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张小花的话,锁子琢磨了半天,敲了敲碗说道:“是这个理,那我回头再找大嘴嫂去一趟,不过得等些日子,我屋里也没啥干货肉食了。”
锁子就一光棍,没老没小的,所以啥事都不愁,不像有个女人的家,有空就晒咸鱼山货之类的,就连张小花屋里,都有一大包野山菇啥的。
“大伙都赶着收秋呢,你屋里啥都没有?”
锁子挠了挠脑袋,嘿嘿笑道:“不着急,嘿嘿……小花嫂,要不,过几天你再帮我跑一趟,跟老孟说几句好话,我自个儿也去,不过我这人嘴笨,有些话也不好意思说出口。”
说媒这件事张小花可从来没干过,一般媒人不光要嘴巴溜,两家人的所有事宜都要操心,虽然媒人能在里头讨些小利,做的事可不比大总管少。
“要不,我试试,能不能说动老孟那就看你自个儿的造化了。”张小花有些心动,能撮合一门亲那也是件美事。
“那成,就这么说定了。”锁子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摆说道,“长青哥,那我先回了,明儿咱们再一起进山呗,这几天没下雨,估摸也长不了野菇,不过正好收些野果子,我昨儿瞅见大嘴嫂采了一篮子山葡萄,还给了一些我,可甜了。”
“山葡萄熟了?”
张小花都等了好些日子了,除了地窖里头黑加仑酒,她还想酿一些葡萄酒,两种果酒各具风味。山里头黑加仑相对产量小的点,张小花一共也不过几小坛子,喝不了多久,估计一个冬天就能消耗干净了,尤其是岛上有啥宴席喜事啥的,她这几坛子酒可不够看。
虽然屯里已经很长时间没正经喜事了,不过那是以前没那条件,结婚啥的都是两家人吃顿饭,草草了事,现在大伙至少是衣食无忧了,喜事会慢慢办起来。
眼下锁子都开始处对象了,虽然八字还没一撇,要是真被张小花说成了,一般不会拖太久就成亲,锁子就跟长青兄弟似的,张小花得帮忙张罗。
“可不都熟了?现在山上漫山遍野都是野果子,前天虎子吆喝着一棒贼小子去收毛栗,我这当叔的跟他讨一些他都不肯,忒小气,这小子……”
锁子纳闷地叨叨,张小花憋着笑,因为虎子那些毛栗儿全落张小花手里了,毛栗又好吃又经放,一般存到明年春天都不会坏,到时候毛栗会干一些,不过反倒更甜,就看谁牙口好了。
“那赶明儿咱们也去收秋!”
秋日清晨,起了薄雾,张小花和长青大早就开始准备今天的行程,长青背着大背篓,张小花背了个小的,里头搁了把柴刀,这是防身的,别在山上遇到野牲口,不过村外的山头,野牲口不几乎不会光顾,尤其是现在山里的野物都肥了,谁还跑到屯里来偷食?
以前也只有在冬天,有饿狼跑下山来,听说是叼走过一个娃子。
秋天它们很少光顾屯里,乡下娃子都是散养,上山下海的随便折腾,没有大户人家的娇气,拼的就是一个命硬。
长青小花加上锁子,齐齐来到大嘴嫂的院子里,他们这躺还得捎上虎子。
可别小看野娃子们,青山对他们来说,就跟自家后院似的,虎子经常往山里跑,知道哪个山头松子多,哪个山岭野葡萄长得好。
“虎子,起了没?该走咯!”
小花大声在院子外喊,大嘴嫂领着虎子从屋里出来,交给他一把镰刀,还有一个竹筐,一边交待杂事。
“小花啊,来了来了!虎子,在山上别乱跑,要是听你长青叔说你瞎捣乱,回来就抽你!”
“得咧!”
虎子屁颠屁颠跟着张小花他们,路过庆叔他们家,去他院子里瞅了瞅,不过庆叔和庆婶子都不在,估计一大早也去忙活收秋了吧。
果然,在苞米地里,看到了老猎人和庆婶子,他们的苞米已经掰完了,都挂在房梁上干燥,远远地看屋子都能看到金灿灿的瓦沿。这些都是来年屯里的种子,基本上每家每户都能种上。
“庆叔,收茬子呢?”
张小花看到田野里,庆叔用柴刀咔咔咔唰唰唰把光了的苞米杆子砍下来,而庆婶子则负责把他们扎成堆,待会再一齐挑回去。
老猎人直起腰来,打着招呼:“长青小花啊,你们这是要进山收果子吧?锁子,还没瞅见你背箩筐的模样呢。”
锁子有些不好意思,以前他跟着出海捕猎,就是不喜欢做摘野果采野菜啥的,他既不喜欢吃,也懒得去弄,不过张小花说了,他要想娶个媳妇儿,家里啥都得备着。
张小花见二老上了把年纪了,还这么勤快,自个儿原本的困意也消了,精神抖擞的。
“庆叔,这苞米茬子挺重吧?为啥不干脆放把火烧了肥田?”
