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业灵运只是单纯待他不好，他便只需报仇即可。
可业灵运给了他功法、见识、重来一次的机会，虽说是以他无法接受的方式，但顾宸舟确实也受用了。
他承过业灵运的情，便无法恩将仇报。
只能像如今这般，斩断关系。
他轻轻抽出手：“没有人喜欢做以色侍人的侍君，也没有人喜欢做别人的影子，业宗主，我感激你曾经为我做的一切，但我和你们心心念念千年的摸鱼真人不同，做不到像他一样献祭苍生，懦弱也好卑劣也罢，我只想保全自己，回到属于我的地方。”
他说的有些急，连呼吸都开始发颤。
喘了一口气后，他才继续说：“这些年屯屯鼠是你养着的，但它是你送我的灵兽，理应由我照顾，能否请业宗主将它还给我。”
不知不觉，晚宴上的人已经撤了大半，余下的人也坐的远远的，生怕被这边凝滞的氛围波及。
淡淡的檀香从业灵运身上传来，她的头发很长，流淌至双膝上，神色藏在晦暗里。
即便没有说话，顾宸舟也似乎感受到了微妙的凉意。
能年纪轻轻坐上一宗之主位置的，又能是什么良善之辈。
业灵运拨弄了一下手上的储物戒。
这东西她给出去的时候便未想过要收回。
顾宸舟感觉无名指被按住，东西又推回到了他的手上。
这是他最不想见到的情境。
凉意逐渐渗入骨髓。
业灵运拒绝了他。
她不肯一刀两断。
顾宸舟抽回手，这次没再将储物戒取下来，而是道：“宗主，昨日之日不可留，放我走吧。”
*
“自你来到这个世界，便有无数人在寻你。”业灵运微微低头看着他，“但你我二人前世有缘，业家断不可能让你落在她人手里。”
“小舟，你不知道的还有很多。”业灵运声音平稳，“但你记住一点，我业灵运唯你一人。”
“哪怕你遁入魔界、鬼蜮，或其他世界，我都能找到你。”
她攥住顾宸舟微微发颤的指尖：“四十多年前，我已放过你一次。”
那是她唯一一次心软。
一个练气期的修士，如果不放水，连剑宗的门都出不去。
随便一个人都能把他抓回来受刑。
“所以，不要再想着逃走。”
顾宸舟眼睛微微垂着，抿了抿唇。
业灵运站起身，她轻轻牵着顾宸舟的手，带着他步伐缓慢地离场。
顾宸舟挣不开她的手，十指被摩挲，很轻柔地扣住。
他知道这些反抗不过徒劳，慢慢地，便也跟着她的步伐，往外走去。
身后业家弟子如潮水一般，尽数离场。
其他修士也有不少看热闹的跟了出来。
踏出晚宴大门，外界光芒大盛，万千修者瞬间齐聚这里，威压重重，气势汹汹。
这些人不是如业灵运、岑见深般只为寻找，她们身上杀气腾腾、罪孽缠身，是被人豢养的死士。
死不足惜。
业灵运一抬手，白虹时隔多年重回主人手中，兴奋地嗡嗡作响。
“业家所有弟子听令——”
“今遇敌袭，斩练气敌将一名，可得灵石十万；
斩筑基敌将一名，可得灵石百万；
斩金丹敌将一名，可得灵石千万；
元婴以上敌将，每斩一名，灵晶百万累计，主杀者尽数封赏，协杀者亦有赏赐！”
尔等全力以赴，随我——”
“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