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后,故良叹息了一声。收起长剑,消失原地。
再次现身,已至老长城之上。除去他,在此观望的强者不下于百位。
却无一人身动,选择越过老长城。
“哟。故大剑尊,来了。”
一位满是胡子拉碴的大汉朝故良打招呼道。
故良看了他一眼。挥了挥手,皱眉望着灰白空间战场内正与魔族巨物大战的帝青冥几人。目光忧虑,说道“老韩,都打了几百年了。今天休战吧。”
韩丘也默不作声点头。身为朝天府府主,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要是二人在此无所顾忌大打出手,影响太大。
估计会被前面那个家伙出手给灭掉。
北王回头,看了二人一眼,目光似电。有些警告之意。这两个后辈向来不和,他深深知道。
“白云后生,故良,见过赵前辈。特来压阵。”故良朝正扭过头来的赵怀义拱手行了一礼。
赵怀义点头嗯了一声,回头继续观望起灰白战场之中激烈不减的战况。
故良暗松了一口气,这十五境无形的压力太大了。早知道刚才就看准些!真不应该朝韩丘也这憨货这位置过来。
韩丘也后背都湿透了。身为一府之主,在中洲除了同等四府,圣地古族,极少的几人。谁敢这么看自己一下?非得头给他拧下来。
当然,这是在北域。而且还是这位,随便看吧!爱怎么看怎么看。打不过,也不敢打。算了!
在二人左右两侧,各大势力强者纷纷朝刚稳定心神的故良行礼。
“见过大剑尊。”
“在下水寒宗,刘志。见过大剑尊。”
“南域奇家,奇小玉。见故大剑尊。”
故良两条眉毛紧皱不减,点头回望一圈后,继续盯着灰白空间。
内心疑惑。奇怪,山主跟江副山主呢?怎么不见人了。
以江武十四境圆满的实力,如果不敌,此战尚可压阵于老长城之上。如今却是不见他半点人影跟踪迹。
但山主陈道玄乃实打实的十五境中期啊,怎么却也不见其身影?
难道失踪了?又或者说这一正一副,两个山主跑路了?
咦。奇怪,那举着个酒葫芦砸来砸去的老头是谁?好生凶猛。这等绝世存在我竟从未见过!
老长城之外,灰白空间战场内。
朝着那魔族巨物,不断砸了两天三夜的白秋浓气的直骂娘“寒屁股。你这家伙他娘的好了没有啊!这鬼东西跟茅坑里晒干了的屎一样,又臭又硬。我都记不清砸了几百万下了!我瞅它就跟被挠痒痒一般。”
巨物身下,寒书舒披头散发。颤抖的双手之上霜寒道韵流转,疲惫盯着巨物嘴巴前,那举着蕴剑酒葫芦的白秋浓。
越想越气。忍不住骂了回去“你个老糊涂蛋!你三剑用完了,连偷来的剑都砍碎了。砍爽了吧?!只不过砸了几百万下就喊累。为了杀掉那尊十万年前的家伙,我可是燃烧本源,把全身道力给用完了!”
白秋浓不说话了,这确实是比自己惨。望着朝自己咬来的深渊巨口,喃喃自语“想吃我?谁吃谁还不一定。老子如今老胳膊老腿的,谁怕谁!”
他一脚高踢飞百丈大小的蕴剑酒葫。双掌高举剑气托动,不顾一切,苍声大吼道“蕴剑酒葫,给我吞了它!”
轰!蕴剑酒葫芦顷刻从百丈大小化为上千丈。从葫芦口处迸发出一股强大吸力,猛然向前方咬来的巨物吸去。
魔族巨物顿感不妙,心生退意。欲要扭身逃离。
白秋浓岂能让它如意,一双老眼之中精芒闪烁。语气坚决,苍声高喊“老伙计!今天,它死了咱俩活。它活了咱俩死。万万年,老子确实是有点活累了,大不了一死百了!但咱俩必须要救活一个人,我想问他一个问题。亲口问他。懂了吗?
所以。给我……吞了它!啊。”
白秋浓身上剑气横溢,不断涌入到蕴剑酒葫芦周围。
包括他的一身生机,剑之本源,不屈意志跟心尖血。
那条细红长线飞舞,萦绕空中蕴剑酒葫芦。非常细小,直达一圈才肯缓缓停下。
白秋浓从脸上,再到破破烂烂的衣衫之内,金光闪过。后裂开一道道,一条条金色裂痕。没有一点红色。用完了,全用完了。
千丈大小的蕴剑酒葫芦,好似听见了他内心深处的那抹最渴望,最渴求。
整个千丈身躯一阵剧烈震颤,一股恐怖的威压袭卷天地间。
老长城内。暗夜下,本来的灰白光色褪去,被金红照耀。闪得众人睁不开眼。
一百多位十境之上的强者再次开眼,顶着巨大压力望去。只见一个正常大小的酒葫芦从暗夜渐渐坠落,跟一个身躯残破的枯老……老人。
魔族十万年前的无上存在,再陨一尊。
白秋浓伸出接近破碎的双手,无力抓住眼前的酒葫芦,将其慢慢的抱在怀里。
任由自己跟它从万丈高空不停坠落。
“项均。从始至终,你究竟有没有把我当做家人……”
这个酒葫芦是他当时年幼,项均赠予他的第一个礼物。说是日后想起什么,难过了,便喝上一口。但不许多喝,不许多说,不准哭泣。
“记住了,只准抿一小口。”
“哈哈哈。项均,你骗人吧?世界上哪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人忘记痛苦,难过跟忧愁。我才不信。”
身形不断往地面坠落的白秋浓,极其费力的扯开怀里葫芦口上木栓,喝了一大口。闭眼说道“项均。你骗了我四万五千七百二十一年。”
白秋浓从离开边荒,到北域,再至中洲。一路剑败敌手不下千人,无论各家天才。大宗,大族。名气盛负其实的圣地,古族。
从始至终都没有问出自己的生母,生父。哪怕是一丁点的消息都没有,他就想亲口问问。
为什么生下了我,却又抛弃我。选择不要我。
我不怕颠沛流离,挨饿受冻。被欺言辱。
只怕在被别人指着鼻子骂爹娘的时候,连个想还手的机会,借口都没有。
只能像只受到惊吓的老鼠,在幽暗深不见光的小巷子里,抱头逃离。
“原来,从始至终。哪怕喝再多的酒,过得再久,也全都无法将之忘掉吗……”
白秋浓闭着的左眼,眼角边上,滑落一颗浑浊,复杂的泪水。
“老疯子!”寒书舒大急。托手让白秋浓浮在半空,急忙猛朝他破碎的躯体灌入自己的生机,气血。
庞大的生机跟气血才刚入体,白秋浓一张嘴,立刻就呕出了一口黑红鲜血。“老寒,别费力了。”
他擦了擦嘴,又说道“一时半会死不了,也活不了。这半死不活的。寒屁股。这般感觉,可真让人心神恍惚啊。”
寒书舒不听劝的继续灌入自己生机跟气血。
望着苍老到无以复加的脸,跟与白秋浓体内剑气来回厮杀的毁灭金光,难受说道“你个肚里没二两墨,全是酒的家伙。闭嘴!哪怕拼尽我之所能,偷遍各大圣地,古族。我也断不可让你死!”
白秋浓艰难抬手,伸出食指。指了指远处正赶来的李洲岳。
望着紧张不安的寒书舒,他努了努嘴。眼神涣散,极为虚弱的说道“老寒,他家有半仙药。几千年没去过了,估计真正的仙药可能也有。”