庆婶子说道:“我也是这么说的,不过糟老头子说,苞米杆子苞米叶能喂牲口,到时候冬天没草吃,这玩意也能抵些日子。”
张小花没见过牲口啃苞米杆,不过她小时候啃过,苞米杆嫩的那会儿汁水多,而且有甜味,跟甘蔗似的,乡下娃子都拿着当零嘴啃,没事闲着,他们甚至会跑到河边,挖芦苇草根嚼,也能嚼出味来。
张小花他们进山,先到了一片松树林,都是又粗又高的红松,松脂散发出清香直打鼻子,松树分泌的松脂也是好玩意,能做成松香,点燃一小块,满屋子都沁人心脾。炮制之后松脂能入药,镇咳祛痰,排脓拔毒,生肌止痛,用处多了去了。
一路上,虎子的手忙个不停,在灌木丛里一掏,就掇出一串野果子来,啥山葡萄黑加仑,都往嘴里塞,一个劲嚷嚷好吃,嘴巴都成紫红色了。
“嘿!虎子,你中毒了!”张小花见他嘴唇都变成了紫红,故意说道。
虎子茫然问道:“啥中毒了?我没中毒。”
“你就这么摘着吃,也不怕有脏东西?”张小花有点不落底。
“没事!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虎子心大了去了,灌木丛里有有一些小野物,山鸡野猫啥的也会叼几颗野果子吃,张小花想让野娃子们养成良好的卫生习惯,不过任重而道远啊……
张小花自个儿也有点忍不住了,把手摸向一串红果,忽然一样东西从天而降,砸在她脑瓜子上,啊哟一声,只见地上有一颗松塔,这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所以也不管敲疼了脑袋,赶紧捡了放背篓里。
再看树上,松树梢蹲着一只小松鼠,黑溜溜的眼睛正瞪着张小花,估计是郁闷张小花抢了它的食。
松林里最常见的就是松鼠,这时候同样是它们最忙碌的季节,都忙着收秋,储备越冬的粮食,它们喜欢吃坚果,松籽啥的是最爱,而且它们嗑起松籽来,比张小花嗑瓜子都快上不止一点半点。
“还有跟咱们抢食的!”
张小花抬头找寻松鼠的身影,果然瞅见几只身影从这个树洞里钻出来,又跑到那棵树上,如履平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干活咯!”
长青拿起一根长杆,是麻竹子接了两节,才刚好够到松树的枝叶,也有矮点的树,小娃子们拿根棍子都能打到,不过要想吃最好的,非得找采光最好,长在枝头的松塔。
扑娑扑娑几下,长青拿着竹竿把松塔往下捅,虎子赶忙躲开了,因为另一头,锁子也在捅,跟天上掉馅饼似的,松塔啪啪啪掉下来,张小花和虎子赶忙捡到背篓里。
地上有一层叶子,上面还有掉落的松塔,不过这些都是老了的,松籽早就裂开了,只留下一个空壳,松塔也只能捡回去烧炉子。
几人从一棵树到另一棵树,跟大扫荡似的,背篓也越来越满,树上的松鼠着急了,对着几个人吱吱叫,它们挺纳闷:“你们把松籽都弄走了,咱们吃啥啊?”
张小花不理会松鼠的抗议,长青他们打松籽都留了一线呢,松树的高枝上还挂着沉甸甸的松塔,这些松鼠都能采到,饿不到这些小东西。
“别吱吱歪歪了,你们能吃完?”
张小花瞅着小松鼠有趣,跟它们搭话,尽管语言不通,树上松鼠吱吱叫,她唧唧歪歪念叨,还真有点吵架的意思。
松鼠这玩意别看小,贼贪心,它们喜欢把松籽啥的埋在地下,或者藏树洞里,不过它们记性不太好,每年埋的几十堆松籽,能找着一堆也就不错了,所以多数给松林做了贡献,来年发芽生根,保证松树林生生不息。
“嘿!有只大的!”
张小花听到树上一阵响,那几只冲它们叫的松鼠一阵逃窜,没了影,张小花还以为来了松鼠王,结果一看,松鼠哪有这么大?明明是只毛猴!这家伙手长脚长,全身是黄毛,把松鼠赶走了,自个儿蹲树干上啃松塔,不过它技术不行,比不过松鼠,得抓着啃半天才能吃到。
“这叫啥?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张小花郁闷,相比大毛猴,她还是偏爱小巧可爱的松鼠一些,结果全被它给赶走了。
虎子却眼睛一亮:“大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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