要你管?”
二混子也不是没头脑,他们无法无天也得有些眼力见儿,瞅准人欺负,眼前这女人也不是啥名门闺秀大户人家的小姐,旁边那个男人虽然生得精壮,他们有五个人,难道还摆不平?何况,他手下有个撂跤的好手,可是一个顶两个的伙计。
张小花也来了火气,没好气地说道:“我不是啥玩意!你们又是什么东西?”
二混子想也没想,高声嚷嚷道:“爷不是东西!”
周围看热闹的人立即哄堂大笑,不过没敢笑太大的声音,二混子一愣,也转过弯来,恼怒地红了脸。
“好啊!敢给你爷下套!”
二混子已经卷起袖子准备动手了,张小花被唬住了,这二混子不会真打女人吧?不过看他那副德性,可不懂得怜香惜玉啥的。二混子虽然瘦成一道竹竿,收拾一个女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嘿!你敢过来!”张小花色厉内荏地喊道。
老妇人急坏了,连忙告饶道:“二位,我给钱!我给你们!大妹子,你走吧,我们惹不起他们啊,他大哥燕三在衙门当差……”
难怪了,张小花还琢磨着一条街的人咋怕几个混混?原来是和衙门能扯上关系。就跟小商贩和警察似的,民不与官斗,所以才助长了二混子燕四的气焰。
燕四自傲地环顾一周,用自认为凌厉的眼神唬住周围的人。
“连狗腿子都算不上!有什么好得意的?”张小花呸了一声。
“嗬!你个小娘皮!”
燕四恼羞成怒,跟踩到尾巴的猫似的跳起来,巴掌就要落下来,不料在半空中就被拦住了。长青的手死死地钳住他的手腕,跟木马架木头一样简单。
“放手!”
燕四才刚喊一声,忽然眼睛一花,只觉得天旋地转,周围的房屋都打着转转,他的眼睛跟打铁似的,红的黄的火星乱迸,身子不稳,直接摔在地上。
长青冷冷地看着这家伙,别说,他发起怒来还真有些气势,浓眉大眼的跟屠夫一样有些戾气,他常年在山林里和各种野兽打交道,猎人都不是怂包。
“哎唷!”
燕四痛呼一声,他的左脸出现一个红色的大手印,火辣辣的,他用手一碰,疼得钻心。
“燕哥儿!”
另一个混混惊呼一声,扬起拳头就要找长青报仇,他们不能在自个儿的地盘上掉了威风。不过他比燕四好不到哪里去,长青一撂脚,直接踢在他的膝盖上,他的右腿一麻,直愣愣地单脚跪地。
“大生呢?大生那玩意去哪里了?”燕四恼怒地大喊,“大生!你个混蛋,还不来帮哥哥我!”
“燕四哥?咋了?还有人敢跟你动手?!”
外围传来夯声夯气的喊声,人群里挤出一个膀大腰圆的家伙来,瞧他一身腱子肉,就可以断定,是个有手下工夫的,只是不晓得本业是做啥。
那叫大生的,先是挤进来,就看两个兄弟都躺在地上,愤怒地朝罪魁祸首看去,还没发作,吓得一愣,然后头也不回,往人群里钻,慌乱之中,还被踩掉了一只鞋。
“诶?咋跟见了鬼似的?”张小花纳闷,“难道是瞅见你的威风,被吓跑了?”
长青也是愣神,一会儿才摇头。那两个二混子可气坏了,尤其是燕四,破口大骂:“杀千刀的!大生,给我回来!跑啥跑?!你还想不想跟哥混了?”
燕四气得吐血,他还指望着大生那个家伙能摆平长青,结果他一溜烟,跑得跟兔子还快。燕四从地上爬起来,不敢逗留,追了过去,临走时还放下话。
“小子,小娘皮!你们两个给我等着!有种别跑!”
长青还没说话,他自个儿先跑了,估计是找大生的麻烦,或者找其他混混来搭手。
“还不跑?当我傻呢?”
张小花把几只鸡塞进背篓里,一边咕哝:“你说那个人长得挺威猛的,看见你咋跟小鸡看到老鹰似的?”
张小花挺得意,长青一个打两个跟玩儿似的,捏在手里想咋摆弄就咋摆弄。
“不是,他有些面熟。”长青的眉头拧着,思量着。
“你认识他?以前被你揍过?”张小花念叨着刚刚燕四喊的名字,“大生,大生,确实挺耳熟的,不过叫大生的人多了去了,你真见过他?”
长青严肃地点点头,说道:“虽然只一个照面,不过他应该就是咱们岛上的那个大生,庆叔他儿子,几年前跑了的那个大生。”
张小花心里一咯噔,该不会真的是朱大生吧?老猎人俩口子盼星星盼月亮地希望儿子回去,他该不会真跟几个混混打杂抢掠吧?
“你没看错?”张小花怀疑地问道。
“十有八九是他,他嘴有点崴,有个伤疤,是小时候咱俩一起拿老猎人的兽夹玩儿,不小心磕到的,流了不少血呢。”长青沉沉地说道。
张小花叹了一口气,朱大生跑就跑了,不管怎样都是老猎人的儿子,张小花是琢磨着他会干点什么正经活,最好发达了能把老猎人夫妇接过去享福,只是现在……
“长青,这事咱们先不跟庆叔说,他们知道了该多伤心啊。”张小花交待道。
长青点头,也长叹了一声,怎么说他和朱大生算发小,不希望他落到这个田地。
“姑娘,大兄弟,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们……”高氏老妇人就像经过一场大难,感激地握着张小花的手。
“大娘,您别这么说,估计他们还会来找茬呢,大家伙早点回吧!”
这么一耽误,天色也越来越晚,落日已经在山头沉下一半了,张小花也着急回野猪岛。
“你们不是还要买鸡蛋吗?大伙儿,还有没有能孵鸡崽的鸡蛋,这位大妹子要四五百个!”老妇人张罗着,询问她认识的商贩。
“我这儿有呢!一文钱?z!”有人应和道。
“我也有!”
张小花和长青算给他们出了个恶气,所以他们都乐意卖给张小花,而且这可是大生意,不做白不做!不一会儿,张小花面前就摆了整整一箩筐的鸡蛋,都是用松软草席麦秸啥的垫着,否则压都压坏了。
“鸡蛋是够了,可咱们咋回去啊?”张小花一边乐滋滋地看着箩筐,一边担忧。
“大妹子,你们家住哪里?你们要是不嫌弃坐牛车,我叫老头子送你们一程!他就在东头,我去叫他!”
老妇人格外热心,她是诚心感激张小花他们。
“牛车?那敢情好!我还愁着没法回去呢!不过道挺远的,在集市码头那边!得有三里路,不耽误您吧?”
“不碍事!等着!”
老妇人不拖沓,去菜市口的另一头领来了她的老伴儿,高老头戴着个草帽,牵着一头大水牛,这头水牛可是宝贝,农耕的时候能开垦,平常日子就拉着爬犁在镇上接活干,有时候跑腿帮人送点东西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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